“表演你的才艺，30秒。”
坐在评委席上蓄满富有艺术家气息小胡子的男人漫无目的地翻阅着手中的材料，头也不抬地开始走流程。
宋微声精心端着的神色僵了僵。
他根本没想到这场面试的时间如此短暂，甚至这位显然有绝对话语权的导演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可以说是硬着头皮，男孩略为扭捏地说出他早就准备好的台词：
“我…我没有才艺……”
少年装模作样的话语显然惊醒了此时昏昏欲睡的猎人，坐在评委席C位的陈诺饶有兴趣地抬起了眼皮打量了他一眼：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宋微声……”
男孩的眼神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嘴唇微张却又有些发不出声音，啜喏了再三最终还是发出了一声哽咽，
“对、对不起老师……我、我什么都不会……”
像是听到意料之中的回答，陈诺的语调里多了几分冷淡：
“哦？什么都不会？那你来干嘛的？”
宋微声此时陷入更加苍白的沉默，眼前的聚光灯是那样的刺眼……晃得男孩的脸色都黯淡几分。
而一旁无时无刻不在运作的摄像机则在宣告
——这场好戏才刚刚开始。
像是刚刚收拾好此时无助的情绪，宋微声缓缓抬起头。
男孩的眼角有些红，但是他紧咬着下唇深深地冲着评委席鞠了一躬。
“滴答——”
倒计时的提示音在此时恰到好处的响起，演播厅的大门再次被打开了。
在宋微声离场时看不到的背后，这位猎人意味深长地在纸上画了个圈。
“砰——”
演播厅的门再次合上了。
随着这动听谢幕声的响起，宋微声佝偻的脊背瞬间挺直，他的步伐发自内心地轻快起来。
太…太美妙了！
如同高潮后的余韵迭起，男孩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起来，又被他凭借强大的意志力恶狠狠地压下。
宋微声此时的表情显然有些不伦不类，但是他不在乎了。
成了……哈哈哈！
就是这种该死的无力感……他们一定会喜欢的！
“声声哥……？”
略显稚气的童声打断了宋微声此时的畅想，惹得他有些不悦起来。
抬眸便是穿着校服的男孩关切的眼神。
这人……叫陶什么来着？
收敛一下自己有些扭曲的嘴角，宋微声笑眯眯地拍了拍眼前男孩的脑袋：
“加油啊小陶，好孩子……”
男孩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演播厅的大门再次被打开了。
“112号——”
“快去吧，小陶。”
陶语冲着宋微声摆摆手，小跑着走向演播厅大门。
宋微声耸耸肩膀，散漫地将双手插进裤兜大摇大摆地朝楼道外走去。
那下一步呢？
或许应该好好准备自己的登场表演了。
既然有了准备时间，下一次可不能再像现在那样狼狈了……
少年的指尖在口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却意外地触摸到一抹柔软。
随手将那团已经被揉搓成丝絮的劣质纸巾丢进了路旁的垃圾桶，宋微声步履轻快地朝着地铁站走去。
-
“现在是一位发表……”
等待面试结果通知的几天里，宋微声恶补了在海外风头甚大的《MN909》系的所有选秀综艺。他在自己狭小的出租屋里看的天昏地暗不知天地为何物。
为了节约自己此时宝贵的时间，男孩不再坐着漫长的公交车去朝曦公园晨跑了
——他选择在出租屋的瓷砖地板上一边做平板支撑一边观看视频。
海外选秀一共播了三季，第一季是男生，后两季是女生。
漂亮的男孩女孩们很多，但能不能被看见，很大一部分在于节目组怎么剪辑。
显而易见，在整个节目之中，选手从登场开始就步入资本家们精心纂写的剧本。
不止是初舞台的展示……
连落座时的座位选择都是应该精心描摹的一幕。
虽然脸蛋很重要，但是实力也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或许还有后台？
这些选秀节目上都有很多观众发的弹幕，“皇族”这个词刷得很起劲。
虽然大概能理解，但宋微声还是去搜了下，指有后台，被公司或者节目组保送出道位的练习生。
嗯……跟他这位个人练习生没什么关系。
宋微声的歌舞水平大概就在小学时候父母给他报过几个兴趣班的程度，后来学业加剧，这些不三不四的爱好就该被丢掉了。
“滴——”
正在播放《MN909》某次排名发表片段的手机发出一阵提示音。
倒挂在墙根的男孩瞬间如释重负地瘫软了下来，手脚并用地朝不远处的手机爬去。
【B市反诈中心】提醒你……
看到这条没有任何意义的垃圾信息，宋微声冷着脸熄灭手机屏幕。
面试通过的通知至今还未收到……他不会白高兴一场了吧。
男孩的手指将手机捏得更紧了。
像是误触——手机屏幕再次亮了起来：
恭喜您通过了《闪耀吧练习生》的海选面试！本次节目录制为封闭式管理，为期四个月，录制期间需要上交手机等电子产品。
确认参加节目录制请回复姓名+手机号码。
【闪耀吧练习生】节目组。
宋微声的眼睛也亮了。
B市，西汀马术俱乐部。
和煦的微风拂过，秦怜月下意识地敛了一下耳畔不够乖巧的发丝。
她带着一顶白色的镂空遮阳帽，乌黑靓丽的长发在脑后端庄的盘起，唯有耳鬓的几缕碎发不自觉地跑了出来。
少女今天穿了一件宝蓝色的开衫毛衣，并一丝不苟地扣到最顶上的一颗扣子。下身是修身的白色牛仔与擦得噌亮的马靴。
气质斐然的少女站在白色的围栏前若有所思地盯着场内的某一处。
“您好——这位美丽的女士，或许您需要什么帮助？”
闻言，秦怜月微微侧目，耳垂上的祖母绿耳钉折射出温润的光泽。
说话的是一位三十来岁看起来事业有成的男人。西装革履，但是似乎并不是来骑马的样子。
少女对着搭讪的男士微笑着摇摇头，并没有开口说话。
男人并不死心，试图从衬衣口袋中掏拭着什么。
“秦老师——”
马蹄错落有致的踩踏声传来，一声清脆的孩童呼唤打断了搭讪者不自量力的动作。
少女眉眼弯弯，用口型对这位不知好歹的男士比了个“抱歉”。
“累死我了月月姐——咱们去休息室歇会吧！”
人小鬼大的女孩机敏地翻身跳下高大马匹，如若无人之境。
“慢些，令嘉。”
秦怜月动作轻巧地钻过白色的围栏，快步朝着女孩走去。
“姐——你骑得也太快了！”
又是一阵马蹄声，另一位长得与周令嘉一模一样的女孩也骑着一匹白马急急跟上。
刚为周令嘉的马匹接过缰绳的秦怜月恰到好处的将马儿转置给赶来的侍者，又将周令仪迎下马。
-
张扬的落地窗外充斥着明朗的蓝天白云。
周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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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小小姐已经毫无形象地瘫坐在豪华的欧式真皮沙发上，而秦怜月则是坐在二人中间。
如果非要形容一下窗外的景观，那这里就是写着周家大名的后花园。
这是秦怜月的工作，也是她必不可少的社交环节：给周家的两位小小姐们做家庭教师。
周夫人盛情难却，秦怜月“勉为其难”。
秦大小姐的社交原则莫过于此。
她始终端着那份老钱特有的矜持与优雅及淡淡的疏离感，将生存必须的金钱交易包装成上流社会的人情往来与品位投机。
作为妹妹的周令仪正抱着一颗滚圆的椰子“滋溜滋溜”地猛吸，而姐姐周令嘉则是一副苦大仇深脸，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哀嚎：
“月月姐——我要喝可乐！”
“不行，周夫人说了你们不能喝碳酸饮料。”
少女的拒绝过于冷酷无情，顺带还搬出两位小姐的母上大人。
周令嘉认命了，含泪抱起桌面上的椰子开始吸溜。
“刚那男的跟月月姐聊什么呢？”
差不多恢复活力的周令仪可算是放下椰子，似懂非懂地发问了。
“笨啊——他在跟月月姐搭讪呢！”
刚吸了一大口椰汁的周令嘉眼睛亮了，重重地把椰子丢回茶几上，
“月月姐魅力也太大了！泽栩哥再不努力就排不上号了！”
“周·令·嘉，再胡说就回去翻译契科夫的《万卡》，明天交给我。”
秦怜月板着脸，极力维持着自己作为周家小小姐的教师尊严。
她用指尖重重地点了下童言无忌的女孩额头。
“呜……”
被这位优雅端庄的家庭教师所管教的周令嘉缩着脖子发出一声呜咽，重新抱起茶几上的椰子。
“哎，说起来泽栩哥签了盛世互娱诶，好像要去上个什么节目……”
说起自家大哥，一旁的周令仪突然想起了什么，掏出挎包里的手机划拉半天。
“什么——盛世互娱？！”
听到了意外关键词的周令嘉的眼睛倏然睁大了。
女孩本该狡黠的大眼睛里写满不可置信：“我怎么不知道这事！那泽栩哥岂不是跟陆神当同事啦？！”
“喏——”
周令仪终于找到了她的消息来源，她将手机横跨过秦怜月，大大方方地展示给姐姐看。
秦怜月也下意识地看过去：
【微博】@豆瓣吃瓜娱乐小报：
周氏集团投资《闪耀吧练习生》5000万，听闻他家大少爷周泽栩已然签约盛世互娱准备参加——资本出道内定，你怎么看？！
“啊啊啊——？！”
可能是消息量太大，周令嘉一脸震惊，一时半会没有组织好语言，只能发出一连串崩溃的尖叫。
她憋了半天，终于又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
“月月姐你可要加油啊——等会泽栩哥被那些女团成员给淹没了！”
“明天记得交作业。”
秦怜月也不恼，她的嘴角绽开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发出一句恶魔低语。
“不要啊月月姐——？！”周令嘉崩溃了。
“嗡嗡——”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随之亮起：
【恶犬】发来了一条新消息。
秦怜月脸色微变，抢在周家两姐妹看过来之际迅速翻转手机屏幕，将其倒扣在茶几之上。
两位年仅14岁的女孩齐齐地看向神情有些不自然的少女，语气里写满调侃：
“月月姐不看下消息嘛？”
“不是什么重要的消息。”秦怜月将脊背挺得笔直，“你俩明天记得交《万卡》的翻译作业，我要检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