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静瑶看到，林泽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担忧，不过一瞬间，又恢复了那近乎漠然的平静。
他很擅长隐藏情绪，不过却总能被她捕捉。
“你现在是住校吗？”她问。
“正在找房子，现在住寝室。”冯梦回答。
“为了更好的塑造人设，我帮你塑造‘成功’的时候，你可以暂时住在便利店。”
他们带冯梦选了房间，她选择了后场二楼靠近楼梯的房间。
后楼除了林泽和王静瑶住之外，还有很多空房间。
林泽平时会打扫，后来王静瑶也一起。但房间一直都空着，林泽也没打算把它们租出去，他在理财方面没有什么才能。
“你帮我塑造人设的时候，我应该做什么？”选好房间，冯梦问。
“可以做任何事情，但前提是不能违法。”王静瑶强调“不违法”。
“那我出去转转了。”
目送着冯梦的背影，王静瑶看了看表，晚上八点四十，便利店没有什么客人，就像往常一样。
“那我先去她寝室看一看了。”
她正要走，话音未落，便被林泽叫住。
“静瑶，等一下。”
“嗯？”她停下步子，转过身看向他。
“冯梦实习的公司是欢换公司，这家公司，你应该知道吧？”
“当然知道喽，之前我还变成小黑，潜入进去来着。”王静瑶点点头，又看了小黑一眼，后者很开心地“喵喵”叫了两声。
“这不同，这次与你交换的，是人。”
“我知道，我会注意的，而且这是一个了解他们的机会。”她试图宽慰。
林泽向前迈了一步，径直走到她面前。
王静瑶对上他的目光，他们离得很近，以至于，她可以看清他眼睛里自己的倒影。
“林泽……”她下意识地唤了他的名字。
“调查欢换公司，这不是你要做的事情。”林泽的语气，带着不容反驳的坚定。
“可是，你不也……”
你不也在调查吗？这段时间，你应该一直在调查的，不是吗？王静瑶没将心之所想说出口。
她害怕，害怕捅破了窗户纸，也许就……再也不能住在这儿了。
从小到大，她自由惯了，也不愁明天会地方住。
可是，她却偏偏不想离开这里……连王静瑶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担心你。”林泽的话，让她的身子一怔，心跳漏了半拍。
“……不用担心，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
林泽摇了摇头。
他缓缓开口，语气坚定又温和：“到时候，我会在你身边的。”
他说过无数遍，说要保护她。但是，即便是听过无数次，她依旧会为他的话，而感到安心。
林泽就是这样的存在，对她而言，就是这样的存在。
“你怎么在我身边，又不能和别人灵魂交换……你要和谁交换吗？”王静瑶猜测道。
“嗯。”他只是点了点头。
“那我该怎么认出你？”
他微微扬起嘴角，缓缓道：“你一定会认出我的，不是吗？”
“诶？”王静瑶愣了一下，他竟然比她还相信这一点。
“……我知道了。”她缓缓点点头，“那我走了。”
“嗯，要小心。”
“我会的，谢谢你，林泽。”
重新以学生的身份踏进北江大学，王静瑶涌起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触。
夜晚的北江大学，明月高悬，秋风一阵阵的吹过，带着凉爽的触感。
冯梦和她同是计算机专业，不过，却并不算是王静瑶的直系学妹。
冯梦的寝室，位于11号楼。与普通的六人寝不同，11号楼是新楼，是上传下桌的四人寝。
因为这里住的学生，都是计算机本硕连读的学生。计算机专业的本硕连读，还有另一个称呼“灵魂交换专业”。
听说，这个专业的前几名，是可以进入欢换公司的机密部门工作的。
王静瑶猜测，冯梦口中的“成功”就应该指的是这个。
拉开寝室门，刚一走进去，室友见她，都露出很惊讶的表情。
“梦梦，这个时间，你怎么回来了？”
“三千米这么快就跑完了？”
“啊……今天有点事，还没跑完。”王静瑶看了看自己穿着的牛仔裙，搪塞道。
“不是说一定要坚持一个学期吗？怎么今天就要放弃呀？”
“我回来换运动服，一会儿就去。”
想着千万不能引起怀疑，王静瑶匆匆换了运动服，便走了出去。
刚走到操场，冯梦的手机便蹦出消息：
『班长群：各位班长，今天晚上把盖好章的学生证取回来。』
『学生会部长群：部长们，迎新活动各部门彩排定在了后天晚上18点，请各部门及时参加。』
『辩论赛：周末的半决赛，请大家及时准备。』
头部专业、班长、学生会部长、辩论赛半决赛选手……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冯梦都是成功的，最起码，相较她来说是，王静瑶想着。
她匆匆取了学生证，发给班里的每一个同学，将所有同学的名字都记了一遍。
第二天，是去欢换公司实习的时间。王静瑶早早就起床了，抱着西服跑去洗手间换上。
她离开寝室的时候，室友们也都起了床。
看见她的第一句话就是：“梦梦，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晚？”
起这么晚？王静瑶看了看表，早上六点半。也就是说，冯梦每天都要比这个时间起得早，王静瑶想着。
“平常不是四点五点就起了？”
“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是啊，起来晚了，我得赶紧走了。”王静瑶有些尴尬地解释，拎起手包跑了出去。
冯梦每天四五点就已经起床了……这么看来，她是一个非常努力的人。
这样的人，怎么会不成功呢？王静瑶在心里想着，努力会得到成功，这句话，在她的眼里，是一句不容置疑的事实。
站在欢换公司的楼下，王静瑶第一次仔细打量这栋建筑。
这是一栋高耸入云的现代摩天楼，在朝阳的照耀下，玻璃外墙反射着橘黄色的光芒。
看起来耀眼又充满威严。
还没等王静瑶伸手碰到门把手，两位西装革履的男人便为她拉开沉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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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
两人都穿着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西装，领带打得笔直，脸上带着联络用的便携耳麦。
“欢迎光临欢换公司，选择我们，给您一场美梦——”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对她恭敬地鞠了一躬。
这明亮又整齐的声音，让王静瑶特别想钻到地底下。
“我是来实习的，不是客人。”她解释道。
“这样啊，跟我来吧。”
一个男人点点头，为她带路。
之前用小黑的身体来的时候，她只顾着潜入进去，没有来得及观察。
这次跟在男人身后，王静瑶得以仔细观察这家公司。
公司内部像极了豪华酒店的大堂，向上一眼能够望到前五层。头顶上的吊灯闪着耀眼的光芒，将整个屋内照得金碧辉煌。
不远处摆放着几张黑色皮革的会客沙发，柱子旁边的盆栽绿油油的、统一被修剪成了椭圆形。
如此奢华的公司啊……她在心中感叹。
就在等电梯的时候，一个五十多岁的保洁大姐，拎着拖布水桶走了过来。
她穿着洗得泛白的蓝色工服，帽子工整地盖住低马尾，步伐稳健。
几乎一眼看去，王静瑶就认出了她，是林泽。
虽然在五十岁女人的身体里，她也一眼认出了他。
短短几个月的相处，她竟然能够一眼认出他的灵魂。在这个方面，她和他，或许都有超能力也说不定。
他路过她的时候，和她对上了视线……那深棕色的眸子，带着让人安心的魔力。
“女人”扬了扬嘴角，轻轻压了一下帽檐……他也知道，她认出他了。
王静瑶感到了一股力量，或者说是底气，跟着男人走进了电梯。
本以为实习的工作是计算机方面的，其实只是做销售员的工作。
她接待了一对儿情侣，他们计划的新婚旅行是“灵魂交换成另一对儿恋人”。
就像之前为姜时芳定制人设时，听说的那样，很多富二代会把高端定制，当作新婚礼物。
有些积蓄的夫妻，也会把“灵魂交换”当作新婚旅行，也很流行。不过选择的，自然不是“高端定制”这样的昂贵项目。
“现在最流行的，就是这种『霸道总裁x小娇妻』的灵魂交换。”
王静瑶按照手册上的推荐，一种一种地介绍道。
“这种年龄差十岁的『年上和年下』，也很受欢迎。”
“『高中的青涩初恋』这种也是爆款，不过要登记。只能体验16岁以上的，价格稍微贵一点。”
“像是这种『盲女』、『哑男』、『双腿残疾』比较另类的，也是卖的很好的。”
没想到现在已经变成这样的产业链了……王静瑶在心中想着。
这灵魂交换体验项目，比她写的狗血小说都要刺激。
情侣二人选了半天，最终确定了五款想要试试，接下来就是其他正式员工的工作，晚上五点半，她终于下班了。
本想着今天能收工回宿舍，再处理一些那些群消息。
刚走出门，便收到了一条消息，消息的主人备注是“爱心”的图案。
“梦梦，我已经到约会的饭店了，不着急，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