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半雪竖起食指制止她,自己却忍不住的小声地笑。小寒则一直抿着唇,面色发白。
阮岁初发觉她面色白得不对劲:“小寒你是不是冷啊?脸怎么这么白?”
话音刚落,三人身边的雨势一顿。阮岁初只看见有一个衣角站到她身边,头上雨打伞面的声音便停下了。
她仰起头,伞沿所遮挡的视线也缓缓向上。
那人穿的不是弟子的窄袖衣裳,而是穿着长老的那身广袖长袍。他左手有剑,主人似乎很重视上面那只褪色的剑穗,即便剑身的下半部分已然被雨润湿得颜色加深,但整个剑穗却是干燥的。
他腰间挂着寻隐居的玉牌,右下角不仅刻着“段亦岚”三个字,还刻着两节竹子和一把剑。
再往上,她便看到了那张冷若冰霜的脸。
“剑法长老。”
尤半雪率先反应过来,阮岁初连忙跟着人起身行礼。
“嗯。”段亦岚应了一声后再不说话,目光只注视着眼前的阮岁初。
阮岁初被盯得心里发毛,她还记得自己魔教圣女的身份,生怕眼前这位剑法长老突然发难。
“你叫阮岁初?今岁年庚几何?”
看来是个练剑单子,哪里有人问她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年庚”的,一般都是问“芳龄”或者是“年方几何”吧?
阮岁初心中腹诽,但面上不敢显露。
“回长老,弟子今年十五。”十五是阮岁初在魔教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圣姑告诉她的。
“十五……”段亦岚沉吟片刻,“你家中可有姑姑叫阮之歌?”
阮岁初摇摇头,这具身体在魔教昏睡了好几年,她连哪里来的都不知道,更别提家庭成员了。
至于段长老口中的阮之歌……不会是孟择世传闻中的那位师娘吧?
孟择世是知道阮岁初的圣女身份的。
是以,他在雨幕中看到阮岁初对面正站着自己那个神通广大、无所不知的师父时,整个人肉眼可见的一慌。
传闻中剑法长老对待妖邪向来毫不留情,孟择世实在不敢拿阮岁初的安危来赌师父对魔教的态度。
“师父!”他急切的想打断他们正在进行的对话,强压着自己的速度装作镇定地走过去。
“弟子这一年的剑术又有精进,还请师父指教!”
阮岁初在心中为他鼓掌。
不愧是学霸,不论在哪个世界都在无时无刻的精益求精。
段亦岚应声,转身离去,孟择世将目光转向阮岁初,刚开口便被阮岁初的大拇指打断。
“你……”
阮岁初的大喜转为疑惑,等着他的下文。
孟择世心中叹了口气。
“你小心风寒。”
说罢便追着段亦岚的身影离去。
“咦?”
一声模糊的声音在阮岁初耳边响起,她回过头,身后并无他人。
“你们刚刚说话了吗?”阮岁初看向尤家姐妹。
小寒面色似乎比刚刚还要难看,紧紧搂着尤半雪的手臂贴在她身后。尤半雪一只手臂被禁锢,另一只手安抚地放在小寒的手上,努力地向阮岁初微笑道:“没有啊,可能是雨声太大,你听错了吧。”
阮岁初不疑有他,心思又转向小寒:“小寒,你若是身体实在不舒服便回去吧,就这么几个坟头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若是平时她绝对不敢如此大言不惭,可今日全山的人几乎都在这里扫墓拔草,她阮岁初还怕什么?
小寒实在是坚持不住,两姐妹便向阮岁初告辞。
孟择世跟随段亦岚回到他穿越来这一年从来没有涉足过的院子,院子门上的牌匾刻着“无舍”。
这便是剑法长老的居所了。
院中的雨还在下,只不过已然变成毛毛小雨。
孟择世收了伞,抽出剑在雨中起势。长剑回旋,晶莹的雨滴靠近到他的身周时落速变慢,对那一招一式中溢出的剑气或顺从、或被击碎。
孟择世挥舞的剑招行云流水、气势磅礴,并且速度、气势比寻常弟子更快更足。剑气中裹挟着杀意,势要在敌人反应不及时将其斩草除根。
段亦岚的眉头随着他的剑招越锁越紧。
孟择世原本就是想将段亦岚支开,故而只演示了一套比较有代表性的剑术便停下。剑招一停,剑气也随之而散,雨滴恢复原来的落速,迅速打湿他的发与衣。
他反手拿剑,站到段亦岚面前。
一年前的今日他也曾在段亦岚面前练过这套剑法,当时这位师父的评价是什么来着?
“你的剑气观之凌厉,缺乏温厚。我记得上次回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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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教导过你,不可思虑过重,为何没有听进去?”
是了,观之凌厉,缺乏温厚,一字不差。
可温厚的是师父从小带大的大弟子,而不是他孟择世。
这一点,他神通广大的师父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面对妖邪若是不能一击毙命,岂不是会后患无穷?”
孟择世不解。
他明明知道自己不是那个大弟子,为什么还要要求自己剑气温厚呢?
面对孟择世的反问,段亦岚并不吃惊。十年、二十年,乃至有人用一生去悟出的道理,让他一个孩子用一年时间明白过来或许是有些痴人说梦。
“面对妖邪自当全力以赴,但剑修的剑不止用于攻,更用于守。”
“守什么?”
“守自己、守亲人、守朋友,守无辜百姓。若是你将妖邪斩杀殆尽,却失去亲朋好友,事后定会后悔莫及。修为、剑术,对你来说易如反掌,你唯一的缺点便是好胜。这一点固然能让你成为翘楚,但亦是你日后人生中最大的隐患。你既然来到寻隐居,便好好修身养性。”
孟择世垂下眼,双手抱拳:“弟子谨记。”
待孟择世的背影走出院门,木窗突然从内部打开。姜亦礼还是西山时的那身难得干净清爽的打扮,他双肘搭在窗沿,手中拎着已经去了泥封的酒坛。
“他若是能记得,今日的剑招也不会是这般了。还是心高气傲,少年子弟啊。”
“他终有一日会谨记的。”
段亦岚站在院中垂眸,目光始终落在身边那株唯一绽放的黄色野花上。雨水被伞面遮挡,小黄花这才幸免于被雨滴打落的灾难。
姜亦礼看着身姿卓越、有谪仙之姿的师兄,恍然间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的时光。师兄自那时起便有这样的身姿与风骨,只是那时心无旁骛,大家都坚信师兄定能羽化登仙。
然而十几年过去,师兄还是那个师兄,就连岁月也不曾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但是姜亦礼知道,他心中的窟窿一直存在,是做多少事情都无法填充的。
就比如从来不信奉草木有情的师兄,也开始会给草木遮雨。
但究竟是想与草木共伞,还是与记忆中与草木有关的那个人,恐怕只有段亦岚自己清楚。
姜亦礼抬起手中的酒坛,调笑道:“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