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梦璃没急着走，目送顾子宇的身影消失在教室，梦璃莫名看出了两分落寞来。
梦璃甩了甩头。
怎么可能，不就是自己拒绝了顾子宇的补课么，这有什么好落寞的？
明明顾子宇当时看上去也没有任何异常，之后的时间也都正常交流来着，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将那件小事放在心上的，梦璃觉得自己还真是有些魔怔了，抬手敲了两下脑袋，见斜前方程箐箐收拾好书包站起身，顾不得想那些有的没的忙跟上去。
梦璃以前不想上课的时候就会在学校里瞎晃悠，对于学校里的地形还算比较熟悉，路过一个花坛，梦璃上前拉住程箐箐的手腕，将人带进后面教学楼与教学楼中间的小巷子里。
程箐箐最初挣扎了两下，认出是梦璃便放弃了反抗，乖巧地跟着进去了。
到了目的地，梦璃松了手，她看着面前这个看上去分外乖巧的女生有些手足无措。
梦璃单肩背着书包，手拽着书包带，大拇指一下一下轻叩着，心里慌面上却不显。
两人面对面站着，沉默蔓延将近一分钟。
梦璃暗暗深吸一口气，沉稳开口道：“箐箐，今天早上我在课桌里发现了这个袋子，看字迹应该是你写的吧？”
程箐箐闻言看向梦璃的手，紧紧抿着唇没应声。
“你真细心，我早上来的时候衣服湿了都看见了，也很善良，愿意把你自己备用的给我。”梦璃笑着摸了下程箐箐的头。
程箐箐垂着脑袋，站着没动。
梦璃记得幼时家里养过一只小兔子，就跟此刻的程箐箐很像，梦璃一下没了局促，学着那时的语调道：“箐箐真的好乖。”
程箐箐身子一僵，耳后泛起红晕蔓延至脖子，脸也跟着热起来，她将头埋得更低了些。
梦璃懵了，略显僵硬地将手收回来，随意抓了两下头发，犯了愁。
难道是听出了自己那是夸小动物的语气？现在是不是应该说点儿什么缓解一下？瞧着这小女生心思挺重，要是不解释会不会想得更多更远？
“……箐箐，其实……我知道……你有在每天往我的桌里放早餐或者小零食，一开始我以为你放几天就不会再放了，没想到坚持了这么久……”梦璃脑海中快速运转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比较正常。
对上那一双通红的眼睛，梦璃彻底慌了神，忙解释：“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也没有觉得你不好，我知道你是好心，也是感激当初出手帮你的一份心意，这份心意我领了，但东西可不可以……不买了？”
“我真的没有觉得你任何不好的意思，就是你想想啊，你每天往我桌里塞东西，要是被不怀好意的人看到了告到学校，岂不是会让人觉得我在欺负人……”梦璃顿了顿，“毕竟我在学校的名声你是知道的，到时候你觉得会有多少人相信我们这几个人的微词？”
程箐箐没有想到这一茬，经这么一说，确实感觉到有些欠妥，羞愧地低下头。
“还有今天这衣服……”梦璃见程箐箐有些触动，于是趁热打铁，“我很谢谢你，虽然我没用上，但你的这份心意我接受了。”
程箐箐又抬起头看梦璃。
梦璃：“箐箐，我不知道你发生过什么，让你不太想说话，但我觉得你是一个很善良的女生，也非常细心，真心的……我想我们是可以做朋友的。”
“朋友？”程箐箐嘴唇微动，发出的声音很小，软软糯糯的，很好听，梦璃眼睛一亮，忙点头：“嗯，朋友。”
梦璃摊开手：“你的手机给我。”
程箐箐盯着梦璃看了好几秒，才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放到梦璃的手心。
梦璃用程箐箐的手机打了自己的号码，然后保存上，又添加了微信，将手机还回去，道：“以后可以常联系。”
程箐箐紧紧握住自己的手机，很用力地点头：“嗯。”
梦璃将衣服袋子给过去，并再一次道谢：“谢谢箐箐。”
梦璃也说不出为什么，对眼前的这个女孩从第一眼见起自己总会莫名的心软，也格外有耐心，明明是这学期才算真正的认识，明明对彼此并不熟，曾经内心模糊的东西在今天有了被揭开了面纱，变得清晰。
自己见不得程箐箐红眼睛，也见不得受欺负，只因……
此刻程箐箐的孤独，敏感，孤立无援，像极了昔日的自己。
“梦璃。”程箐箐轻声唤。
“嗯？”梦璃回神。
程箐箐摇头：“回家吧。”
“好。”梦璃自然而然扣住了程箐箐的手腕，程箐箐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后放松。
梦璃还在回家的车上，收到了程箐箐发来的消息。
【箐箐：我到家了，你到了吗？】
【梦璃：还有一会儿。】
【箐箐：好。】
从小到大，始终如一在梦璃身边的就只有一个喻辰逸。
妈妈还在的时候，大家都觉得她是骄傲的公主，就算靠近也是带着目的阿谀奉承；妈妈不在之后，大家都觉得她不吉，加上性格大变，让人恐惧。
这十几年来，梦璃身边没有一个算得上是朋友的女生，自也没有体验过有同性的朋友应该是什么样的。
现在好像有些不太一样了……
深夜，梦璃正坐在书桌前刷着老师发来的试卷，手机忽地传来轻震，梦璃先是看了眼时间，才怀着狐疑之心打开了消息。
【箐箐：晚安。】
梦璃看向外面漆黑的夜空，自己早已忘记有多久没有人提醒她什么时间该睡觉了，以至早已忘记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朋友……”梦璃喃喃，“挺好的。”
翌日梦璃难得起了个早，到教室时班里还没几个人，但程箐箐已经到了。
程箐箐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静看书，余光瞥见梦璃来了，眼睛骤然一亮。
梦璃刚坐下，便见程箐箐拿着东西过来，不是吃的，梦璃松了一口气，可看清是啥的时候，心情又复杂了。
“我……”梦璃想说“我不需要这个”，可一对上程箐箐闪亮的眼睛时，拒绝的话也就出不了口了，但要是不说清楚，怕是以后每天都会上演今早这样一出了。
梦璃组织了一下言语：“箐箐，我这成绩什么样老师们都很清楚，其实这作业交不交都一样的。”
梦璃顿了下，又道：“交假的上去糊弄老师，到时候一考试不就露馅了吗？”
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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箐箐抿了抿唇：“态度好，老师的印象会改观。”
梦璃：“可是那也不能影响到成绩呀。”
程箐箐：“……你很好。”
“嗯？”梦璃掀起眼皮看程箐箐。
程箐箐又抿了抿唇，小声道：“不想他们那么说你。”
梦璃凑近，盯着程箐箐的眼睛：“你偷偷听到老师们议论我了？”
程箐箐不说话，默认了。
“其实也挺正常的。”梦璃不在意道，“老师嘛，总是喜欢成绩优异的学生，对于不好的，多少都会有些偏见，说说而已又不会少块肉，只要咱自己不往心里去，随他们怎么说去。”
在学校里，对差生根深蒂固的成见是很难消除的，这一点梦璃比谁都清楚。
学校，本就是一个用分数说话的地方。
梦璃眸光轻闪，调侃道：“还是说，因为我的成绩不好，箐箐不想和我做朋友？”
程箐箐连连摇头。
“不是就好。”梦璃拍了拍程箐箐的头，“回座位吧，一会儿大家该来了。”
程箐箐怎么拿着那些来的，就怎么拿了回去。
梦璃盯着程箐箐回到自己的位置，视线一转，跟从外面走进来的顾子宇撞上。
顾子宇面色淡淡走到位置上，放下书包，问：“你昨天放学后去了哪里？”
“啊？”梦璃意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顾子宇没有解释，将手机推到梦璃跟前，梦璃垂眸一看，是晨阳中学校园论坛界面，上面的标题格外醒目：【所谓帮助，不过是另一种霸凌！！！】
帖子拍了昨天两人在巷子里的画面，大概是特意选的角度，照片中的程箐箐低着头，自己的神情看上去并不友善，单看照片确实能给人一种是自己在欺负人的错觉，再加上一些声情并茂的描述，甚至还搭配有程箐箐偷偷给梦璃桌里塞东西的画面……
未知全貌，单看帖子，还确实像是那么回事。
发布时间是凌晨六点，这个时间正是大家起床的时间，已经有了上千条回复。
梦璃点进去，随便翻了翻。
【就说这校园一霸怎么那么好心，原来是这样。】
【当初还以为她那么出头是真的因为自己班级的人，结果真相居然是如此。】
【那九班的人岂不是都被她骗了？还是说整个九班其实都是参与者！！】
【细思极恐！！！】
【九班的班主任呢？居然允许班级里这种歪风邪气存在。】
【这女生也是九班的吗？真可怜，居然摊上了这种事，快告诉家长吧，让家长出面处理啊，距离高考还有这么久，还要在同一个班级同处，想想都窒息，这位同学赶紧转班吧。】
【有妖怪，快逃！！！】
梦璃退出来，抿唇，抬眸看顾子宇：“……你相信他们说的吗？”
顾子宇算是学校里跟梦璃有那么点儿关系的人，发生这样的事情，梦璃第一时间并不是解释，而是问顾子宇信不信。
如果顾子宇因为这一些莫须有的三言两语就被带着跑了，梦璃觉得自己应该重新衡量一下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至于帖子的内容，梦璃其实并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