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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老头与海

作者:此岸江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即使得到帝国较高的一批权限,对比来到这里前的生活:吃饭、睡觉、治疗……于边钰而言没有变化,只是更为复杂。


    她不认为有改变的必要。


    最重要的一点是,她需要自己的时间去完成“任务”,但现在还没有获得……


    帝国皇帝看起来很忙,但最多间隔一天,就会来克里米亚吃饭。


    对食用真正的食物没什么执念,边钰只是在配合血缘上的亲人,除了其中部分让人不高兴的问题,几乎有问必答。


    他还安排了些趣味性较强的课程,让边钰自己学习。


    可连浪费时间的餐食都不愿意维持,边钰更对课程没有需求,所以无视。


    玛西亚得到允许,会在睡眠前为她口述历史的某些部分。


    克鲁德当然清楚妹妹的状况,结合各方面数据和表现,智脑得出的结论是:她的精神海损伤还未完全恢复,并且依旧沉浸在亲人逝去的悲伤中。


    两重因素叠加,展现出的症状,让她看起来像一位患有心理疾病的孩子——问题是,帝国人不会有精神上的任何问题。


    克鲁德也只能把她看成孩子,年龄的差距让他曾经感兴趣的事物,并未在这段时间引出边钰的兴致。


    所有已知道的资料都没显示边钰对什么有热爱,她只是颇具天赋,无论在什么领域——而这两者本身就有冲突,兴趣和天赋通常会在一定程度上等同。


    所以,他认为目前最重要的事,是解决精神海的问题,之后再进一步处理掉身体上的病灶。


    后者源于长时间停留于漂流舱,而自由人在资源上的匮乏,最终治疗不够彻底,很轻易就能解决。


    当然,二者不能完全分开,可以重叠。


    心理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身体状况。


    可那不属于主要发挥作用的要素,边钰的心理状态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够改变的,但帝国人的特性决定,精神力没出问题时,心理问题绝对可以治愈。


    【您要知道,保持好心情,离不开好环境。】


    【这个年龄的孩子,不会希望自己成为‘异类’,殿下需要一位教授礼仪的老师,成为她社交的窗口。】


    真的不希望吗?


    克鲁德对这个结果持怀疑态度,她明显很有自己的想法,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能改变的人已经离世。


    那是位擅长智脑技术的人,甚至大可能是帝国人。


    某些信息提前被处理,他没法知道平时两人怎么相处,只能从零星的消息确定,边远对从漂流舱里捡来的孩子很好,甚至好过真正的“养子”。


    边钰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成为边远的孩子,而以“学生”的身份跟随。


    克鲁德想知道两人怎么相处,做出一定的学习,信件已经传递过去,只等待回复……他当然愿意给那个废弃星球的人一些尊重,因为边钰给了。


    “我会精心挑选一位。”


    【那您需要让被帮助的人,知道您给出的帮助吗?】


    克鲁德语气不变,“你应该改变计算方式,她是我的家人,而不是下属。”


    “我们自然就有联系,而不需要更多……即使没有回报,帮助也是我应该给出的。”


    推演自有路径,智脑做出调整甚至不需要花一秒钟的时间,它立即修正态度,【我已经明白,接下来,我将会将殿下放到和您同等的位置上。】


    【您早就表现出这样的想法,很抱歉,是我没能理解。】


    “拟推选一些人给我,我明天再挑选。”


    “至于科学部门的新文件,分类,现在就处理。”


    【密级递送已开启,预计时间:3s。】


    ……


    一大早,边钰刚进入出神状态,就得到一个要求:礼仪老师已等待在高德隆区的某个建筑内,这是为宴会必须做的准备。


    并且伴随一个精准答案:要在无人陪伴的情况下出行,是宴会之后才能做的事。


    需求附加条件,边钰一下明白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这看来并不麻烦。


    看见老师之前,边钰是这么认为的。


    而礼仪老师无论是衣物、装饰,还是姿态,都互相映衬,给人人舒适的印象。


    一丝不苟的舒适。


    唯一有些违和的,是那双隐含激动的双眼和神情。


    她在期待。


    没听到“声音”,但边钰读懂了这位老师的肢体语言。


    和大部分第一次见面的人相同,礼仪老师立即单膝跪地,埋头问好。


    “早上好,殿下,您今天非常准时。”


    边钰简单回应,没有多说,把眼睛转开。


    一个奇怪大厅,能举行舞会的那种,相当空旷,即使礼仪老师说话的声音适量,也在不断回响:


    “挺胸!”


    “抬起您的下巴!”


    “这样回应时,需要配合更加温和的表情!”


    ……


    小殿下和她母亲唯一相似的地方,就是具有相当不错的学习能力,除此之外,居然只剩下外貌!


    所有的动作都标准,挑不出一点错误,但就是不够合适!最重要的是表情!


    纠正了许多次都没成功,鲁娜忍着内心的些许恼怒和无奈,自己安慰自己……大概是她因为刚回到这里,还不适应。


    暗下决心,但鲁娜的语气依旧保持恭敬,“不久之后就是其他人和您见面的宴会,为了能够顺利进行,我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会更加严厉,希望能为您带来进步。”


    “嗯,我们今天的课程就上到这里。”


    记住大部分内容,边钰用没有表情的表情回应了指导老师的告别,先行离开。


    晚餐时间,边钰还在高德隆区,克鲁德就希望她能过去一起进食。


    行走会让身体保持健康……边钰说服自己接受要求,调动腿部肌肉完成了这个漫长的旅程。


    比起原本没人居住的克里米亚,属于帝国皇帝的餐室风格甚至更加冷淡,仿佛长时间不会有人使用它。


    坐到克鲁德对面,边钰在对方询问时一一回答。


    发现妹妹身上具备了更多“帝国人”的气质,克鲁德认为智脑的提议不是没有道理,“你对那位礼仪指导的整体印象如何,我最后根据你的成果和意见,给出嘉奖。”


    边钰抬头看他一眼,“普通。”


    克鲁德吞下食物,“那你对她还有额外的要求?可以提出。”


    “不,没有。”


    “现在这样就好。”


    相处了一段时间,熟知对方性格,克鲁德并未因为妹妹些微的拒绝意味停止说话,餐桌上始终有声音。


    边钰觉得自己进食的速度受到影响,忍受一段时间后,还是主动开口,“今天的礼仪老师说,在用餐时不断说话,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


    克鲁德神情一顿,斟酌着开玩笑,“那她有没有说,直接指出别人不礼貌行为的行为,也是不礼貌的?”


    边钰抿嘴,认真回答,“没有。”


    虽然没有笑容……克鲁德松了一口气,“没关系,我们是一家人,礼仪只是为了让民众知道该怎么对待皇室,有一个统一的标准。”


    “而不是用于你我之间。”


    听到这些话,边钰脑海中自然浮现今天刚了解的介绍:


    “因为和其他人类相比,帝国人拥有更强大的能力,因此,在星历1653年,帝国成立后,我们就编织、完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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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套礼仪体系。”


    “这不仅仅适用于帝国人,所有来到这里的人类,都必须学习、遵守,因为帝国是宇宙里最强大的国家……”


    克鲁德敏锐察觉妹妹情绪有起伏,解释道:“这是比较简单的内容,也能让你了解之后所有向你请求、递出邀请的人……他们真正的含义是什么。”


    “嗯,精神海治疗结束后,就会为你安排更深入的内容,等到一个更好的阶段前,你的活动范围只在几个星球内。”


    “你可以挑选课程,选出自己喜欢的。”


    “不清楚的部分,问玛西亚。”


    口吻半确定,仿佛是在下达任务。


    “我需要自己的时间。”


    边钰觉得这和自己想象的不同。


    妹妹很少请求,而所谓“自己的时间”也本就存在,克鲁德最后端起半透明果汁喝完,再次强调,“这不会对我之前的承诺有影响,你想要老师也可以,不需要的话,也有资源库。”


    “礼仪指导的存在,是因为短时间内,这是最有效、快捷的方式。”


    当然,还有模拟场。


    可那样的话,边钰肯定会一整天都待在克里米亚,远离地面、远离人群……


    “而且礼仪老师传输的东西有限,你已经了解‘群星’,只是从没使用。”


    “现在能够运用精神力了吗?上面也有相应知识。”


    故作不在意地看向对面,克鲁德等待着一个答案。


    边钰:“……”


    “好的。”


    “很好。”


    称赞一句,帝国皇帝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群星’的使用对你来说应该很轻松,可以试试。”


    ……


    回到住处,边钰呆坐一段时间,开始泡修复液。


    即使对医疗领域没有一点了解,她还是能通过气味确认,修复液的种类在不断变化。


    精神海损伤引发的头痛随着“疗程”推进不断缓解,今天晚上泡过后,她有一种治疗进度发生了质变的错觉。


    “正常来说,他知道我的情况,为什么还要询问?”


    玛西亚:【陛下只是想和您多交谈。】


    【您回来之前,他和您的生活状态差不多,把最多的时间花在处理事务上。】


    “那他算我的朋友吗?”


    怀着侥幸,边钰期待肯定的答案。


    玛西亚知道她在问什么,【您自己明白的。】


    【对您来说,最好的时机是接下来的晚会,您会拥有每一个家族的尊敬和诚意。】


    但是这其中有利益驱使,并不纯粹。


    点头,边钰还有些犹豫。


    ……


    【你总是这样,把困难的部分放到一开始。】


    【……然后就会想,起步做了这么困难的事情,如果没能完整结束,那开始的付出将毫无意义。】


    边钰意识到自己在梦中。


    和自己说话的人脸部模糊不清,她努力瞪大眼睛想看清时,又直接消失不见。


    梦境破碎,边钰落入一片激荡液体。


    呼吸顺畅,抬头还能发现不平静的水面上有个细长黑影……原本,这里有黑影吗?


    带着疑惑浮上海面,边钰眼神凝固:头发花白,眼睛呈现浅棕色的老头,坐在个破破烂烂的方凳上。


    他双手握着预感,眼神专注、沉凝,似乎正因为钓不上鱼苦恼。


    他的背后,矗立着栋歪歪斜斜的多层建筑。


    这建筑楼顶平坦,散落着压缩液装载罐。


    发现对方看不到自己,边钰鼻子一酸、眼前霎时变得模糊,随即头脑空白地向下坠落。


    本就不平静的海面,越发起伏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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