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小心翼翼的,不敢抬头,却感觉身边少年的身子奇怪的僵直,她心跳飞快,迅速的把手缩了回去。紧接着,轰的一声,戏台上的巨昙绽放开来,漫天花瓣洒落,抬起头,是仇泠几乎冰冻的眸。
所有花瓣尽数被焚,只留下漫天的飞雪尘埃。
戏台炸裂坍塌,人群尖叫着散开。
从紧张,期待,到难以置信….好像什么东西在眼里熄灭了,终于,他嘴唇张了张。
“阿芙你…”
下一秒,阿芙极速后掠,飞身在人群之后。
我只是偷了个百祭玺,戏台怎么炸了?!
来不及思考其中的缘由,阿芙迅速拿出早有准备的传送符,贴了上去。
这传送符是在宛丘之时姜倚梦赠与自己的,危机时分能传讯给对方,上面正是姜倚梦所画咒文,正好现在能派上用场。
一分一秒,时间被拉得很长,隔着奔窜喧嚣的人群,翻飞跳动的浮沉,金黄的烛光中,少年脸色灰败,一动不动。
阿芙并没想真偷走他的百祭玺。
每个动作都做得很慢,她的咒术很烂,他有足够的时间去阻止自己,只是为了用一张姜倚梦的符文嫁祸,可....可为何他只是隔着人群静默的看着,好像那并不是自己最珍视的东西,也好像是——目睹最珍视的东西一点点失去。
他的眸暗淡下来。
阿芙的心抽搐了一下,难以形容的酸胀感在血脉涌动。
你怎么不阻止,真不想要了吗?
这可是百祭玺啊,你废了多少功夫才练成的绝宝啊。
你不急吗!
阿芙无声的望着他。
符咒终于被点燃,燃烧完就会传送走,阿芙一点点的,一分一秒的,时间无比漫长。
她等他来抢。
可他依旧站在那里,整个人被颓然掩埋,戏台的光暗了一半,他半边身子淹没在阴影里。
局势超出预料,脑子一片混沌,茫然之中阿芙强迫自己清醒,背起之前写好的台词:“对不起,阿泠,这是我的任务,我是迫不得已的,百祭玺是祸害天下的至凶之物,小姐所托,我必须拿到。”
话越长破绽越多,只需要稍微泄露关键信息。
在乎天下苍生的人不多,有能力在乎天的人更少,有能力且在乎且是和自己交往不错的女子少之又少。
再加上她用了之前姜倚梦私下给她的传送符。
这些证据足够让他怀疑。
心砰砰直跳,人群尽散,破乱的屋子里只留下星点余光,少年落寞的看着她。
“所以….你都只是为了偷百祭玺?”
你根本没想抱我一下….
那目光中不是愤怒,不是憎恶,好是失望,还有….一丝委屈。
阿芙怀疑自己看错了。
“是…我接近你都是为了偷百祭玺!”
百祭玺是你的命。
谁动之死无葬身之地,可你为什么还不来抢啊。
符咒燃烧了一半,金色的星火缕缕扬在风中。
她趁热打铁道:“倚梦姐很早就告诉过我,我知道它的威力,练成之后的百祭玺号令万千鬼军,横扫天下,就算是灵霄上人也难以匹敌,而且倚梦姐还告诉过我,你甚至妄想灭大召,屠净玥,我必须在现在阻止你!”
她透露出足够多的信息,并且把所有锅都往姜倚梦身上去扣。
若不是知道她是穿越所以能预知一切,局中人是不可能理解她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除非真有什么人关注了他很久,并且把阿芙这颗棋子埋了很久。
仇泠了解凌知澜,了解白眉上人,了解灵霄上人,甚至了解大召王上….唯独不了解姜倚梦,人只有对自己不了解的人和事,才会有足够的想象空间。
姜倚梦很适合被扣这口锅。
仇泠的身子抖了一下。
“你在骗我…”
那么多日子,日日夜夜…你让我受伤了不要瞒着,你抱着我度过厉鬼反噬的夜晚,你坚定的告诉我凭什么好人就要轻易去原谅….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你明明那么关心我….
难道都是假的吗…
“你在撒谎。”
他声音仓弱,像个被丢弃的孩子。
然后他抬眸看向她。
“你不可能是姜倚梦的人。”
“我我我…”
就被识破了吗,明明没有破绽啊….阿芙眼底闪过一丝惊慌,这稍纵即逝的无措被仇泠迅速捕捉懂啊,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眼底重燃出光芒:“你在嫁祸她,想杀了姜倚梦?”
他抓住阿芙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读取她闪躲目光中的微弱的信息,然后低低的道:“你是白卉的人?”
“白卉威胁你了吗?”
虽然她的谎言逻辑很完整,但没有人会愚蠢到在并没有逼问的情况下重复指使者三次。
而且,阿芙之前习惯性的称呼是梦姐姐,今天改口叫倚梦姐,更像是为了强调出名字而去进行一种记忆的背诵,生怕他不知道一般….她之前就试探过自己想杀人。
一切的一切,好像是故意让他把目光对准姜倚梦。
谁会想要杀了姜倚梦呢。
想杀了姜倚梦并且有能力威胁阿芙的人还能有谁…
白卉…
灰烬融在风中。
符咒已经燃烧了大半。
不用想,若是任何一个正道人士拿到一块凶煞之物,定会想方设法的摧毁,更何况是净玥山姜倚梦。
锦囊里的百祭玺不安的跳动,而他的主人依旧无动于衷。
阿芙点点头,又迅速摇摇头。
仇泠的思维太快,在每一秒她闪过的神情中捕捉到细微而重要的信息,再加以试探,再次捕捉…他轻而易举的识破了自己的谋划,节奏全乱,只余下紧张和失措。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拙劣的表演,在他面前就好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
若不是没有上帝视角不知道系统的存在,他定然要把系统也给翻出来了不可。
难怪故事的最后他会夺走男主角的光彩,让自己不得不穿越进来扼杀掉他身为反派却太过耀眼的举动。
阿芙低头不敢再和他对视,只感觉扶着自己肩膀的那双手在抖,慢慢变得剧烈,少年的嗓音也变得沙哑。
“白卉威胁你,我替你杀了她…”
杀不杀姜倚梦这件事对他来说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希望阿芙被任何人牵制。
他决不允许他的阿芙在他眼皮子底下还被人威胁,去做一些自己根本不想做的事情。
“谁威胁你?!”
“说啊…!”
愤怒中,是祈求。
似绝望的兽。
剧情不是这样走的啊。
他不是喜欢白卉吗。
在这样下去一切就更乱了,更无法挽回了,阿芙大脑一片空白,猛的抬头:“没人威胁我!这一切和谁都没有关系!对!你没猜错,我是想杀了姜倚梦,也只有你能杀了她!只要你替我杀了她,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符咒熄灭了,百祭玺凌空消失。
你真不要了吗….
他不应该是最为关心的是这件好不容易练成的法器,把百祭玺夺回来之后一怒之下思维懵顿陷入计策,集怒姜倚梦,诛杀姜倚梦,从而让自己能成功走剧情。
为什么他那么冷静,却又那么不冷静?
仇泠看着她。
复杂的情绪在眸中来回切换。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眼前的女孩那么陌生。
这个日日夜夜都在自己身边的姑娘,好像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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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
她是真的想杀了姜倚梦。
“为什么呢…”
自己无所谓杀死一个不相干的人,但阿芙不会,她很干净,很善良…她不是自己这般地狱泥泞里的恶鬼,她是淤泥之上的白昙。
因为…
阿芙绞尽脑汁都想不到理由,一个足够能欺瞒住他的理由。
因为…
“因为…”他哽咽了许久,才艰难的张了张唇:“因为…凌知澜吗?”
凌知澜….
怎么又扯到凌知澜吗上去了….
“你…喜欢凌知澜。”
是啊,我怎么忘了。
你一直都是喜欢凌知澜的啊。
目光中,是失望,混沌,像一片没有光的沼泽地。
好想什么东西死在了眼里,他乌亮的眸暗淡下来,像是冬夜无云死气沉沉的天空。
阿芙不敢再看他。
是啊,他的伙伴,爱上了他的仇人,利用他。
那个白衣翩翩的少年,再次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弃了。
可那个人还是自己。
一个告诉他,他从未变过,希望他不要再杀人了的自己…
给他以希望,又灭他以希望。
心仿佛被撕裂成一片片。他既已经怀疑,阿芙没有选择,吞了吞血似的唾沫,只能顺着他的思路说:“是....我喜欢他。但他们已经要定亲了,我想不到能和他在一起的办法…只要你能杀了她,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许久之后,仇泠沙哑的开口:“阿芙,你变了。”
还是我从来没认识真正的你。
“我没变…我一直就是这样的人…”
他终于相信了。
他太聪明了,能识别所有拙劣的谎言,而唯一能骗过他的方法便是顺着他的逻辑。
可为什么心里酸酸涩涩的,像是什么堵着,郁结成一团,难受得难以呼吸。
但无论怎样,他会帮自己的吧….阿芙破罐子破摔似的重复低语:“我从来都不好…我不善良,我心思深,我嫉妒,我嫉妒得不行…我想杀了她…”
“只要你杀了姜倚梦,你要我做什么都愿意。”
“这是你说的!!”
仇泠猛的捏着她的脸,愤怒在心底滋长蔓延,如藤蔓一般交错成网,再从眼中汹涌而出,似乎要灼伤她。
“滴滴滴,宿主病娇值指速上涨!!”
“滴滴滴,宿主病娇值指速上涨!!”
“滴滴滴,宿主病娇值指速上涨!!”
警报声剧烈作响,从未有过的程度,铺天盖地而来,仿佛天地呼啸,万物震颤,震得阿芙几乎耳鸣目晕。
“你当真做什么都愿意?”
他掐着她的脸,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愤怒狂暴的模样,阿芙想躲开,却被强制微微仰头,只能闭着眼睛,睫毛轻轻战栗。
心中一个愤怒的影子在大声咆哮,想囚禁她,逼迫她,撕碎她,把她生生世世锁在自己身边….直到女孩瑟瑟发抖的脸映入眼帘,冲入脑髓。
仿佛见到初见时那个被鲜血吓白了脸的少女。
他清醒过来,松了手,触电似的后退两步。
许久之后,嘶哑的,泄气似的说:“阿芙,你自由了。”
然后,他转过身去,整个茶楼轰然坍塌,连带着二楼的那些捂嘴惊恐旁观的家伙,一切都被埋到废墟里。
横木飞石纷飞掉落,把还没来得及呼救的慕魔桂桂阿峰全都埋葬在地底,飞沙走石却唯独避开了少女。
漫天尘埃中,阿芙站在那里,看着仇泠转身离去,决绝,不留一丝余地。
他说。
“你想做的事情,我会替你完成。”
“此生,后会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