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苍白无比的手对着他勾勾手指,示意他走近一些。
玉明盏用仅他们两个听得见的传音道:“过来。”
气若游丝,连传音都费力。
沈念听话地走近两步。
玉明盏攒了一些力气,一口气又传音他:“再近一点,握住。”
沈念很快明白过来是握住她的手。
落石之间的缝隙很窄,沈念怎么调整姿势都只能握住她两根手指。感到沈念碰到她,玉明盏的手卸力地下垂,皮肤下的灵力却一直活跃。
沈念握住她的手感受了一会,确认没有受太重的伤,只是一下子费了太多力气,气血与灵力都有些透支,才安抚地捏了捏她的手,等同伴赶到。
玉明盏太累了,动一下都吃力,现在也懒得收回手,任他捏着。
刚才沈念赶路的动静,玉明盏也听见了。她知道摸手指是摸不出巫山法脉的,摸出灵力逆行也只会让沈念觉得她迎战强敌、灵力混乱,而不会怀疑别的,所以就让他感受一下自己的状态,安下心不要做太出格的事。
沈念今天戴着一只黑色半掌手套,玉明盏指尖被透着温度的粗糙的触感包裹着。
贺明朝、胡墨和柳映星随着沈念,几乎一步一个阵法地撑住洞天。他们到一里之内时,骂骂咧咧的声音逐渐靠近。沈念轻轻趴到落石上,隔着缝隙低声问玉明盏:“还想要吗?”
玉明盏明白他说的是羲和仪:“嗯。”
声音很轻,但沈念听见了。
后面三人赶到后,贺明朝用瞳术仔细地把石头一块一块碎开。长明灯愈发暗沉的光线,照出灰头土脸的玉明盏。她倚在洞壁,双臂无力地垂着,右手还紧紧抓着她的玉剑。眼神都有些涣散。
她被灯光晃得眯了眯眼睛,适应光线后,勉强对着他们笑了下。
沈念和柳映星上前去检查她的状况。贺明朝麻利地布隔音结界和修补沈念炸坏的洞天的阵法,同时问她:“鬼仙呢?”
“她走了。”
“死了?”
“不是,她自由了。”
贺明朝没太听懂玉明盏的话,不过四下没有一点鬼仙的气息,方才的威压也散了,以法器查探,附近没有别的危险。确认好状况以后,他才有闲暇看看玉明盏。
玉明盏累得垂下眼帘,头一点一点,快要睡去的样子。刚才灵力外泄的情景,贺明朝回想起来都觉得胆寒。她这副样子,不知是经历了与鬼仙什么样的恶战,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对沈念与柳映星说出“我没事”这样的话呢?
瞳术可以窥心,只是窥心是禁法,贺明朝以前没有用过几次。
此时此刻,他忽然很想看看玉明盏的心里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沈念的几缕头发垂落下来,恰好掩过了玉明盏的小半张脸。他正半蹲在地凑近她讲话。贺明朝移开视线。
再出发时,沈念的神情语调都与平时无异,他背着玉明盏,风诀过洞天也和刚才一样,除去他需要多动用一些灵力,在冷热骤然变换的环境里护着她。
只有贺明朝发现他心情很糟糕。
贺明朝没有多问,这次让胡墨殿后,自己和沈念一起在前面。
沈念的身体精壮有力。他把罩衣盖在玉明盏身上,自己仅剩几层里衣,玉明盏的胸腹贴着他的背,轻易可以感受到他风诀时呼吸的起伏。刚才用巫祀,她一下子失去了太多巫山灵力,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意识没入深深的识海。
识海的深处,雾霭一般泛着蓝光的引魂勾画出玉明盏神魂的形状,画面仍未清晰时,玉明盏就“看见”它比之从前稀薄许多。引魂勾勒的形状上,有了一个小小的缺口,她的一部分神魂就是在她用言灵时从这里被抽离。
幸好……幸好沈念不是宋鹤那般的能感知到神魂的人物。
宋鹤刚刚弥合好的神魂,每一次用巫祀都被削去几分。若是每次都会这样,玉明盏暂时不能再用巫祀了。
引动别人的神魂,是巫山人才有的能力。她不是用巫山之力的天才,这些曾经更是姐姐才会的东西。她的神魂便是代价。
现实中趴在沈念背上的玉明盏,蓦地皱了眉。
她的神魂如今是勉强被引魂聚在一起的,而姐姐每次“起死回生”的时候,都会从身体里抽出一丝引魂。这个法术几乎与施术者的神魂缠绕共生,玉明盏刚学会这一招的时候,引魂是从她神魂当中长出来的。
难道姐姐救的那数以千计的人,也是以她神魂为代价的吗?
那姐姐的神魂,在她的一生里,是碎成了千片万片。
玉明盏的神魂碎裂尚且能忍,此时心脏陡地阵痛,眼泪漫过眼角,浸湿了沈念背后的衣衫。沈念的姿势不方便回头看她,但热热的眼泪流进他的后颈,他猜出玉明盏在哭,还以为是她哪里疼,赶路的动作放缓了许多。
到达一个岔路口时,贺明朝拍了下沈念的肩膀:“停下,先不要往前。”
几人的风诀同时收住,没了风声,洞内顿时安静了许多。
贺明朝神色凝重地掐指诀算了一下,再掏出只有他看得懂的乾坤盘确认半天,然后道:“探到左边这条路有怪东西,灵力极阳,精纯超过仙人,并且体量庞大。”
乾坤盘乃方士所持有的法器,与乾坤镜的原理一样,以乾坤两卦作媒,引动天地灵力,每日在特定的时辰铸造,如此十年方出一个。贺明朝从小便被贺家测出有风水、阵法、占卜的天分,那时贺家就开始为他筹备必要的法器。他的乾坤盘是经手贺家炼器师重铸过的,唯有他一人懂得其中玄妙,也只在他手上有用。
能探出超过仙人精纯灵力的人仙宫罕有,须得是经验丰富、精通占卜的、达到六重的方士。而且几人都十分信任贺明朝,听到这样的结论,不禁在脑海里搜寻这可能是什么东西。
沈念问他:“羲和仪呢?”
贺明朝道:“也在左边。”
胡墨和柳映星:……
沈念稍微把玉明盏往上托了点:“能占得出是什么吗?”
贺明朝摇头:“那样会脱离罗盘的极限,如果我亲自用灵力去探,那里的东西会知道。”
柳映星问:“有办法走别的路进去吗?”
“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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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洞天环环相扣,另一条路走进去是浑然天成的障眼法,不绕个几十年走不出来。”
一道剑光从胡墨背后飞了出来,穿过沈念和贺明朝中间,到达左边的路口便悬立空中。
从外表看去,胡墨的姐姐是一柄再普通不过的长剑,胡墨把她打理得很好,经过无数场战斗,剑身依然干净如洗。这把剑的剑尖朝地,像人那般地“站”着。
“姐姐”发出嗡嗡的剑鸣吸引大家的注意力,随即清亮的女声响起:“我感应到了五色石的灵力,我想进去,谁同我一道?”
胡墨连忙劝她:“别啊,姐姐。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没法和光爷爷交代。”
“姐姐”发出不屑的冷笑:“我生而为剑,为战而生,并非那些又脆又弱被供着的祭祀剑。剑既是杀器,便有在战场上被击碎的一日,我不怕!”
身经百战的玉明盏的“又脆又弱”的祭祀玉剑:……
还好它没有剑灵,所以无法反驳。
胡墨几乎哭丧着脸:“可是姐姐我和你磨合了这么久,再换新的剑我不习惯。”
“那是你的事。再说,你难道和我磨合得很好吗?”
说罢,不再等胡墨回她,“姐姐”的剑身一闪,瞬间化为了一名通体银色的高挑女子,右手握着她的本体:“我亲自作战,你看着。”
“别啊,姐姐……”
见到如此通人性又具非人感的剑灵,柳映星唰唰从三千界卷里掏出无墨笔和纸就开始记录。
胡墨耷拉着脑袋走到姐姐身边,竟还比她矮上一些:“姐姐去,我得和她一起。”
沈念有点哭笑不得。
柳映星从纸张后面探出一个额头两个眼睛:“你剑灵都自己打了,你拿什么做武器?”
胡墨道:“姐姐不会不管我的。”
胡墨都去了,贺明朝几乎是半个烛照台人,他和沈念自然没有不去的道理。沈念知道玉明盏还想要羲和仪,在此事上更没有纠结。
三个人凑在一起商量,原是打算把玉明盏留在路口,让柳映星陪着她的。谁知沈念刚把玉明盏放下,玉明盏就靠着柳映星醒了,表示要和他们一起去。
贺明朝一听,道:“喔,三。”
玉明盏:“?”
贺明朝:“二,一——快跑!”
话音刚落,沈念、贺明朝与胡墨同时启动风诀,转眼便没了影子。
玉明盏与柳映星:……
三人跑得快,玉明盏还虚弱不堪,也追不上去。他们对此心知肚明,特别是贺明朝还沉浸在逗玉明盏的快活当中。
几息之后,忽地有两个身影追到后头。
被柳映星带着的玉明盏:“我现在没灵力用,我不能让映星带着吗?”
三个人顿时无语。怎么没想到刚才柳映星并未同意与他们“同流合污”啊!
玉明盏笑眯眯的,像是得逞后的开心。
她隐有预感,若是这趟不一起进去,她会错过非常重要的东西。
接着,第七十二个洞天之中,传来尖利的长鸣。
五人同时失去了视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