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豫了半天，犹豫到程千月真能挤出两滴眼泪时，他道：“我是怕保护不好你。”
程千月停下“哭泣”，心想，原来是怕她受伤了，又发了誓言，连累自己。
这都不是问题！办法总比困难多！
她很快想到了好法子，信心满满道：“没关系，到时候寻到师姐，我们就分开，你闯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光道，如何？”
“不行！”楚为溪坚决道。
程千月破防道：“为什么？”
你个反派还害怕吗，她都不怕。
楚为溪向后退一步，与她保持距离：“我发过毒誓，你受伤了，我也活不了。”
“……你这个问天山少掌门还怕这个？”程千月觉得好笑，又道：“以后整个问天山都是你的，毒誓不过是嘴上说说，怀轩真人没真正答应你，这个毒誓不做数。”
“不行。”
“你倔强什么！”
她这一嗓子声音洪亮，引得一圈的弟子皆向两人看来，误打误撞的使得池央也过来看热闹。
楚为溪看不惯此场景，二话不说拉着程千月就走，他的力气很大，程千月挣不来，被一路拖行了数米，实在没辙才一口咬上了他的手臂。
楚为溪陡然松手，程千月顺势滚到一旁，她的火势向上窜了半米高，刚想喷出去就听楚为溪道：“我不想要、也不在乎掌门之位，历练回到问天山后，师父会昭告众弟子，你才是名正言顺的少掌门。”
什么？她的作死父亲还真准备作死啊？
她道：“掌门告诉你的？”
楚为溪道：“我猜的。”
程千月：“猜测未必成真，你不想要我也不想要。”
“那是你的责任。”
“你道德绑架！”
“什么责任什么绑架？”池央追了过来，分别看了两人一眼，感觉气氛不对，问道：“你们闹矛盾了？怎么我一来就不说话了？”
“没什么师姐，我们正要去找你呢。”程千月扬起一丝微笑。
“是吗？”池央尴尬的笑了笑，道：“方才我的东西掉在地上了，过去捡起来就被师兄弟们挤了进去，没和你们说，让你们担心了。”
“没事没事，师姐你没事就好，我和师兄不会建议的。”程千月笑着转过头，道：“你说是吧，师兄……呢？”
楚为溪呢？
一转身，人没了。
目睹全过程的池央轻拍程千月的肩膀，指了个方向，道：“楚师兄好像去那边了。”
程千月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远处一抹白色身影渐行渐远，像是意识到有人在看他，楚为溪向右垂直一拐，白色身影逐渐淡出视线。
奶奶的！
“师妹，我们……”
“去追他！”
池央话说到一半，就被程千月揽住胳膊，飞一般的跑过去，没一会便追上了楚为溪。
程千月气势汹汹地拽住楚为溪的剑鞘，向后一拉，却被楚为溪甩开，但好歹引起楚为溪的注意力。她松开池央的手臂，双手环抱，气愤道：“楚为溪，刚才还说不愿意分开，要死要活的，怎么现在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耍我啊？”
楚为溪没想着解释，随口道：“你太吵了。”
程千月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最基础的表情管理都抛之脑后，也不管自己的脸蛋是否漂亮，屡起袖子就要与楚为溪干一架。
最后还是池央及时拉住她，才没有酿成一场同师门、同师父座下弟子互殴的场面。
想想都壮观。
楚为溪摆出一副不与她计较的样子，看得她降下的火又燃了起来。
一时失控，便将发自内心的话说了出来，她脱口而出：“楚为溪，你会后悔的，以后看我怎么折磨你。”
闻言，楚为溪脸上似是碎了，难得露出一丝不可置信的表情。此话说出来，连着池央的手一顿，没拉住程千月，让她挣脱了。
楚为溪也没想到她能说出这种话来，更没想到池央放了手，所以程千月扑过来时，他没来得及躲开，一下子把他扑到了树干上。
“程千月！”楚为溪的后背紧紧贴着树干，双手揽住程千月的腰身，他有能力松手并迅速闪开，但他要是这样做了，撞在树上吃苦头的就是程千月。
“你起开。”
“我、偏、不，你能奈我何？”程千月一字一顿的说着，撑在树干上的其中一只手缓缓抬起，划过楚为溪的胸膛、脖颈，然后捏住他的下巴，微微撩起。
精致紧绷的下颚线毫无预兆地闯入程千月的视线，看得她内心十分激动，恨不得亲手抚上那一片白皙。
她如此想的，也就如此做了。
楚为溪怒斥：“程千月！”
池央也怕此番行为闹得两人打起来，开口劝道：“师妹，师兄也不是故意的。要不师妹你先起来，有话好好说，待会人多了就不好了。”
再三劝诫下，程千月最后摸了把楚为溪的脸颊，意犹未尽地笑了笑，起开了。
池央立即挡在她面前，生怕楚为溪一生气拔剑就把她的小师妹捅了个对穿。她不了解楚为溪的性子，若要是换她被这样对待，难免会气急上头，出手大打一架。
不料楚为溪只是嫌弃的皱了皱眉，对她们说了一句“跟上”就走了。
连拔剑都没拔。
程千月眸光暗了暗，对池央道：“师姐，我们也走吧。”
池央瞧着奇怪的两人，应了声“好”。
＊
九死崖地方大，许多门派的弟子加在一起有几千人，而他们三人一路走来，竟没遇到一个别派弟子，更别说同门师兄弟了。
楚为溪在前，程千月与池央在后，井水不犯河水的走了一阵，池央特意拉住程千月在原地停了一会，和楚为溪拉开一大段距离，问道：“师妹，危险之处历练其身，许多弟子抱团取暖，我们三个……也算抱团取暖吗？”
如此明显的问题，程千月还真仔细想了想，得出结论道：“是抱团，取暖算不上。”
她也不想取暖。
“怀轩真人特意叮嘱，命楚师兄保护好我们，也命我们跟好楚师兄，遇到危险的事不要逞强，躲到他身后。”
“可我们的修为足以自保。”
“恭敬不如从命，不然哪会有这样的结局。”
池央听闻，没回应，落了程千月一步，随后断断续续跟在她身后，又落后了她一大截。
程千月知道她有心事，也知道是何心事，她没有停下过问，此时让池央自己想才能想通。
三人不像是要抱团取暖的，倒像是又什么深仇大恨，却不得不在一块的人。
临近傍晚，树木高耸，直逼天际，遮住了天边织女巧手织出的美丽晚霞，透过树杈间隙，也能感受到晚霞的绚丽多彩。
程千月仰着头，看着天边的晚霞渐渐加深，最后被底层的黑暗所笼罩，整个天色暗了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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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撞上了楚为溪的后背。
程千月：……
“你停下怎么不说一声？”她捂住被撞的下巴，疼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楚为溪道：“走路不看路，就算我不停下，你也会撞树上。”
“哦。”此话说的有理，程千月无法反驳，只好转身去迎落在后面的池央，避免重复两人的遭遇。
待三人聚在一起，楚为溪观察了一阵四周，找了棵树靠在上面，闭眼道：“天色已晚，不宜前行，此处又没有人家，将就一晚吧。”
程千月与池央各自找了个地方，收拾好残枝落叶与地上的石子砖头，坐下的坐下，躺下的躺下。
奔波一天，谁都没有挑剔，很快进入了梦乡。
程千月是最后一个入睡的，她睡眠浅，稍有动静就会吵醒她，所以在楚为溪与池央相继睡下后，她数着天上的星星，一颗两颗三颗……睡着了。
二更尾、三更初，程千月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只记得夜里刮起了大风。楚为溪带的是个好地方，四面树木较多，既能避风，也能挡雨，就是树上叶子茂密，稍有微风袭来，树叶便会沙沙地响。
熟睡之余难免会被细小的动静吵醒。
程千月坐在地上，背直立的靠着树干，脑袋耷拉下去，两侧发丝垂落，乍一看像是等候吓人的女鬼。
“女鬼”睡得不安稳，她的睡姿奇特，费腰费脖子，到了半夜就算没有风，也会因腰酸背疼而被被迫醒来。
“要下雨了吗？“程千月嘟囔着，费劲地抬起头，捏起两侧的发丝别向耳后，活动了下脖子看向空中。
不似平常的夜空群星，反而有了要下雨的前兆，黑压压的云彩遍布天空，无情的把闪耀的星星压了下去。
她愣了一会，缓好后身子下移，脑袋靠向树干，换了个姿势准备数羊入睡。
数到第三十二只羊是，旁边依稀有着砸碎的细响声。应该是怕把她与池央吵醒，所以动一下，停一下。
楚为溪这是要去哪？
程千月摒弃“楚为溪丢下两人跑路”的念头，闭上眼睛放缓呼吸，静静的等着他要做什么。
楚为溪似是站起了身，环顾四周后又看了眼熟睡的两人，缓步朝着两人……不，准备来说是朝着程千月的方向走去。
暗杀？复仇？
程千月脑中无限循环着各式各样的鬼怪电影，等待之余内心还有片刻的激动，颇有几分“死了都要快乐”。
少顷，她只觉身上一沉，如刚遇见楚为溪时，在冰天雪地里落在她肩上的温暖裘衣，虽不及裘衣暖和，却也能遮住丝丝微风。
楚为溪就这样扔给了她一件衣衫，然后在旁边看了她半晌，低声说了句什么程千月没听清楚，之后才回到他睡的地方。
睡没睡着她不清楚，有了这件衣衫后，她睡着了。
＊
天光初露，似有苏醒的迹象，清晨的风是凉的，树上靠下的叶子上缀着点点晨露，风一吹，晨露顺着风向悄然滑落，融入了泥土之中。
程千月醒来的时候，一滴露水不偏不倚的滴在了她的脸上，缓缓流下。她眨眨眼睛，抹去露水留下的痕迹。身上盖着的衣衫不翼而飞，她侧头看着身旁熟睡的楚为溪，捉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程千月闭上眼睛眯了一会，耳边突然出现了公鸡打鸣的声音，身旁两侧皆有了动静，他们大概又要接着赶路了。
等等……打鸣的……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