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差到极致了。”程千月道：“他人很奇怪，以后离他远点。”
商且松开紧攥的手，道了声“好”。
“千月，过来。”怀轩真人的声音从最前方传来。
弟子们很识相的让出一条道来，正通向程千月的前方，她左看看又看看，不确定是不是喊自己的，不为所动。
怀轩招招手，又喊了一声：“千月，过来。”
就是喊她的。
程千月在众弟子的注视下，缓步前进，走到了众弟子的最前方，在怀轩的默认下，站立于此。
特殊的条例，只因她是掌门之女的面子下才有的，程千月第一次体会到“走后门”的感觉，面上了无波澜、理所应当，心里却翻起了千层浪。
此番难免被人议论纷纷。
怀轩等候片刻，时不时回头望去，他问向一旁打杂的弟子：“为溪还没有来吗？”
弟子道：“真人，弟子亲自去叫的楚师兄，应该在路上。”
弟子说的无错，又等了一会，眼看主殿大门欲开，身后传来了一声声“楚师兄”。
怀轩回头道：“为溪，快来这里。”
楚为溪对着怀轩行了一礼，随后被怀轩安排在了程千月旁边，两人并肩而立，中间隔了不到半截手臂的距离。
一个是掌门之女，一个是少掌门，这下没人议论了。
趁着大门未开，程千月手臂一扬，碰了碰楚为溪，明显感受到他浑身一颤，坏笑道：“楚师兄近来可好？伤好些了吗？”
楚为溪向一旁看去，躲避着她的目光。
程千月料到是这个结果，早就想好了对策：“既然师兄不愿说，那待会师妹只好上手检查了。”
听闻，楚为溪才有了一丝反应，回应道：“两年之久，就算是断了腿脚，也该接上了。”
“师兄说的有道理。”程千月尴尬的笑了笑，垂着眸子。两人两年没见，中间又没什么联系，刚见面肯定不好说话，这不，在她身上灵验了。
楚为溪穿了一件纯白色的衣衫，在一众弟子中极为醒目，此时能刺到程千月眼睛的，还是楚为溪缠着纱布的手。
能看出为了不使纱布滑落，缠完手掌一直缠上了手臂，她盯着此处，问道：“师兄的手为何裹着纱布？是伤处未好？”
楚为溪顺着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手上，他抖落宽袖，遮住手掌。道：“无事，拿剑方便些。”
左手拿剑？对于楚为溪来说还真有可能。
程千月不再追究，转而目视前方，朝着缓缓打开的大门看去。
一阵电闪雷鸣后，天空放晴，大门敞开。苍岚阁主殿内，走出了一位中年男子。
“恭迎掌门出关。”
“众弟子，不必多礼。”
迎接掌门出关，说简单也简单，寒暄一阵后，弟子们相继离去。说复杂也复杂，天阳掌门特意提及她的名字，叫她留下前往主殿，一同留下的，还有楚为溪。
＊
“你们进来吧。”
天阳掌门挥挥衣袖，给一旁的怀轩使了个眼神，自己率先走进主殿。
怀轩真人早就有所准备，掌门出关，他本该与弟子们一同回去，但念及程千月父女二人许久未见，犹豫片刻后，还是留了下来。
他跟在天阳掌门身后，行了几步停了，回头看向不为所动的两人，道：“还愣着做什么？千月快进来，为溪，你该比千月懂规矩。”
程千月歪头看着楚为溪，见他神色平静，行了一礼举步向前，自己也赶忙抬脚跟上。
主殿的华丽模样对程千月而言，并未带来很多惊讶，甚至有点小小的失望。小说里描述的更为奇观与金碧辉煌，什么金子砌的墙，银子铺的地面，还有美玉雕刻成的雕花与家具……
当时她读到此处时，还在脑海里幻想这是何种人间天堂，如今看来，真是应了那句，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天阳掌门立于主座旁，并未就座，怀轩真人停在他身后几米处，而她和楚为溪又停在怀轩身后不远处。
天阳见此情景，没由来的笑了起来，他摇摇头叹了口气，扶着主座的靠背缓缓坐下。出关后，强烈的灵力增入体内，一时间还不适应，天阳稍作调整，平复气息乱窜的灵田，笑着冲三人摆摆手：
“当着弟子们的面，我不好太过松懈，只能严肃的板着脸，如今殿内只剩我们几人，都是一家人，不必拘束，为溪也快坐。”
说着，主座的两侧陡然烟雾缭绕，仿若仙境，烟雾散去时凭空多了三把精致的木椅。
程千月对他说的话没什么意见，就是楚为溪眸光闪了闪，朝她这边一撇，旋即低头垂眸。怀轩真人都还没坐下，他作为掌门弟子，没有先于真人落座的道理。
她眯着眼盯着楚为溪看了好一会，这才落座于离掌门最近的位子，接着是怀轩真人，再是楚为溪。
她心里琢磨：这掌门当得不称职，一口一个一家人，最后还专门提一嘴，距离是该拉进的拉进，该疏远的疏远，难免会令人多想。
殿内一时没有人愿意开口，038趁着安静之际，插了一嘴：【宿主，要是掌门没有这个意思，是你想多了呢？】
程千月回：【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作死不能从亲爹开始作死。】
038：【……你细心过头了吧。】
沉默片刻，还是怀轩真人先挑起了话题，他道：“掌门你看，十几年不见，千月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记得当初还是小小的团子。”
“是啊。”天阳掌门的目光掠过三人，投向殿外初落的阳光上，似是回想往昔，留恋道：“当时我身边威胁众多，为保千月，狠心将她送了出去，身为一个父亲，我很惭愧，如今再次见面，那便是父女缘未尽，让千月重回了我身边。”
他收回目光，看向程千月，道：“千月在弟子院住得还好吗，为父闭关前为你选好了住处，待会叫人稍作打扫就好。”
“掌门不必费心，我……女儿在弟子院很好，还有师姐与师兄的帮衬，搬出来，反而会让女儿感到不适。”
程千月面上无恙，尽是身为子女不让家长操心的作态，心中不由得暗自冷笑。
要不是她看过小说，见识过天阳掌门的狠辣手段与无情，也许她就信了这些话，把他当做一个好父亲来看了。
话里话外，尽是伪装。
天阳掌门听闻，似是早有预料，脸上没未露出过激的表情，倒是怀轩真人先皱起了眉，脸色有些扭曲，张口劝道：“千月，你这孩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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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了。”天阳掌门抬手阻止他说的话，略作惋惜：“既然不愿，那便不强求了。”
＊
程千月有些后悔坐在两人夹击的中间位置了，从她拒绝了掌门的好意，怀轩真人的嘴就像开了机关炮，讲得头头是道，与掌门来来回回，震的她耳朵都要炸了。
她颇为无聊，注意力又不在她身上，她便向后靠了靠，整个背部贴在靠背上，脑袋微微向后偏，视线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楚为溪身上。
与程千月想的一样，楚为溪规规矩矩地端坐在木椅上，双手搭与双膝之上，一副临临危不振的样子。
很好看。
不过，他好像游神了……
程千月的目光炙热，盯着他瞧了一会，把他神游在外的灵魂给拉了回来。
楚为溪一抬眸，与程千月意欲不明的目光交汇，他下意识偏头躲开，不知为何，脑中突然浮现出两年前，程千月光顾揽月居的情形。
他再次垂下眸子，不知所想。
程千月唇角勾起一瞬，又落下，她觉得怀轩两人聊的差不多了，便端正了身子，静候于此。
没过多久，天阳掌门的一声闷咳，制止了怀轩还欲说出口的话，说起了正事：“山的强大与否，在于弟子的思想与修为，每年此季，是各个门派派弟子历练之时，前两年我闭关，山弟子两年之久未下山，在外不知被传成什么样子，所以。”
他站起身，非常在乎这件事，神情凝重，和善的面容立刻严肃起来，道：“所以，山四门派的内门弟子混编组队，前往历练之地——九死崖。”
九死崖？
三人听此话，一个接一个站起身，脸上表情更是瞬息万变，都能演成一部长篇电视剧，当然，楚为溪例外。
程千月先是浑身一震，后又逐渐兴奋了起来，男女主初次见面的场所，便是在九死崖。
身后的楚为溪抬起眸来，扫过程千月未收起的唇角，眸光幽深，不明所以。
怀轩真人担心道：“九死崖悬崖峭壁危险重重，会不会……过于危险？”
天阳掌门明白他的忧虑，回应道：“有了危险，才能得到历练。”
“那不如今年由我带弟子们前去，有什么事也能提早得知消息。”
天阳掌门点头：“也好，那就麻烦你去一趟了。”
他依次望向程千月与楚为溪，道：“千月，你来山两年之久，修为可有进步？”
“尚可。”程千月答。
原主的修为本就不低，她把原主所有的招数学了炉火纯青，又勤加修炼，自然比之前更强了。
“好，你跟着为溪一块去历练，有他保护你，我放心。”
跟着楚为溪？
程千月一愣，应道：“遵命。”
小说里楚为溪的确去了九死崖，不过没带着她这个女配。
“三日后，各派弟子于山脚下集合，若有特殊情况，提前报备。”
三人皆道：“是。”
＊
怀轩真人留在了主殿与掌门商议具体事宜，程千月与楚为溪留在那里帮不上，便回去做准备，另外传递历练的消息。
两人并肩走了一段路，分开之时，楚为溪难得地开口劝她：“你不该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