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实是一场美丽的误会。
秦芷对于现代人的妆容不了解，她一时间无法分辨众人的年纪，手机里也没有最新的有关年龄的消息，导致她一直以为这具身体最多不过十七八岁。
毕竟她自己是十二岁订婚，要不是后来夫家出了意外，她也不会拖到现在也没有成亲。在她看来，十七八岁订婚，已经是女配一心暗恋男主而拖延的最大年纪了吧？
可没想到，秦母进来当头给了她一棒，她已经二十有二了！
她有太多的迷茫和质疑堵在喉咙口，她看向镜子里中年女人关切的脸庞，最后一咬牙，决定大着胆子问个清楚：“妈妈，我有些事情想不通。”
徐筝把被子掀开，率先钻进去，然后拍拍身边的空地：“来，我们床上说。”
秦芷脸色通红，她从懂事开始就没有和母亲这样亲昵过了，她只好盘腿坐在床沿——墙上有一张一家人盘腿大笑的照片，她想这样的姿势应该不会错。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我以为，林敏山会很生气，但我没有想到她生气的点在金钱上。”
徐筝认真的听完了，点点头：“你能主动坦白，我很高兴。”
“成年之后，你已经很久没有跟爸爸妈妈这样推心置腹的交流了，总是一个人生闷气，”秦母回忆着之前的事情：“甚至有一次你滑雪摔断了四根骨头，你跟妈妈打电话的时候一个字都没提。”
秦芷脱口而出：“我不想让您担心。”
她眼眶也红了。她十分能理解这样的做法，曾经她在庄园避暑，遇上地龙翻身，被挖出来的时候整个后背都是血。但她为了不让母亲和又弟忧心，信上只是报了平安。
这一刻她看着徐筝，就像看自己的母亲：“您本就工作繁忙，我不愿意您在为了我操劳。”
徐筝凝视着她的眉眼：“那是你还没有为一个生命付出过心血，要是有一天，你遇上了值得付出生命的人或事，你才会明白，什么叫做苦也是甜。”
“值得付出生命的人或事吗……”秦芷喃喃。
“好了，难得咱们在家偷偷懒，谈谈心，不说这些了。”
徐筝很快调理好心情：“”
秦芷就是这么想的：“她和柏辰并非良配，首先门不当户不对，其次两人所求完全不同，这样的感情，日后怕是难成恩爱眷侣。”
她一开始以为这是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故事，可今天听完系统的话，才发现是王侯将相打江山，佳人一心痴恋的故事。
男主坐拥金钱美人，而女主一无所获。
若是古时女子不能顶门立户的时代，依附于一个男人是再正常不过得呃选择，但是现代，为什么女主还要选择和男主这样的人在一起呢？
她难道不享受自主的权力吗？
仅仅是订婚时挑选男人的权力，就让她神魂颠倒到现在，她完全不理解有人会放弃这样的自由。
徐筝想了想：“妈妈跟你说过我从前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秦芷心虚不言，听秦母继续道：“我当年做纺织工，经常两班倒，为了挣外快就进衣服去卖。我的眼光好，嘴皮子也利索吗，所以我的衣服从来都是最时尚最便宜的，我因此赚了我的第一桶金。”
“那个时候卖衣服的人很多，有些挣不了钱，就开始造谣我，你知道他们说什么吗？”
秦芷摇摇头，秦母告诉她：“他们说我是陪了大老板睡觉才换来的低价，又说我给大老板当小三，后来连我有孩子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
秦芷没想到有这样直白污蔑的话语，愤而拍床：“他们怎怎么能这样！就应该，应该……”
她想骂人，又怕自己骂的太没有威慑力，气鼓鼓的样子把徐筝看笑了：“我当时也生气，但更多的是恐惧，我也是人，枝枝，我也害怕的。”
“我还怕我身边的朋友听信之后离开我，害怕的我的班长不给我升职，更害怕从此之后没有人来买我的衣服。”
徐筝的脸上满是怀念：“我家里穷啊，真的穷，卖衣服挣来的钱，厚厚一沓，我抱着闻，就得那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我有钱了！”
秦芷看着双眼放光的女人，心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是这样的坚强，这样的坦荡，她敢于把自己的欲望说出来！
秦芷崇拜的眼神几乎遮掩不住，秦母揉揉她的头发：“所以你要知道，人做决定的时候犹豫、恐惧，往往不是因为害怕这件事本身，而是害怕带来的后果。”
秦母：“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林敏山作为一个没有背景的穷学生，名声是她的工作和学业的基石之一，她才会这样抗拒被人说拜金？”
秦芷觉得有可能：“她是心理学的研究生，听说在校外的诊所挂了单，听说她们这一行，名声很重要。”
可是这让她更加疑惑为什么不离开男主了：“要是她甩了柏辰，不就没有这些事情了吗？”
徐筝无奈：“这就是沉没成本的问题了。你从小不缺吃穿，自然明白‘既入穷巷，及时抽身’的道理。可是林敏山一个穷学生，投入的时间、精力成本过高的时候，她很难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执念套牢了。”
“缺少资源的人会执着的往自己原来的方向走下去，无论正确与否。因为那是对于他们的一种肯定，也是一种安稳生活的保障。”
徐筝到：“你要理解，穷人对于失败和改变的恐惧。那是一种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根深蒂固的东西。”
秦芷若有所思。
所以女主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在全力维持自己的生活了吗？
这是她从没有想过的角度。
秦芷想，或许她不该这么早就放弃。
她想再看看。
*
夜幕降临，秦芷在回家的路上接了一个电话：“枝枝，出来玩啊！”
电话那头的嘈杂传达了车内，徐筝从前排探过头：“枝枝，我好像听见严颜的声音了，是他吗？”
秦芷点头。今天下午去了射击场，她的脸上还带着亢奋的红晕，“妈妈，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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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久没出门了，想让我去酒吧喝两杯。”
她的意思是想问问秦母自己应不应该去，秦母却很高兴，以为是在通知自己：“宝贝都跟妈妈报备过了，就放心去！妈妈给你们掏钱！”
自从喜欢上那个柏辰之后，自家宝贝女儿的交际圈直接大换水，原来的朋友也不来往了，巴巴的追着柏辰那些狐朋狗友的身后巴结。
现在好了，也不关心柏辰那个花心的玩意儿了，也愿意跟自己从前的朋友一起玩。
柏苑真是个福星。她忍不住想，女人果然得找一个旺自己的对象。
她越想越高兴，“哗啦”一声就给秦芷转了两百万：“宝贝你好好玩，太晚了或者喝多了就跟爸爸发消息，让他来接你。”
秦芷每次以为独生女的待遇够好了的时候，秦父秦母总是能刷新他的认知，她认真回答：“没问题，超过十点我给爸爸打电话。”
徐筝笑得鱼尾纹都挤出来了，“好嘞，拜拜宝贝！”
看着车子远去，秦芷暗暗想，她要是以后也能一个这样的母亲就好了。
她要是和未来的夫君也只有一个女儿就好了。
失落的情绪还没到位，一个巴掌就从身后拍过来：“看啥呢！”
秦芷身体在听见风声的那一刻就下意识弯腰，然后左转握住来人手臂，她定睛一看，是个女人的手，赶紧撒开道歉：“不好意思……”
“你还跟我客气上了，”来人一把抱住秦芷的肩膀，压着往里走：“快快，喝一杯庆祝一下摆脱柏辰那个狗崽子！”
“摆脱？”
这个词语让秦芷心里一动，她正想再问几句，却惊讶的瞪圆了双眸——来人居然是个光头！
除了和尚和尼姑，她还没见过几个光头的人。她控制着自己把目光移开，问：“还有谁啊？”
“你自己看就知道了！”
包厢里人满为患，三男四年女站在门口放礼花欢迎：“我们秦大小姐来喽！”
“订婚快乐！”
“订婚大吉！！！”
“去你的订婚大吉，”光头女拽着秦芷一屁股坐下，“你别理刘川那个二百五，他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秦芷表面微笑，大脑却飞速运转，把绿泡泡上面的定置的朋友跟眼前的人一一对应：光头女应该是当警察的木月，刘川是那个红衣裳的戴眼镜上的男人，季莲是穿着超短裙的长发女孩……
系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哇哦，反派大聚会！”
“你可得好好跟他们相处，”系统在脑海中到：“他们以后都是走剧情的关键人物，你赶紧跟他们熟悉起来听见了吗？”
秦芷又不能大庭广众之下来一句“听见了”，只好借着喝酒的动作点头。
彩色的酒液刚刚入喉，就听见季莲坐在身边，柔柔扶住她的手臂，在她身边来了一句：“枝枝姐，你说，那个柏苑的X能力怎么样啊？”
“噗——”
秦芷一口酒喷了出来，呛个半死：“你你你，咳咳，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