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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5章

作者:水底青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千钧一发之际,忽闻一声马嘶。下一刻,紫衣人闷哼一声,松了一瞬的劲。


    只一瞬便已足够。傅徽之立时抬脚踹他小腹,借力滑出一丈再跃起。


    紫衣人已和一黑衣女子缠斗起来。


    想起前夜的事,傅徽之觉得此人大抵是南宫雪,虽然此次她不用黑巾而是以帷帽遮面。又瞥见地上的剑鞘,便明白方才紫衣人是被黑衣女子的剑鞘击中背脊,才松了一瞬的劲。


    他迅速上前助战,与黑衣女子合力击敌。没过几招,紫衣人便落了下风。


    前夜傅徽之便知南宫雪武艺出众。观此人剑法,若她不是南宫雪,也十有八九与南宫雪同出一门。但若她就是南宫雪,那她今日的状态似乎也不是特别好,否则恐怕不须他出手,五招内便能拿下这紫衣人。


    最后黑衣女子逼得紫衣人弃剑的瞬间,傅徽之也将剑横他颈上。


    紫衣人不服,气愤道:“两个打一个,算什么?”


    黑衣女子道:“我没来之前,你看不到他病着么?你又算什么?”


    傅徽之不在意,只问:“谁雇你来的?”


    听紫衣人说“我不知”,黑衣女子便抬剑拍了拍他的手腕,道:“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先废你一只手再说。”


    紫衣人急道:“我当真不知!来寻我的人也如他们一般。”他微微偏头看了眼地上那些白衣人,意有所指,“只不过当时是黑夜,那人以黑巾蒙面,不说是谁要雇人,只带了黄金来。我与这些人也是在城外会合的。”


    傅徽之对那些白衣人没有下重手,在他们与紫衣人交手时,已逃了大半,眼下只余四五人。


    黑衣女子立刻剑指一正在自地上爬起的白衣人,喝道:“那你说!”


    不防听见身后傅徽之的声音砸来:“别逼他——”


    黑衣女子下意识回头去看傅徽之,只见他收剑过来,她便默契地转将剑对着紫衣人。


    方才被逼问的白衣人身子已经开始蜷缩,喉间溢出痛苦的嘶叫,不出片刻,便不动了。


    见傅徽之伸手探他鼻息,黑衣女子怪问:“他怎么了?”


    “死了。”傅徽之移开手,声音听不出情绪,“我与他们交过手,只要逼问背后之人,他们立时服毒自尽。”


    黑衣女子眸色暗了暗:“对不住,我不知。”


    “怨不得你。”傅徽之这才留意到这些白衣人身上带的不是弓,而是弩。


    他起身,看向紫衣人:“本朝律,弩为禁兵器,私家不合有,满五张便是死罪。”


    紫衣人忙道:“我可没用弩啊。”


    “你可有看见他们从何处取的弩?”傅徽之问。


    “没有。我见到他们时,已弩箭在手。”


    傅徽之目光回到自己的剑上,淡声问:“你杀过多少人?”


    紫衣人感受到他的杀意,急忙解释:“没杀过无辜啊。”他又看了黑衣女子一眼,道,“这位娘子看起来是游侠,我之前也是啊。遇到不平事,纵是没有赏金,也是要杀人的。所杀皆是该死之人。足下也是官府追捕之人,不至于反将我送至官府罢?”


    黑衣女子忍不住插话:“何须如此麻烦?直接杀了你,为民除害。似你这种拿钱办事的人,会没杀过无辜?我看你方才那架势,是要置他于死地!”


    “我说的句句属实,你们相信我。”紫衣人忽然低声,“何况他也算不得无辜,他是……”话未说完,他便惊叫出声。


    黑衣女子猛地偏了下剑,几乎要划破紫衣人脖颈的肌肤。她道:“你身着紫衣,紫衣价高。本朝三品以上官员服紫,你倒是比高官更显贵。”


    “你们也看见了,我武艺不差。平日接官府悬赏或私家雇佣,区区紫衣,怎会无钱买?我也只是近日沉溺博戏,失了不少钱。正愁时,遇上他们。他们出手大方,我一念之差,便应下了。绝不会有下回了。”


    傅徽之忽又问:“若我死,你如何向他们复命?”


    “他们连尸首都不要,只教我在城西近大道槐树上挂红巾。若是你想教我仍去挂上红巾,骗过他们,我看不行。方才你未将那些人全杀了,他们与背后之人定还有其他暗中通信的办法,瞒不住。”


    “不须。”傅徽之本想着若他们约在某处见面,可将人捉了。来人纵不是主使者,也与主使者有脱不开的干系。却不想主使之人如此谨慎。


    他又转对黑衣女子道:“放他走罢。”


    黑衣女子没说话,也没动作,似是不愿。但数息过后,她还是收了剑。


    紫衣人松了口气,忙对二人道谢。


    “下回再见你作恶,定杀了你。”黑衣女子警告。


    “不敢不敢。”


    傅徽之又道:“‘善游者溺,善骑者堕’(《淮南子》),好自为之。”


    紫衣人愣了愣,问:“此话何意?”


    黑衣女子不耐烦:“让你回家多读书。快滚。”


    “好好,我滚。”紫衣人忙拾起剑,狼狈而逃。


    生死较量过后,天地重归沉寂。只余一具尸首、几柄剑、数十枝乱箭与满地凌乱足印。


    去褒城不是非得走这条路。傅徽之本可以走大路,但这小道更快,也少有人走。这背后之人似乎对他颇为了解,竟料到他会先去褒城而不是东都,也料到他会走小道,事先埋伏于此。不过也有可能是他们在每条道上都埋伏了人。若是那样,他们豢养的死士未免太多了。


    见紫衣人逃远,傅徽之对黑衣女子执剑一礼:“多谢女郎相救。敢问女郎是?”


    黑衣女子笑了一声,俯身拾起剑鞘:“你不认得我了?不想公子年纪不大,记性却如此差。前夜刚见便忘。”


    傅徽之道:“南宫女郎?你的声音……”虽然前夜与南宫雪前后没说几句话,记不清她的声音,但似乎声音没现在这么沉。这声音中又透露出一丝熟悉感,他不明白这感觉从何而来。


    自是因着这位“南宫雪”并不是真的南宫雪,而是言心莹。傅徽之一时没往那处想。


    那日在槐树林中,南宫雪告诉言心莹她探明傅徽之宿在城东客舍,十有八九会往城东去。她想了个法子,教言心莹假扮成她,跟在傅徽之身后。左右她二人身形相似,只要戴个帷帽,谁能分辨?唯一不大相同的只有声音。言心莹可将声音刻意压低一些。毕竟傅徽之前后也没听她说过几句话,大抵是不记得的。可以赌一回。


    谁知傅徽之最后竟往城西去了,可惜南宫雪已先走了,言心莹无奈只能先扮作南宫雪跟着傅徽之。方才见那景象,她吓得魂飞天外,好在不算太迟。


    此刻面对傅徽之的质疑,她并不解释,只忽然一剑横扫。


    傅徽之尚未起身,仍是执剑行礼的动作。见状,双手分开,右手握剑稍用力格上扫来的剑。他猜此次南宫雪左手剑鞘会从右手剑下击出,便先行探出左手,果然抓到了剑鞘。


    言心莹没有进一步变招,只问:“此招眼熟么?”


    傅徽之叹气:“此地乱局还须收拾,女郎勿再玩笑。”


    言心莹闻言松劲收手。面上不显,心中却大松一口气。这也是南宫雪教她的。南宫雪说只要再出这招,傅徽之纵有疑虑也很快会消。


    事实是果真如此。不枉她那日担心傅徽之早早离开,急着要赶去他的下处,却还是耐着性子跟着南宫雪学了此招,又在那林中雪地练了百八十回练到八分像样后才离开。好歹没被傅徽之瞧出异样。


    傅徽之从她身旁走过,俯身将那死去的白衣人抱起来往林中走。


    言心莹跟在他身后,问:“你要将他埋了?你还真是心善。”


    傅徽之淡淡回道:“倒不是心善,京城出了人命案,追查下来,你我都不好过。能拖一时是一时罢。”他回头看了一眼,“劳驾女郎将地上乱箭拾起来,趁还没有行人过。”


    言心莹没说什么,转身去拾了,送去林中。


    傅徽之从中挑了把剑开始掘坑。言心莹看了一会儿,也去帮忙。


    最后傅徽之将白衣人尸首抱入坑中。言心莹也捧起数十枝箭,准备一齐放入坑中,却被傅徽之拦下。他道:“‘兵者,不祥之器’(《道德经》),另埋一处罢。”


    言心莹便问:“埋他不是因为心善,那将兵器与他分埋呢?”


    傅徽之不再答她,只做自己的事。


    处理好一切后,傅徽之直接背靠树干滑坐在雪地上闭眼小憩。面上是掩不住的病色与疲惫,额间还有细汗。


    言心莹沉默地抱臂倚在他面前不远处的树上,透着帷帽看他。倏忽,她两步上前,蹲在他面前问:“身子不适?我学过些医术,为你诊脉如何?”说着便伸手要去拿他腕子,“放心,不收你诊金。”


    可傅徽之却忽然将手臂背到身后:“不敢劳烦女郎。”他慢慢站起来,轻拂身上的雪,而后朝她一礼,“时候不早了,某还要赶路,就此分别。女郎救命之恩容日后再报。”


    言心莹在他背后问:“你没有马么?就这样走?”话音未落,便听一声唿哨。片刻后,马蹄践雪声越来越近。


    不多时,一匹通体棕黄的马便到眼前。傅徽之伸手抱了抱马首,轻抚它的鬃毛。


    言心莹见他真要走的样子,赶忙上前:“等等。其实你得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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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傅徽之一只脚都踩上马镫了,又放下来,转头问:“为何?”


    言心莹道:“我受燕国公之托,一路护你。”


    “你怎知我是谁?”


    “前夜救你之前,我一直在林中,你们说的话我可都听见了。那位京兆尹不是说了,捉拿叛贼傅修。你不是?”


    “你说受燕国公之托,何以为凭?”


    言心莹自怀中掏出一物,抛给傅徽之。傅徽之轻易接住,仔细辨认。


    “这白玉佩你不会不认得罢?”言心莹问。


    这白玉佩是燕国公佩了很多年的,傅徽之如何不识。“七八年来,我每年都会与燕国公见面,他从不会雇人来助我。今岁为何不同?”


    言心莹不紧不慢、胡扯一番:“此事傅公子该去问燕国公。不过燕国公曾说起你前夜槐林中遇险之事。虽不知他如何知晓,但依我推测,前些年公子未在京城遇险罢?老人家不放心,我看他是更想用亲信人的,可惜亲信人一旦被捉,他便脱不了干系。你不在江湖或许不知,我名声一向很好,纵是我被捉了,宁死也不会供出雇佣者。大抵是因为这个燕国公才愿将此事托付于我。”


    “女郎既是游侠,如何结识燕国公?”傅徽之接着问道。


    “早年燕国公长子在京城外遇强盗,我恰巧路过,出手相救。虽说以他的武艺不须我救也可。”


    “今岁因何去燕国公府?”


    “去问消息。”


    “是何消息?”


    言心莹沉吟片刻,道:“再问便无礼了罢?”


    “恕罪。”傅徽之又伸手欲将玉佩还回,“还请女郎回去转告燕国公,谢他好意,只我一人足矣,不须人护。”


    言心莹看了他手中的玉佩一眼,并不接。“要推却你自己去推却。”


    “女郎却是为难我。眼下上元已过,城门戒严,京城中认得我的人不少,我去是自投罗网。”


    “你自投罗网干我何事?燕国公他老人家也快八十了罢?我可不忍拂老者好意。再说了,你这是断我财路,我也不愿去。”


    傅徽之收回手低首沉默,指腹轻抚着白玉,若有所思。


    少顷,言心莹等得不耐烦,忍不住道:“到底如何,请开尊口。我看公子还不如女子爽朗。”


    傅徽之忽然抬头望向她。


    言心莹下意识微微偏头躲了一下,而后转过头问:“怎么?”


    傅徽之道:“女郎前夜还只黑巾遮面,今日为何戴帷帽?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自是因为蒙黑巾只能遮住半面。她能凭一双眼认出傅徽之,傅徽之自也能凭一双眼认出她来。她买帽时在形制各异的帽中特意挑了这顶,请卖帽者试戴,刚好能看见五官,却辨不出是何人。她再自己戴时,不知为何看卖帽者时竟比看戴着帷帽的他更清楚些。若人离得远实在看不清时可以略微将帽帷拉近一些。但她也知道不能时常这么做,拉近了别人看她也更清楚了。


    不过她方戴不久,还是也些不惯的,否则也不用和那紫衣人纠缠那么久。言心莹不动声色地将疑问抛回去:“你不也遮面?”


    “我遮面是怕吓到别人。女郎想看,我可揭巾。”傅徽之说着手便搭上了白巾。


    “不必了。”言心莹制止他,“我师门有规矩,只以真面目示未来夫君。我大多时候都是戴帷帽的,毕竟以巾系不太舒适。”


    傅徽之默了默,方道:“是某冒犯了。”


    “不过你若无妻,我不介意与你试试。”言心莹嘴比心快。


    傅徽之怔了怔:“女郎说笑了。”


    “我没说笑。”


    “女郎既知我家事,也当知我心思不在此事上。”


    “若你一世查不到真相,难道一世便这样独自一人?”此话颇有些伤人,言心莹问出口就后悔了,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自是望你能尽快查明真相。”


    “无妨。或许最关要处在于我心里一直放不下一个人。”


    言心莹瞬间心有些慌,还有一丝隐秘的欣喜与希冀。忙问:“何人?”


    傅徽之却又不答了,转身上了马。


    言心莹有些失落。很快略高了声音不满道:“你这人怎么拒人千里?”


    傅徽之依旧没说什么,慢慢调转马头后,方道:“女郎要跟,便跟上。”


    言心莹大喜:“去何处?”


    “褒城。”傅徽之的声音渐远。


    帷帽之下,言心莹嘴角轻扬。所幸傅徽之更疑心她为何要跟着他,却没怎么怀疑她是不是南宫雪。


    她回头上了自己的马,加鞭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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