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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第 36 章

作者:烛微观澜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一言送了三匹提花锦缎去蒲草的店里,又如此交待了一番,自己闪身进了后面院子。


    店子就在荷花巷子口,进出的人,都能看见屋里柜面,蒲草又特意将锦缎放在最当眼的位置。


    出出进进的,就有娘子们,瞧了个真,提花锦缎可是好物,都兴冲冲进来问,价是好价,可这在荷花巷也是稀罕物了,爱惜的摸了摸,终归没舍得掏出铜板买下。


    等到下午未时,店子里还有几人在看锦缎,裘娘扭着腰进了店,蒲草瞧着,正是画像里的人。


    忙站起身来,又有些慌张,站在一边有捏手搓脚,不知所措,隐在暗处的人都有些急。


    上官昭此时方知,一言说蒲草笨,不是借口。


    裘娘出身平康坊,见的多是花言巧舌,偏偏蒲草这不十分招揽的样子,倒令她对那几匹锦缎,起了买意,她是见过好物的,走过去搭个手,便知道是真货,也不急着讲价。


    满屋子东西,溜着看了个遍,都平常,只有这几匹锦缎极好,似乎不合常理,不咸不淡的问,“这锦缎哪里进的?”


    蒲草觉得裘娘极好看,那一扭腰的风情几乎看呆了,指了指她柔腻不盈一握的纤腰,呆呆说,“你真好看。”


    裘娘缠着水绿绣花绢帕的手指,掩了嘴角吃吃笑,她这段腰身赚了男人多少钱,这个铺娘看着笨拙还识货。


    绢帕往蒲草面前一送,“人家问你哪进的货呢。”


    “我哪能进得来这样的好东西,同乡姐妹是教坊司宫部的,要我帮她出兑,说若是送去店铺还要抽成。”蒲草背书一般交了底。


    裘娘对教坊司的事自然是知道些,蒲草这个拙样,若不是有人告诉她,她是不能知道教坊司这些细事的,越笃信了,“多少钱一匹”


    “她说了两百文一匹,不零卖。”


    是个实在的好价,外面怎么也要三四百钱,只有无本来的,才得这样便宜,心里已经肯了,嘴里还道:“一匹再少两文。”


    蒲草慌忙摇手,“不成,说好的价,我哪里有钱可添,两文够我嚼用一天了。”


    两文一天的日子,裘娘也有过。


    三匹锦缎,品绿,苏梅,拂紫绵,都是好颜色,细细挑选,选了品绿与苏梅,她和家里男人,一人一件,好过年穿,若换做半月前,一口气买两匹锦缎,便是有钱也舍不得,不过,,,,,,


    想起她男人前些日子,拿回来的钱箱,里面的铜钱晃晃荡荡的,晃得人心里像冬月的太阳,想起来,就觉得日后的日子,定是蜜一样的。


    指了那两匹,嘴角的笑都压不下去,又想起要逗蒲草,“你既不便宜,就帮我送屋里去,巷子里面,老榆树下那个院子。”


    “地方是不远,可我这里没人看呢。”蒲草担心屋里的一言,不肯去。


    若是蒲草急巴巴,殷勤着要去,裘娘只怕也不逗了,偏偏蒲草这个样子,叫裘娘上了性子,“你若不送,那我不买了,”作势要走。


    蒲草急慌慌点头,“我送,我送。”


    回头锁了门,抱着锦缎跟在裘娘后面往她屋里去。


    三四步的院子,收拾得干净整洁,东南墙根下摆了几盆月季、芙蓉,开得娇艳,西南角有一口水井,一个年约三十的仆妇在水井边洗菜,盆子里鱼、肉、蔬菜样样皆全。


    裘娘进来时,那仆妇只觉头昏沉沉的,以为是昨夜没睡好,晃晃头要起身见礼,裘娘摆摆手,她又蹲下去洗菜。


    抬头只有东西两间主屋,后面倒座、厨房。


    裘娘也不要蒲草送进屋里去,指了院子里的椅子道:“放着吧。”


    蒲草放了手里的锦缎,弯腰行礼,退出来,裘娘又叫住了,递过两文钱:“给你的,不叫你白跑。”


    蒲草回去,将院子里的花草与井,几间屋子一一说了,却不知就在刚才,上官昭带人已经将两间屋子都翻了个底朝天,并未有所得。


    娇奴在西南角门下了车,穿抄手游廊,有青衣仆妇引了往东面侧厅去,廊下小厮侍立,见人来,打起姜黄色棉帘。


    屋里安置香薰铜炉,焚了玉华醒醉,芬芳袭人,又可醒醉,富贵人家里常用,娇奴思忖,徐博士今日也不知宴请何人,如此大手笔。


    尚未落座,徐博士与一清瘦留八字须的男子已相携而来,陈斯平紧跟其后,笑得志得意满。


    徐博士笑看了娇奴,指了那男子道:“太学的陈博士,最悦汝之琵琶曲,娇奴,你今日可要用心弹奏,方不付我等用心。”


    娇奴怀抱琵琶向上微微弯腰,“奴感激不尽,必定用心弹奏。”


    环顾四周,既用了玉华醒醉,那便《花间醉》罢,左手紧弦,右手轻划,乐声潺潺,春明花开,牡丹芍药,漫漫缠绵,酒不醉人人自醉。


    众人倾倒在乐声之中,娇奴琵琶不负其名,陈博士抚掌叫好,举杯虚虚朝向娇奴。


    娇奴起身谢礼,徐博士笑道:“娇奴当与陈博士尽饮,方不付此《花间醉》。”


    今日只想早早结了这场应酬,娇奴也懒于推脱,上前接了酒杯,敬了陈博士满盏。


    又被徐博士扯住,坐于其案几前,尽饮两盏,一时间,娇奴觉齿颊生香,又生出些燥热,约是屋中炉火生得旺了些。


    遂远离了案几,落座再起《折雪记》,漫天雪舞,夜凉如水,雪花渐渐坠落。


    曲尽,生出几分清醒,欲待离座,一仆人进来,至徐博士耳边低语,徐博士不耐,侧脸看了陈斯平,“我从前太学的学生宁有志来了,今日不欲见,汝去打发了。”


    为师尊代为行事,这是入室弟子才有的尊荣,陈斯平喜不自禁,急不可待起身,随在那仆人身后出去。


    徐博士又举起杯,“娇奴,乐甚美,今夜尽此一盏,便散了罢。”


    脚下已有几分踉跄,听得散席,娇奴又撑着上前,徐博士亲自将酒递到娇奴手里,娇奴接酒,竟没察觉换了大盏。


    啜饮至尽,人已有些昏昏难持,脑中尚余三分清醒,回首欲喊紫燕上前搀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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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被旁边一仆妇扶住了,“娘子酒湿了衣服,你们谁去帮她取来更换。”


    紫燕看去,好似酒真的湿了衣襟,外面天寒,禁不住湿衣,便行礼退出去为娇奴取衣。


    陈斯平跟着仆人绕了许久才至西角门,等到了时,守门仆从说,那人久等不至,已留下礼物走了。


    探头往屋里看,果然有两瓶酒摆在桌上。


    匆匆回去,又迷了路,等找回东侧厅,屋里宴席已散,教坊司众人却还留在厅里未走,紫燕急得欲哭,看见陈斯平扑抓了上来:“陈郎君,我家娇奴娘子不见了,你快去找找。”


    闻言,陈斯平楞在当下,屋里火炉烧得很旺,他却如坠寒窖,心慌意乱,推开紫燕往里面跑去。


    沿着游廊下去,一条青石小路往里,路上遇见女婢,拉住问徐博士,女婢认得陈斯平,指了指书房位置。


    书房陈斯平去过的,几步急转奔去,远处已见月亮门,书房就在月亮门里,才至月亮门前,隐约听见娇奴声音。


    一时呆住,混乱不知所措,双拳紧握,不知该不该再进去,或者隔得远,听错了。


    陈斯平像个牵线木偶一般,被声音牵引到了书房门外,此时再不必有疑惑,确定里面就是娇奴,婉转吟哦之悦耳,陈斯平再熟悉不过,甚至比起平日更显千娇百媚。


    此刻,他似抽了魂的木偶,呆呆立在门外,他不清楚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只觉得脚下如坠千斤之石,已寸步难行。


    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久,房门从里面拉开,徐博士边系腰带边往外走,瞥见木头柱子一样站在门口的陈斯平,顿觉晦气。


    原先以为是个小娘子,谁知早就是人家的娘子了,还是这么个烂泥,徐博士路过陈斯平身侧,阴冷的撇了陈斯平,狠狠了吐了一口痰,“晦气。”


    身边似有阴风刮过,陈斯平呆望着书房敞开的门,一动不动。


    徐博士走了几步,被冷风吹得一阵恍惚,又回头看了看,站在阴影里的陈斯平,眼里流露出一丝阴鸷,自语道:‘看来还要动些首尾,不然恐有麻烦。’


    娇奴穿戴整齐出来,看见陈斯平呆立,使出全身力气一巴掌扇在陈斯平脸上,冷冷说:“清了。”


    紫燕早在门外接着,面目狰狞看向同来的教坊司众人:“若有说出去的,必死。”


    众人知轻重,都如鹌鹑般点头。


    夜深人静,各坊大门紧闭,巡查的武侯披甲佩刀,铮铮然走过,大路上寂静无人,只坊市间偶然还有笑语喧哗,月亮西移,灯渐次熄灭,喧嚣终于沉入夜色里。


    嘉会坊荷花巷子深处,老槐树上,有黑影伏在上面,恍如木石,一动未动,只到天色将明未明,启承殿晨鼓将响的前一刻,那黑色身影闪电一般越过院墙,落在小院中。


    院中黑漆如墨,静闻,鼾声此起彼伏,黑影掠至井边,悄然沉入,天边已露出一丝鱼白,随着启承殿第一声晨鼓响起,井中跃出一人,手中捏一物,飞掠出院子,消失在晨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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