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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第 28 章

作者:烛微观澜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银红窗纱映着四角竹叶宫灯,一言抱着琵琶,低眉搭眼,手指在一根弦上反复拨弄,暗哑枯燥难听,想起去大理寺探视那个和田村人犯之事,四处求告终不得法,眼看成了泡影。


    手里琵琶是为元旦盛宴,姚司正特许她带回屋里的,今日相约杜启恒的事情,令她沮丧,推了琵琶,望着窗外的月牙发呆,冷月如钩,寂静萧瑟,不知今夕何夕,月影也模糊起来。


    伸手摸去,脸上泪痕不干。


    一夜反复,天边露出鱼肚白,一言才渐渐合眼睡去,朦胧之间听得门外翠儿轻巧的敲门声,强撑眼皮,探头去看窗外,天已大亮,“进来吧。”


    翠儿提着热水进来,先去点起黄泥炉子煮水泡茶,复又往盆里添了热水,就听一言哑着嗓子说:“滴一滴薄荷精油进去。”


    那精油是春娘送的,祛味极好,用了一回屋里清爽很多,剩了些在那,偶然一回发现,醒神也有用,若是昏睡便点一滴洗脸,昨夜不曾睡好,故叫翠儿滴进洗脸水里。


    “这物事,不是我们中土的,也不知好坏,图蓝少用些吧,”翠儿只点了小半滴进去。


    翠儿平素话少,唯独对一言的事上心,一言知道她的性子,由着她呱噪几句。


    洗了脸虽有些疲乏,但人清醒了些许,翠儿将食盒打开,要安置朝食,突然看见琵琶上有张字纸,以为是一言没来得及收的说:“图蓝,这是什么字纸,放在琵琶上,可是有用的?”


    不记得昨夜写过什么,一言趿着鞋走过去,接了翠儿手里指头宽的纸条,上面几个潦草的小楷‘莫追寻,人已自尽。’


    顿时如遭雷击,当下就明悟纸条上说的,就是那个和田村之人,那个关系着阿耶案情的人,迅速将纸条翻来覆去几遍,除了那几个字,找不出任何可以追寻来源的东西,手里捏着纸条,眼睛盯着炉子上的热水,像泥雕木塑一般。


    翠儿看见以为一言是要喝茶,忙冲了茶递到手边:“小心些,刚离火的,烫呢。”


    滚烫的茶杯离手近了,微烫的气息令一言缓过神思,下意识的端起茶盏,鼻间隐约有一丝雪松气息,这气息有些熟悉,再细闻,竟是手指尖的余味。


    屋里没有这般气味,一言记得清楚。


    又似不信,起身奔去床铺当头,端起盆子里未来得及倒掉的水,凛冽的薄荷味,与指尖气味并无相似之处。


    再坐回案几边,举起纸条凑到鼻尖,果然与指尖上气味一般,皆是清冷雪松气,这气味与那日从张少詹事府回来马车上的气味如出一辙。


    断定送信之人与偷乘马车的是同一人,此人为何送信。


    因自己不曾叫破他行踪之故吗?他是大理寺之人?他又如何知道自己想要找寻那个犯人呢?


    他既是大理寺之人,为何隐藏身份进入太子詹事府少詹事府第呢?


    一言沉思,思不透其中缘由,转眼将手中纸条上的几个字,再仔细看过,像要刻在脑中一样,再将纸条丢进炉中,看着它化为灰烬。


    永兴坊醉仙楼二楼,上官昭拇指与食指微微捻搓,小堂倌躬身上菜,白粥咸菜,一壶顶级雨前龙井。


    上了菜堂倌又忍不住回头,到醉仙楼吃白粥咸菜,会被打出去,但是那一壶雨前龙井他一个月的工钱都买不起,真是个奇怪的客人。


    堂倌儿频频回头,上官昭眼角余光扫过,冷厉中隐含杀气,堂倌手里的托盘一颤,差点没拿稳,双腿飘着滚下楼去。


    上官昭疑惑,这堂倌看了他几回,他只瞟了一眼,怎么就吓成这样,等下下楼的时候要注意些,莫不是个毛贼。


    指尖淡淡的沉香蜡,是自一言琵琶上沾染的,那日藏在她在马车下混出张游府第,不想竟被发现。


    事后反复思索也不知破绽在何处,这令他不安,不由自主去查了她,才知居然是许清远那个倒霉鬼的女儿。


    许清远真的是个倒霉蛋,抄了他家,也不过几十贯,修筑了人人称道的大坝,偏偏被大水冲垮,人人皆道关乎天。


    或者于心不忍,或者她没有叫破他的行藏,反而助他脱身,知道她四处求人想见卫民,便送她个顺水人情。


    卫民是和田村人,也是他父亲的亲兵,他父亲与全家都死在霍州战役,而卫民没有死,他才抓到卫民,卫民就死在大理寺里。


    上官昭眼里厉色宛如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


    早上的纸条纠结得脑仁疼,手指上的指法却不敢错一分,娇奴以为一言因元旦盛宴,越近紧张的缘故,并不安慰,这样的紧张她也有过,总要自己舒缓才得法。


    午食休息,春娘找过来和一言说话,娇奴微微颔首离去。


    “我手里新得一张宴贴,与你平素去的清贵之流宴席不同,你要去吗?”春娘自在授课室找了张靠窗的椅子坐了,斜倚窗子,似聊天般随意问。


    闻言懂其意,一言不喜欢麻烦应酬,除非不能推拒的,所选都是清贵之流官员宴席,出席这些宴席的官员大多尊礼仪,也非常注重自己的名声,行为不会过度,便是有些心思,也会试探意愿,不会强硬行事。


    手中琵琶在最激昂处,手心按下,音调戛然而止,嘴里简单吐出一字:“去。”


    本以为是加入乐队为春娘伴奏,到了排演厅才知道,是独用琵琶伴舞,稍微转神便想明白其中关窍。


    废拨用指为元旦盛宴之首选,还在演练中,这令琵琶成了长安,最风头的乐器,那些纨绔时尚之流,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最热的风口,而一言则成了时尚聚焦之处。


    宴设,云胡不喜园,此园原为前朝亲王所有,仿南方园林建筑,落魄后被一胡商买下经营,改名为‘云胡不喜。’


    园中层楼叠檐,曲水流觞,一步一景,经常有人租用设宴,箫声不断,舞至天明。


    今日宴会主人是太常寺卿方瑞妻弟禹二郎,方瑞位高,禹家却平常,原本是个薄有田亩的地主,主家有些见识,赚了钱就请人教子女读书,如此几代也有考出来的,只是都平常,最高不过六品。


    如今当家的正是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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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郎的父亲,从七品门下省录事,钱少属清贵一流。然禹家祖传之法,爱买田地,如今广有田庄,是个有钱的主。


    一言新练成的五指轮转指法,划拨如月色,看不清手指如何转动,眼前只有朦胧如玉一片,乐声铿锵昂扬,春娘朱砂红舞裙上下翻转,如牡丹盛开,一红一绿,清冷与热烈共舞,在座诸人,皆停盏不饮,沉溺其中,终有一人忍耐不住,抚掌喝彩。


    一曲终,禹二郎伸出两手张开怀抱,哈哈大笑:“这等舞曲,长安决没有第二家能胜过你们的,真是妙极,今日必得痛饮,方得尽兴。”


    见这等阵势,一言踌躇,缓慢放下琵琶,眼睛扫向春娘,春娘浑不在意,抢先在一言前面,走到禹二郎跟前,将其手一推,“喝酒可以,却要有令官,胡乱饮来,与赶车汉何异?”


    禹二郎嘿嘿一笑,也便顺势收了手,常在外面歪混,规矩如何不懂,别的教坊司女还罢了,这春娘惹不得,他不过试探一番,看能不能讨些便宜罢了,不能得手,也就见好就收。


    旁边之人都懂,哈哈怪笑取乐,禹二郎也不在意,还亲自为春娘斟酒:“依你,这令官何人做最好。”


    问着话,眼睛在春娘与一言身上扫落,春娘抬手一指阿盘,“我的婢女,一手好技艺,你们别小瞧,试过便知道。”


    令官无尊卑,到了酒席上以小为尊,才是最有趣之事,众人皆依了春娘,找出酒令,任阿盘选取,阿盘是做惯的,知道屋里的人都不善诗赋,选了舞令。


    这令看似随意拈的,其实用了心思。


    舞令是宾客随乐起舞,动作不合节拍,或者错误者喝酒,一言奏乐,便无需参与,春娘舞技,这里谁能及,罚酒如何能罚到她头上,其余人只好热闹,见选了这个舞令,心中皆欢喜。


    一时,在院中饮跳起来,众人皆尽欢,杨二郎倚在窗棱看一言弹琴,久未见,眼前之人有些陌生,只独饮并为上前打扰。


    那禹二郎有个庶弟名禹九郎,吊眉耷眼,已有几分醉意,见杨二郎盯着一言看,举了酒壶,摇晃着上前,口齿不清,“二兄只说那春娘好颜色,我与你一样,也只中意这个弹琵琶的,好个清冷样子,就不知,,,,,,”。话未尽,那猥琐的眼神谁不明白。


    杨二郎知其意,当下要出言阻止,还没来得及,那禹九郎就冲了出去,直奔着一言去了,张开双臂欲要搂抱。


    一言低眉弹琴,未曾料到有这番举动,眼看禹九郎的手就要抓了上去,横里伸出一支壮实胳膊拦下,“禹九郎,她是官婢,你要是惹恼了,便是禹二郎也护不住你,你姐夫头一个要打你板子。”杨二郎情急呵斥。


    禹九郎连他爹都不怕,最怕那个大了他许多的姐夫,又知道杨二郎的父亲是个大官,当下嘿嘿一笑又多装出几分醉意,“我逗她玩的。”


    扭过身窜进人堆里,胡乱舞起来,又被阿盘罚了几盏酒,这下彻底醉倒了,横在椅子上,无人搭理。


    一言手里曲未停,只微微颔首向杨二郎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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