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绑在春凳上,掀起裙子,里面是教坊司的粗麻中裤,蜿蜒修长的曲线袒露人前,一言不忍直视,垂目站在一边斜着身子挡住十安。
董教习虽是贱籍,但此刻是替姚司正执行,故典狱卫握了刑杖,等董教习下令。
正要下令,秋娘挣扎着抬起头看向典狱卫:“狱卫,给我块咬布。”
典狱卫惊诧,女子受刑,向来是哭天喊地,这咬布脏污,没见哪个女子愿意用,再说他们下手也都是有分寸的,不至于下死手。
既然要了,自然要给,秋娘张嘴咬住,一股腥臭味直冲天灵盖。
董教习皱眉,下令执行。
一板子下去,秋娘身体颤了颤,下死劲抱紧了春凳,硬是没有出声,当第二板子下去时,秋娘觉得人是有些贱皮的,她反而没觉得有第一板子那么疼了,好像可以忍受,直到中衣颜色微微变红,秋娘才轻轻哼了一声。
十杖下去周围安静如呆雀,这让付三极为恼怒,他原本以为可以看见秋娘痛哭哀嚎,向他忏悔求饶,然而什么都没有,这让他非常不甘心,黄豆眼滴溜溜的转。
突然大声嚎叫着冲过去:“我要报仇,”一把抢过典狱卫手里的木杖,猛然举起侧过板子狠狠的砸向秋娘的脚踝最细的位置。
秋娘猛然发出一声哀嚎,嘴里的咬布掉落。
典狱卫恼怒,付三忙将木杖双手托了送到典狱卫面前,舔着脸陪笑,“我差点变成瞎子都是她打,刚才一时没忍住。”手里又悄悄的塞过去一个荷包。
得了钱典狱卫也没有再多话,一个官婢,打了就打了,又没死人,接下来打的板子秋娘已经感觉不到很疼了,或者是典狱卫手下留情,只是脚踝处疼得要死。
打完板子大家都散了,十安被吓到了,一路上都不说话,一言担心她饿着,跑到珍婆婆那里要了半个蒸饼,自己吃了一半,留一半拿去找十安,两人都在厨房打杂,一言找到十安时,她正蹲在灶边择菜,一言把饼给她,她接过来就吃,不像平时多话。
一言觉得似有不妥,可能是吓到了,才想安慰她,厨房的杂役棉花喊她一起去洗抹布。
厨房管着教坊司上千人的吃喝,一餐饭便是抹布都要用上许多,每餐都要清洗干净,厨房抹布油腻得很,总要几人一起清洗,一言听见,安抚了十安几句,便随着棉花去洗抹布。
抹布先得拿滚开的热水与皂荚一起浸泡,再检出来放在青石板上敲打,一直敲打到看不见污水,才搓洗干净。
一言埋头举着木棍敲打抹布,心里还在想今日秋娘挨打之事,翠儿跑来喊着:“图蓝、图蓝,”一言稍微有些愣怔,棉花推了一下,“喊你呢,做什么,吓坏了。”
点点头,一言有些不好意思,回神看了翠儿,“怎么了?”
翠儿指指远处的小路上,“宛檀的手流了好多血。”
一言飞快跑过去的时候,憨娘抓了一把地上的灰土正要往十安手心里按压。
一言拦住问:“宛檀怎么了?”
十安抓住她的裙角,身体微微发抖,喘着气,说不出话来。
翠儿口角利索说:“我和憨娘在这里扫地,看见秦桑走在前面,宛檀提着水桶跟在后面,大约是提不动,摔倒了,秦桑推了她一把,自己提着水走了,我们过来看时,宛檀倒在地上,手在流血。”
对翠儿微微颔首,压住憨娘的手:“要用药,这个不行。”
憨娘看看自己手里的灰土:“我们没有药,在家时阿娘也是这么给阿姐治的,阿姐的腿后来好了,一点都没事。”
阿姐的腿是没事,可是那些灰土长到肉里,灰黑的印子,很丑,很丑,憨娘不想告诉图蓝这个,觉得自己能救宛檀是一件很厉害的事。
十安的手上午被董教习打得破了皮,那桶水一言自己提都十分费力,走不了几步,不知十安怎么将一桶水挪到此处,这里离厨房也有几尺远。
看见翠儿趴在草丛里翻找,随口问,“翠儿,做什么?”
翠儿笑:“阿耶说过,有些草也是药,就是我有些不太记得。”
草药,一拍脑袋,牵住十安往柴房走,上次喝酒醉倒在黄土墙边时,闻到过一种熟悉的味道,锦娘用它做菜,叫薄荷。
看她们走了,翠儿去牵憨娘的手,“我们扫地去,”
憨娘甩脱手走了,翠儿茫然。
打了盆温水,将十安按在柴房里草堆上,一点点将泥土洗干净,边不停将十安的小手放在嘴边吹气,边吹边问:“疼吗?”
十安嘴角翘起,“阿姐好像阿娘。”
这是家中发生变故几天以来,她们第一次说起家人,一言有些不敢接话,转了话头:“这个药有些凉凉的,可能还有些疼,安安要忍住。
”
十安撅起嘴把手伸给一言:“不怕。”
薄荷叶被碾碎成泥,轻轻铺在伤口处,又将家中穿来的中衣,袖口撕下一条包住伤口,打了个好看的穗子结。
收拾妥当,牵住十安回到厨房,将她安置在灶边,拿了一大盆没有择好的菜给她,“你就坐在这里择菜,若是别人再使唤你,就说王大娘叫你择菜,不然没有晡食吃。”
十安点头,又扯住一言裙角:“阿姐,今晚我们能不分开睡吗,我们一起睡柴房,珍婆婆今天抱了新草,一定很软。”
十安抬头乞求,一言十分不忍,想起董教习的戒尺,为难道:“董教习很厉害,我们要是不受规矩,会被责罚。”
十安身子一缩:“像秋娘那样吗?”
一言只怕十安不肯独自睡,要继续纠缠,便点了点头。
回去时,棉花已经洗了一半,一言拿下棉花手里的棒槌,“剩下的我来,你在一边歇着吧。”
棉花笑着靠着树跟坐下,捡起一片树叶含在嘴里吹着好听的小调,一言回头看了一眼,又低头做事。
一曲尽,棉花问:“那个是你妹妹吗?”
“嗯”
“亲妹妹”
“嗯”
“真好”
俩人就不再说话,一个吹曲,一个埋头洗抹布。
半夜下起了雨,一言睡得不安稳,轻轻挪动着身体,旁边的女子朦胧中斜眼睨了她,遂不敢动了,迷迷蒙蒙中好像听见十安叫她,以为梦中,又合眼睡去。
有人起夜,打开门一声尖叫,一言旁边的女子骂着探头,“半夜不睡,叫魂呢。”
起夜的女子指着地上:“门口有人。”
一言想起什么,翻身爬起来,鞋都没穿,去看地上的人,果然是十安,扑过去抱起来,浑身滚烫。
一把抱起十安就要进门,那个睡在身边的女子拦住门:“她发热,定是叫她们屋里赶出来的,发热传染,我们没有钱买药,会要命的,这里你也不能进。”
一言怒极,强要进去,那女子摇头,你挤不过我们这么多人的,去柴房罢。
那女子喜欢黑脸,看起来很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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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的模样,但眼底坦诚,一言此刻也无人可问,便道:“我叫图蓝,请问我要如何找药救她。”
“我叫碧竹,你有两个办法,叫典狱卫放你出去,你去找里坊里面的医师,但是别人未必肯来教坊司施救,然后,我听说宫部有个叫玉兰的,她略懂些医,见过她拿自己配的药,治好过一些小毛病,不要小瞧,我们出入都由不得自己,有人能治,已经是天大的幸事。”
一言哪里敢嫌弃,只要有人肯给十安治病就千恩万谢了,忙点头又将十安靠着门放着,进去拿了两套中衣,又抱起十安要往柴房去。
碧竹走到她跟前,在她耳朵边嘀咕几句,见一言点头,笑着道:“图蓝,你欠我一个人情,你可要记住了。”
一言十分郑重的点头,“图蓝记住,必定报答。”
安置好十安,又给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抱些草盖在她身上,转身走进雨里。
一边在雨里奔跑,脑中一边想着碧竹说的两个方法,此时半夜了又没有姚司正的允许,就算肯给钱,典狱卫未必敢放自己出去,如果去求姚司正,允不允许且在其次,耽误时间,就算都顺利,出了教坊司,教坊司所在的永兴坊一言不熟,去哪里找医师,找到了医师,要是不肯进入教坊司怎么办,最大的可能是买回来药,这个办法需要太多时间,还未必可成,只有去找玉兰求药最可行。
碧竹刚才告诉她,‘宫部此刻不开门,进不去,不过左侧靠近黄土墙的位置有一个十分隐蔽的狗洞,爬进去,玉兰就住在最边上的房子里,别怕,经常会有人找她,你出得起价,她就会给你药。’
找到那个狗洞,一言埋头爬进去,扒开面前的杂草,果然看见一排干净整齐的房子,一言看向最靠近狗洞的那个门,碧竹说的,玉兰就住这里。
吸了口气,一言上前敲门,过了一会有人骂骂咧咧来开门:“敲死,让不让人睡觉了。”
忙交手弯腰施礼:“我想求玉兰治病。”
开门的人上下打量了她,说了句等着,又合上了门,半晌门又开了,还是刚才的人,这回也不说话,只朝一言伸出一只手,一言忙将握在手里的鎏金花钿递过去,不断施礼。
那人接了花钿关门进去,又过了片刻,门再次开了,隐约一个身形纤细,玲珑有致的女子走来:“我就是玉兰,是你找我。”
闻言大喜,一言忙又弯腰施礼:“请玉兰救我妹妹,她发热又淋了雨。”
玉兰上上下下细细打量一言,教坊司制式的杂役婢麻色襦衫,青色长裙,衣服全新,此刻滚满了泥土,这该是才来的新人了。
嘴角一翘,露出唇边一颗小小的黑痣,“真不巧,药刚用完了,此时,我困乏得很,明日还有宴贴,不得空,这样吧,后日这个时候,你照样爬狗洞进来,那时必定有药了。”
不等一言说话,又晃了晃手里的鎏金花钿,当着一言得面,得意将其插戴在左鬓,笑道:“这个药钱我就先收下了,你先爬出去罢。”
说完与开门女子抿嘴笑起来。
一言分明看见她右手握了纸包,那必定就是药,只是一时没想明白,原本要拿给她的药,却改了主意不肯给。
此时分明也不是讲理的时候,夺步想上前抢药,开门女子将一言拦住,呵斥道“你个杂役,偷爬进宫部,判个偷盗,你和你妹妹都得死。”
忘记是怎么又爬出了那个狗洞,仰头看漆黑的夜,密集的雨砸在身上,一言觉无处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