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书妍甚至都没有察觉到，自己上扬的语调，“怀予？你怎么在这？”
江怀予支支吾吾了半天，眼珠子一转说道:“我……我考完了，过来玩。”
江怀予其实没有想到，真的能在滨河商场碰到许书妍。
他只是在碰运气。
下午的时候，因为音乐节宣传需要，主办方邀请乐队成员拍了一组人像剪影合照。
忙完后，大家本想回湖大附近随意挑一家火锅店，庆祝参加玉湖音乐节一事。
江怀予却提议，应该找个市中心的商场吃顿高级的，他来请客。
挑来挑去，江怀予一锤定音，就去市心区的滨河商场搓一顿。
滨河商场客流量大，商场外交通拥堵，这里随便一家吃起来一般的餐厅都得排队。
他们其实很少去，也不愿意去。
今天只当队长高兴，愿意当冤大头，反正不用自己花钱，其他人倒是没什么意见。
其实江怀予是故意的。
周五那天晚上，当他知道许书妍要来滨河商场附近时，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说，或许可以在那里偶遇她呢？
于是就这么做出了这个决定。
拍摄完成后，他早早地就到商场晃荡。
可晃荡到了晚饭时间，依旧没遇到她。
后来到了饭点，只好作罢。
席间，江怀予和谢思琪一前一后去了趟商场的洗手间，在洗手间外碰到时，谢思琪还是忍不住问了昨晚就想问的那个问题。
“你是不是喜欢她？”
“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喜欢许书妍？”
江怀予先是一愣，之后反应过来。
他突然有些紧张地朝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经过后，怔愣片刻垂下了头。
他的指甲抠着指腹的软肉，自嘲地笑笑，“不愧是思琪姐，被你猜到了。”
谢思琪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心想，很难不猜到吧？
昨天她坐得离江怀予很近，瞥见了他看许书妍的眼神，就知道不对劲了。
反正她以前可从来没见过他看哪个女生的眼神，这样赤裸裸。
后来走的时候又莫名其妙非要让自己去给许书妍买条新裙子送过去。
还叮嘱让人家早点回家。
许书妍朝她笑的时候，露出的两个梨涡，让谢思琪想起了一个人。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在她脑子里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闭环。
许书妍大概就是能让程果在群里疯狂尖叫的那位“女神”。
其实火锅店聚餐那天，她就有些隐隐约约猜到了。
能让江江翘掉他们那天的酒吧聚会，亲自送去身份证的女孩儿，和火锅店聚餐那天，照片里坐在江江对面的那个女孩儿，应该是同一个。
只是后来江江说那天和他吃火锅的是江媛姐，谢思琪一度以为自己猜错了。
但昨天见到真人，她才意识到江怀予误导了她，一起吃火锅的是姐姐，不是江媛姐。
谢思琪有些疑惑，“你昨晚为什么不和她打招呼？”
江怀予叹了口气，“她以为我是个高三学生，这两天在高考呢。”
谢思琪嘴角抽了抽，“你没解释？”
江怀予：“没有。她大我五岁，我就是怕她知道了会疏远我。好像现在以这样的身份和她相处，会让她自在一些。”
“思琪姐，我该怎么办啊？”
谢思琪几乎没有思考，脱口而出，“告诉她你真实的年龄啊。错了就要去纠正，就像一颗长歪了的智齿，趁早拔了。如果你不去管它，时间长了要发炎要疼，还会影响其他牙齿健康。”
“你瞒着不告诉她，就永远都没有资格接近她。你是要当她弟弟还是博一个当她男朋友的机会，你自己想。”
江怀予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最后，谢思琪给出的方案是，先找个恰当的时间告诉许书妍他真实的年龄，并买个礼物，赔罪。
至于怎么追，她个没谈过恋爱的，恕难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所以晚饭后，江怀予让张叔把其他人一一送回了家，自己在商场里挑选起了礼物。
他都想好了，明天，明天就和她说清楚。
江怀予挑的礼物是一条精巧的项链。
吊坠是一朵双层雪花，碎钻镶嵌，中间那层雪花可以旋转。
商场的灯光打下来时，闪着耀眼的光。
他从那家珠宝店走出来，一眼便看到了隔着长长的通道，站在对面的许书妍。
他觉得仿佛老天爷都在帮他，想也没想，几步跑了过去。
在她走上电梯的那一瞬间，拉住了她的手。
*
许书妍见他手里拎着个小巧的礼品袋，另一只手抓着自己的手掌没有松开，轻轻拽了拽。
江怀予手上的力道松了松，缓缓放开，说道：“你怎么也在这儿，好巧啊。”
许书妍“噗嗤”一笑，“我不是和你说过的吗，今天要来滨河商场这附近。”
她朝电梯上方的电影院指了指，“我刚要上去看电影呢。”
江怀予朝四下看，突然有些紧张，他手指抠着手里礼品袋的拎绳问道：“姐姐一个人吗？”
许书妍点点头，“是啊。”
“你呢？你怎么也一个人？”
江怀予：“唔，我刚和朋友吃完饭，他们先回去了。”
说到这，许书妍突然想起昨天在酒吧看到了程果。
她问道：“是和果果吃饭吗？”
江怀予一愣，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许书妍指了指电梯的方向，踩了上去，示意上楼边走边说。
扶梯缓缓向上，她说道：“我猜的。我昨晚看见她了，没和你说来着，怕你考试分心。”
江怀予跟在她后面，离得很近。
他虽然矮了一个台阶，视线却差不多恰好能和她齐平。
许书妍转过脸看向他时，发簪轻轻划过他的下唇。
江怀予装傻，“昨晚？在哪儿？”
许书妍想了想，如实说：“酒吧。”
“对了，你认识谢思琪吗？”
江怀予眼皮一跳，“认识啊……也是……我朋友。”
许书妍的语气有点阴恻恻的，“你朋友可真多。”
江怀予突然就觉得周身得空气有点冷，缩了缩脖子，“思琪姐她怎么了？”
许书妍却没回答，手在身后轻轻挥了挥，想提醒他电梯到了，小心脚下。
却碰到江怀予的小腹。
她有些尴尬地拿开，“到了，小心。”
走进电影院的大厅，许书妍找到取票机，一边输入取票码，一边回答江怀予刚才的那个问题。
“没怎么。昨天酒吧发生了些小插曲，你朋友人很好，帮我和她说一声谢谢。”
江怀予有些心虚地“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昨晚程果说新区那边新开了家酒吧，听说请来的小歌手和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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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还不错，去观摩观摩
说是观摩，其实是想去玩儿了。
他们到酒吧后，特地选了个靠近舞台的位置，旁边几乎就是音响。
老板请来的乐队确实不错。
当又重又闷的节奏从扬声器里传出时，江怀予心思却不在台上热辣的伴舞身上，而是在想，这弹电吉他的哥们儿纯炫技啊。
后来，他们玩儿得差不多了，正准备回去。
酒吧老板出来说话，全场同乐，酒水免单。
江怀予随着灯光视线转移，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一身黑色，包裹着她姣好的身材。
裙子有些短，裸露出一双修长的双腿，在黑暗的酒吧里，泛着耀眼白皙的光。
江怀予心口一紧，有一瞬间很想冲上去把身上的衬衫外套盖在她的腿上，又觉得这个场合自己应该避一避。
舞台上的干冰很快就喷射了出来，整个场子弥漫着白茫茫的雾气。
江怀予松了口气，明明什么也看不清，还是朝着许书妍那桌的方向痴痴看去。
他旁边挨着的就是谢思琪。
谢思琪突然凑过来说道:“咦，那不是那个小姐姐吗？”
江怀予：“你认识？”
他记得乐队里应该只有程果见过许书妍，但程果此刻在收拾东西准备走，没注意到。
谢思琪说道：“哦刚才不小心撞到她，害她裙子被撒上了点红酒。本来想赔她洗衣费，可是她不要。”
江怀予眼睛一亮，趁着薄雾还没有消散，突然起身，“走吧。”
说完便迈步出去。
刚走了两步，半途停下脚步，转过头朝思琪说：“思琪姐，我觉得你还是应该给人家买条新的裙子。”
江怀予正想得出神，许书妍已经取好了票，在他呆愣的眼睛前挥了挥手，“过去坐坐？”
于是他看到了两张电影票在自己眼前飞舞。
他脱口而出，“怎么两张？你和谁一起看电影？”
许书妍一愣，觉得奇怪，江怀予这语气怎么有一种质问的意味？
但更奇怪的是，她居然有一瞬间的心虚。
心虚过后就是坦然。
她有什么好心虚的？和相亲对象看电影怎么了？被鸽了又怎么了？
等江怀予年纪到了，如果还没谈恋爱，说不定也逃不过相亲。
许书妍装着漫不经心地甩了甩电影票，“哦，这个啊。我今天是来相亲的。”
江怀予捏着拎绳的手一松，包装袋“啪”一声掉在地上，他弯下腰去捡，听见她说：“我们一起吃了个饭，还约了看电影。可惜他临时要加班，先走了。”
“那我想着电影票钱不能浪费，就自己来看了。”
心脏像是被人攥紧，一股酸涩的痛感蔓延开来。
抬头时，眼角熏上来的热度还未退散，他扯出一个笑容说道：“相亲啊，是你同事吗？”
江怀予脑子里还是两天前站台那个男人的身影。
他们站得很近，低头看手机时，脑袋凑在一起。
从他的角度看去，很是亲密。
许书妍却“噗嗤”一声笑了，“同事能叫相亲吗？”
“再说了，我可没自虐到找同事当男朋友，平时上班看到就够烦的了。”
江怀予松了口气，至少能排除一个。
想到这儿还有个相亲对象等着他，又提起了一口气。
他问道：“你感觉对方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