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思琪走后，许书妍拿过留在椅子上的袋子打开来。
里面放了一件无袖的黑色连衣长裙，款式很简单，只有腰间一根黑色系带做装饰。
裙子长度几乎快到脚踝。
酒吧里空调温度打得有些低。
她其实拿到裙子的时候有些欣喜。
裸露的双腿被冷气吹得冰凉，连带着膝盖也有些疼了。
许书妍发誓，以后来酒吧再也不穿这么短了。
于是她想了想，拿起裙子，去卫生间把身上的换了下来。
等她回到卡座时，手机震了震。
她打开来一看，居然是江怀予给她发来的消息。
【姐姐，你的那把阳伞还在我家，这几次见面忘了还给你了。】
许书妍皱了皱眉头，歪着头想，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件事？
她回了条消息过去，【那伞太旧了，你帮我丢了吧，不用还我了。】
江怀予回了个“嗯”字，过了好久又发过来一句，【姐姐在干嘛呢？】
许书妍看了看自己周身的环境，纠结着要不要和小孩儿说这些，还是在高考这样重要的时刻。
打定主意后含糊回答道：【我在外面有事，怎么了？】
发完又加了一句，【今天考完了就早点休息，不管考得好不好，别想太多。明天加油！】
江怀予乖巧的回了她一个“好”字，又跟了条语音。
许书妍点开语音播放，将手机听筒放在耳边。
她不太确定，是酒吧的环境太嘈杂了，还是江怀予人在外边。
她听见听筒里传来江怀予的声音，少年人的青涩，还带着点成熟和松散的气质。
明明不可能，却觉得他喝了酒，有些微醺，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心脏为之停了一拍。
【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别太晚了，晚安。】
许书妍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下意识朝四周看了看。
她觉得江怀予最后的这句话有些奇怪，好像知道她在哪，在做什么一样。
看了一圈她就笑了，垂下头喃喃自语：“我这是在干嘛？”
舞池里的周薇跳得额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她走回位置，在许书妍旁边坐下，随意抓起一个酒杯就灌了下去。
见许书妍莫名其妙换了一身衣服，问道：“你这怎么还中途变装呢？”
许书妍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说。
周薇没在意，点了点头。
又见她拿着手机，屏幕亮在那里，对话框里“晚安”两个字还没发送出去。
周薇嘴角往上翘了翘，调侃她，“呦，跟哪个帅哥聊天呢？”
许书妍点下了发送键，用胳膊推了推她，“你怎么喝我的。”
说罢摁灭了手机屏幕。
“什么帅哥？就是上回和你说的那个小天才手表。他今明两天不是高考吗？估计有些紧张，睡不着吧。”
“刚才给我送裙子的那个女生，她们那桌另一个女孩儿就是湖大外面那家我常去的咖啡厅的店长，和小天才手表是朋友。”
周薇挑眉，“这么巧？小天才手表刚也在酒吧？”
许书妍摇摇头，“怎么可能？他明天还要考一天呢。再说了，人家一个小孩儿，怎么会来酒吧玩儿？”
周薇撇了撇嘴，“还小孩，都成年了。明天考完就能来酒吧玩儿了。”
说罢，突然双眼一亮，揪了揪许书妍身上的黑色棉布长裙，“诶，我怎么怀疑你身上这裙子就是他送的啊？要不就是他朋友告诉他在酒吧看见了你，他让人帮他送的？”
许书妍瞪了瞪眼，“你别乱说啊，他送我裙子干嘛？”
周薇笑得花枝乱颤，“可能是看你穿得太性感了，心里不高兴。妍妍，他不会是对你有意思吧？”
许书妍觉得周薇大概是喝多了，说的话越发没逻辑。
“瞎说什么呢？他就是一弟弟。”
周薇笑道：“高三也十八九岁了，懂得可不少。你当他弟弟，他可未必把你当做姐姐。”
许书妍一愣，有些恼羞成怒地推了推周薇，“不可能不可能。就算真对我有点什么意思，我也不可能回应的。那听起来太变态了。”
听到这话，周薇就不乐意了。
她嗤笑了一声，“那怎么了？我还谈过跟我差十岁的男朋友呢？我变态吗？”
许书妍说不过她，“哎呀”了一声，“那不一样。你那些弟弟都成年了，我这个才刚高中毕业。”
“再说了，我喜欢成熟稳重年纪比我大的。总之你别瞎说，我真的把他当弟弟看的。小孩儿怪可怜的，估计成绩不太好，爸妈也不怎么管他。而且等他高考完了，我和他也不会有什么联系了。”
说到这，许书妍突然想起江怀予昨天晚上说的话。
他说能帮她搞到音乐节的门票。
她当时心里想的都是要高考了这人怎么还没睡在想别的事情，倒是没去深究门票的事儿。
昨天她和尤梦洁抢票的时候，公司那个破地方网速太差。
她俩运气和手速都不太行，手机屏幕都快被她们给戳烂了，一张也没抢到。
也不知道江怀予哪儿认识的朋友弄来的票。
是刚才酒吧里那一桌朋友里的某个人吗？
无功不受禄，不能白拿人家小孩儿票。
许书妍想好了，到时候就按票面价值给他钱。
周薇见她突然就不说话了，愣愣地看着前方，捏了捏她的脸。
“想什么呢？想你的弟弟想出神了？”
许书妍虽然知道周薇只是在开玩笑，但她刚才确实是在想他的事情，面上一红。
幸好酒吧里灯光暗，没人看得出来。
她把周薇的手拍开，说道：“我是突然想起小孩儿和我说，他能搞到玉湖音乐节的门票。昨天我和我同事都没抢到，准备从他那买两张来。”
“音乐节？”周薇对音乐节没什么兴趣。
她觉得大热天和几千上万人挤在户外，流一身汗，没个遮挡，还得被蚊子咬，推搡来推搡去的，就兴致缺缺。
还不如到酒吧蹦迪。
“你对音乐节感兴趣啊？你喜欢的乐队要去？”
周薇大概知道许书妍喜欢的那个乐队叫印记，是个名气不算特别大的小乐团。
许书妍摇了摇头，语气低落了些，“印记没听说要去。但我想吧，我也没去过音乐节，想感受一下那种氛围。”
“我同事说，平时生活都这么苦了，总得找点事情让自己开心开心。”
周薇点了点头，“你同事说得有道理。下次记得把你同事带到酒吧来认识认识。”
两人笑了笑，周薇又问道：“哎，那你到时候音乐节跟谁去？和你同事？”
许书妍点了点头，“是啊，不然还能和谁去？”
周薇更没什么兴趣了，“女同事？”
许书妍：“嗯。”
周薇：“没意思……你就不能找个帅哥陪你们一块儿去吗？”
“要不然让小天才手表也一块儿去得了，他有渠道帮你搞票，自己肯定也有。”
许书妍摆了摆手，“别，我跟他可没熟到那个程度。”
周薇想起什么，用胳膊肘怼了怼许书妍，“你明天晚上不是要和你那个相亲对象吃饭吗？你要么问问他，他也去的话你搞个三张票呗。”
许书妍想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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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何云森的约定，明天下午她不在家，就是因为要和何云森去琥珀餐厅吃饭。
她甚至已经在滨河商场的电影院挑了场时间合适的电影，准备明天问问何云森的时间安排，吃完饭再一起去看个电影。
吃饭看电影，这似乎是相亲的既定流程。
不管和对方合不合适，流程总是要走一遍的，也好和双方父母交代。
在酒吧喝酒期间，有很多人来搭讪。
许书妍即使换了条将自己遮了个严严实实的长裙，温婉清冷的气质依旧吸引了好多人。
她很礼貌地拒绝了那些人加联系方式的要求，态度有点冷。
倒是周薇，像她家长一样，热情地先拉着人聊了几句，查户口似地问东问西。
结果最后没一个入薇姐眼的，全被她给敷衍着赶跑了。
许书妍有些好笑，问她，“你不是让我多认识些帅哥吗？我对他们一点都不热情，你竟然没批评我，还帮我把他们给赶跑了？”
周薇斜了她一眼，“姐姐有经验，得给你挑一挑，别像我当年一样，被骗了怎么办？”
“今天先放过你，明天跟你的云森哥哥好好处一处，处不来给姐打电话，我再给你物色个顶配。”
许书妍知道，周薇虽然总是说着些不着调的话，但其实她比谁都护着自己，生怕自己在感情上吃亏。
她心里暖暖的，却故意将周薇的手拉过来，放在脸颊，腻着嗓子说：“还是薇姐疼我，不然我以后跟你过得了。”
周薇像见了鬼似地把手从她脸颊抽出，“你还是给我回家睡觉去吧。”
许书妍被她的表情逗得笑得直不起腰。
周薇无奈地摇摇头，拿出手机，“行了，时间也不早了，打个车送你回去。”
许书妍没有拒绝，她和丝丝姐她们打了个招呼，拎着包就和周薇往门口走。
初夏的夜晚有些凉意，许书妍抱了抱胳膊，深吸了一口气。
心里有些庆幸现在穿着的是谢思琪给自己的这条裙子，否则非得冻死。
打的车很快就到了，许书妍上了车，和周薇道了别。
城市的夜晚有些安静，出租车里只有导航的声音。
太过安静了，和方才酒吧里震耳的音乐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此刻觉得耳际还残存着方才的嗡鸣声，有些难受，从包里掏出了耳机塞上。
车窗被她开了一小条缝，晚风吹进来，将她的发丝吹得有些乱。
耳机里放着印记的歌，旋律热烈，一首接着一首。
晚上车不多，很快，车子就在小区门口停下了。
许书妍下了车，细高跟在水泥路上打出有节奏的“叩叩”声。
和着耳机里的鼓点，居然很契合。
上单元楼楼梯的时候，感应灯亮起又熄灭，许书妍忍不住跟着耳机里的歌声轻哼了两句。
队长的声音其实很好听。
如果说大刘的声音适合在阳光明媚的午后，靠在校园里的一张长椅上听，那队长的声音就适合在此刻听。
从灯红酒绿的酒吧离开，带着轻飘飘上了云端的感觉，走在空无一人的小道上。
他的声音时而干净，时而低沉慵懒，带着点沙哑，富有磁性。
很适合这种喝了点酒微醺的状态。
许书妍不自觉地，又想起了耳机听筒里传来的江怀予的声音。
周薇的话在她脑子里回旋。
江怀予会喜欢自己？
那个疑问在脑子里停留了两秒，瞬间就被她摇着头甩了出去。
怎么可能？他们不过也就见过几次面。
薇姐一定是喝多了，要么就是恋爱脑，见谁都想拉郎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