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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上房揭瓦

作者:埙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的拒绝。


    比起白道臻和那些长老们的虚伪托辞,“出于私心考虑”何其坦诚?


    可说不清为何,偏偏也是对他,贺青俭强压多时的火气却再咽不下,倏地哽上了喉头。


    “出于私心”……他能出于什么私心?


    贺青俭可以猜到,无非是成婚在即,今日见了气质脱俗的未婚妻,心神荡漾,忙不迭与她撇清关系,适才拒绝于她或许还算种警告。


    贺青俭自诩不是狗皮膏药,当年下蛊时固然因想要活命做了令人不齿之事,却断没有死命黏上他的打算。一年半有余,得他相助良多,她对他始终有些亏欠,那么在这事上,她挺乐意帮他一把。


    “顾少主不要误会,”她自认为露出了一个得体的微笑,“适才白掌门说了,山中不日将操办喜事,届时想必您只会比他更忙,自无教养徒弟的时间。”


    “我过来不是为在您这儿碰壁,而是……”贺青俭环视一圈,“要赔个不是,顺便澄清一些疯话,恰好大家都听着,也能做个见证。”


    “我见识短浅,此前从未入过这问心阶,并不知在幻境里的话能通过一些手段传到外面,叶掌峰在考核开始前也未提示过这些。”


    叶皋悯吵完一架,喉头干渴,刚想坐下喝口茶顺气,顺便看看顾兰年贺青俭这对狗男女的好戏,不曾想这样的关头,锅都能扣到他脑袋上,登时一口火气逆行,刚入口的茶被反冲回气管,猛咳起来。


    他咳得昏天黑地,但在场无人在意,因为贺青俭犹在接着说。


    “为能通关,我不择手段,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其中几句对顾少主清誉有所冒犯,现特在此澄清。”深深呼吸一口,贺青俭缓缓道。


    “我与顾少主之间……交集甚浅。”


    只有解蛊。


    “平素也不怎么见面。”


    大多时候都只在解蛊时才会见到。


    “堪称毫无情分。”


    只是配合解蛊的关系。


    “诸位切莫听信我在幻境里的胡言乱语,那不过是战术。”


    说到最后,她下意识看向年晏阖。


    目光交接之际,年晏阖的恍然回神之态很明显,先前竟是一直在打量她。


    见她与自己互动,年晏阖索性起身,饶有兴致插话进来:“毫无情分?可当真?”


    “绝对保真。”贺青俭一脸笃定。


    说这话时,贺青俭感到另一道视线在脸上游移,带着很不满意的压迫感。


    她不为所动,刻意忽略了去。


    年晏阖看热闹不嫌事大,又兴致勃勃问:“那……他那个地方到底有痣么?”


    贺青俭:“。”


    意料之外,顾兰年那城墙般的脸皮也疑似染上层薄红,轻咳两声偏过了头。


    “这……”她不能说有,也不宜说没有,只好道,“恐怕得您婚后亲自验验了。”


    年晏阖:“。”


    顾兰年:“。”


    众人:“。。。”


    此话出口,贺青俭发现所有人都沉默了。可她仔细斟酌一番又一番,也并未发现自己言辞间有何纰漏。


    可怜她整个下午一直在问心阶中闯关,消息闭塞,只当年晏阖是顾兰年那神秘的未婚妻,一脸严肃地闹了个大笑话。


    短暂的惊愕过后,就听年晏阖大笑几声:“我?亲自验?姑娘,我妹妹的未婚夫婿,我来验不合适吧?”


    贺青俭:?


    贺青俭:!


    贺青俭:“。”


    一瞬间,汹涌的尴尬在脑子里爆开,可惜地上无缝,她的脸皮无处藏匿,只能曝于层层叠叠的目光间。


    同时她也很是无奈。


    一番慷慨陈词,她酝酿得好好的,既当众与即将成婚的顾兰年撇清,姿态又落落大方,却因信息差让整段发挥蒙上了挥之不去的幽默色彩。


    众人哄笑。


    他们这群人,一个个华服锦衣,却很没见过世面地逮住她这点笑料交头接耳起来。


    贺青俭原本的尴尬被笑声冲淡,蓦地品出些无趣。


    “是不合适,”她回复年晏阖,目光坦诚,语气平直,“我认错了人,抱歉。”


    “无妨。”


    年晏阖适才的笑不含恶意,此刻也早早收了笑意,她视线在贺青俭面上游移,似在寻觅什么,半晌后问了句:“听闻山后金湖的莲藕味道甚好,是么?”


    贺青俭前后两辈子都对莲藕过敏,饮食中通常避开该食材,不知其味道好坏,刚想如实坦言,顾兰年却替她答了:“确实不错,谷主若有兴趣,我知会南师叔一声,让她吩咐后厨今晚就做。”


    年晏阖不置可否,只是又深深看了贺青俭一眼,转身坐回原处。


    原来顾兰年也不是随时随地都像条狗,讨好起大姨子来倒殷勤得紧。


    贺青俭冷冷勾了下唇角,转身就要去找南鹤双。天枢峰没人要她,总还有其他六峰,不一一试过她不会甘心。


    而适才南鹤双帮她说话,一年多来,她亦对这位掌峰颇具好感,于情于理,余下六个峰头之中,她都该先去跟南鹤双打声招呼,就算南鹤双不肯收她,至少也要表达下谢意。


    刚迈出一步,足尖却抵到一只鞋边,看清那是谁的鞋,她反应相当大地跳起倒退两步,仗着这人身体遮挡住大部分人的视线,抬眸狠狠瞪去一眼。


    顾兰年看见了,但表情还挺愉快。


    或许人逢喜事,就是被骂傻叉都能笑出来吧。


    贺青俭懒得看他,他却佯装从她身边路过,轻轻给她留了句话:“去找南师叔。信我。”


    一句话出口,听得贺青俭直愣了愣:从前她一直觉得,顾兰年此人虽有千奇百怪五花八门的小毛病,人品却不算差,哪知他为了避嫌,竟想把她支到距离天枢最远的峰头!


    很显然,顾兰年的建议起到了反效果,贺青俭原本朝着南鹤双走的步子一顿,身形陡然转了个向。


    她千不愿万不愿遂顾兰年的心意,而南鹤双却似与顾兰年商量好了似的,在不远处朝她张牙舞爪地挤眉弄眼,她想装看不见都不行。


    再往后,一切顺理成章。


    南鹤双表露出强烈的收徒意愿,并将贺青俭好一通夸赞——尽管旁人眼中该行径无异哄抬猪价。


    贺青俭自然也从善如流,虽以考核名列前茅的身份去了最打杂的摇光峰,但收获了七曜山四十四位高层中最可爱的师父,她那一波三折的拜师难题,至此总算解决。


    霍熙文如愿去了天玑,拜入主修鞭法的长老名下;


    谯笪岸然则选了玉衡,贺青俭猜测,他应是为了方便盗取天罡秘珠。


    待到八十九位弟子都定好去处,已是月上柳梢,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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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熙文来不及与她多说话,朝她眨眨眼睛就被师父领走,之后熟悉峰头和分配宿舍需要好一通忙活,天黑都不一定能安顿好。


    贺青俭也看向自家师父,南鹤双却相当松弛,既未领她好好转一圈自家峰头,也没立规矩,只一个劲儿嚷嚷着要去睡觉,还教导她也要好好睡觉,之后的事大可翌日再说。


    于是,贺青俭只好又回到原先的住处,待奉师命睡饱后再搬入摇光峰。


    入夜,贺青俭没有为顾兰年留门缝。


    她非但没留,还反将门窗全部锁好,毫无见他的意愿。


    今日结局,她其实是意难平的。


    不为未能拜入天枢。她自己没有灵力,被人揪到短处,的确不能强迫旁人手下她。


    她只是耿耿于顾兰年的那句话,也不清楚南鹤双之所以收下她,是否又是她沾了顾兰年的光,若真如此……她深深叹了口气。


    同心蛊尚未解,之后的日子,两人免不了还要相互配合。


    但即便抛开这一茬,往日因果,他们也早已理不清了。


    贺青俭早早熄了烛灯躺下,良久良久,始终无人来搅她,四下俱寂,她却睡不着,脑子里吵吵闹闹:一会儿闪过年家的人,一会儿想想考核中重逢的霍熙文,一会儿又记起顾兰年说不能当她师父……


    翻来覆去,不知过了多久,房门传来推开受阻的闷响。


    贺青俭不由竖起耳朵,脑子里抗衡半个晚上也未能抛出的杂念,很没出息地被这点小动静惊飞到九霄云外。


    推了两下未果,房门就不再有响动,顾兰年没有敲门,也并未出声。


    房中重归死寂。想想他那个臭脾气,贺青俭觉得他大概是走了。


    不必费心应付他,贺青俭深感愉快,在床上翻个身,全部心神却自作主张悬在了几扇窗户上。


    良久良久,窗户都没有丝毫动静,贺青俭越发确信他一定是走了。


    愉快的同时,她心里又不是很得劲:这人动用传音灵蜂煞有介事告诉她一趟今夜有话对她说,却半点诚意都没有。


    心绪转着转着,她渐感气闷,再躺不住,索性坐起。总归没有睡意,倒不如去院里练剑。


    贺青俭重新燃起烛灯,起身寻剑,没走两步肩头无端一痛,一颗糖骨碌碌沿她胳臂滚落入手心。


    她左右环顾,并未见人,但听头顶一道口哨声,尾音飘飘荡荡,勾着不正经的调。


    她霎时抬头,与三更半夜上她房顶揭瓦的“登徒子”四目相对。


    贺青俭:“呵~”


    “顾少主,您一个有未婚妻的人,可真不知自重!”


    明明锁了门窗,仍没拦住她不请自来,贺青俭觉得很生气,嘴角却自以为是地翘起。


    顾兰年随手弹出枚小石子,石子飞出段刁钻的轨迹,以一个相当猎奇的角度撞开门闩。


    但听屋顶一阵窸窣声,适才被掀开的瓦完璧归了赵,不多时,房门“吱呀”从外打开,顾兰年如进自己家般长驱直入。


    “你一个出于私心考虑要跟我撇清关系的人,深更半夜来我这儿做什么?”贺青俭背对着人,故意不睬他。


    顾兰年偏绕到她面前,手负在身后,微弯下腰歪着脑袋觑她的表情,一双灿灿桃花眼,流转滟滟波光。


    “贺青俭,”他唤她一声,尾音拐了个愉悦的弯,“吃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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