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薇握住门把手,眼前浮现的是几小时前。
她从奚冀身上爬起来的时候,哥哥瞧她的眼神,充满不理解和震惊。
确认奚冀没有出现健康问题,陈晓薇落荒而逃。
可再忐忑,也是要回家的。
果不其然,奚冀已经换好家居服,抱着胳膊坐在沙发里。全屋冷色调的装修使得他的表情也失去温度,抬眼望过来的眼神像是初冬的雪。
陈晓薇努努嘴,将手中捏着的纸袋攥紧。
“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你的胳膊和腿肯定也有淤青,这是我……”
奚冀摇摇头。
不知道是拒绝她的伤药,还是不想听她说话。
陈晓薇干脆走近,打算撩开他的裤腿瞧瞧,没想到奚冀连着挪两次位置,就是为了避开她的手。
这样的动作使得陈晓薇呼吸发窒。
“好吧,我跟你道歉,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对。”
-你应该跟我道歉吗?
陈晓薇的眉毛扬起来,无言看着他,即使没有提及舒渺,他们彼此也心知肚明,奚冀想说的是谁。
“我没什么要对她说的。”
陈晓薇将装着药的纸袋随手扔到茶几上,抱着胳膊坐在奚冀的身边,完全是防御的姿态。
-为什么要对陌生人有那么大的敌意?
-这么危险的事情,你是在害人害己,考虑过后果吗?
陈晓薇扭开脸,不想再谈舒渺。
今日种种,粉碎了她二十五年来对于世界的全部认知。即使是此刻,她仍然处于某种难以言明的惊惶状态里。
任何事情都能轻而易举地击溃她的心理防线。
更别提奚冀现在的模样,真心地维护着别人。这样的爱护会成为戳向陈晓薇内心的利器,让她扭曲,愤恨,看不清自己的面容。
肩膀被哥哥轻轻地触碰,陈晓薇倔强地瞪视着某一块光洁瓷砖。
奚冀只能蹲在她的面前。
-以前不管你怎么骄纵,我都没有说过你,但你今天做的事情真是太过分了。
“你心疼舒渺是不是?”
陈晓薇的语速像是急雨,还没等到雨落下,她就捂住自己的眼睛,拒绝跟奚冀交流。
这对奚冀是残忍的,她清楚。
可有些东西,不是只屏蔽听觉就行的,还要捂住眼睛。这样明明就在她身边的哥哥,才不会距离她越来越远。
世界随着一声轻叹安静起来。
奚冀就是这样的,不会对任何事情纠缠不休。即使是试探,也只有一次。
陈晓薇眼眶发酸,强忍着喉咙涌上来的痛:“我对你也失望……”
“我也失望,你今天始终看着舒渺,根本没注意到,我的衣服也是湿的。你明明答应我,不会出休息室的门,但你还是出去了。”陈晓薇控诉完,站起身来,恰好看到家里做饭的阿姨疑惑望过来,语气里的幽怨丝毫没散,“夜宵你随便做吧,反正奚冀也不挑食。”
这是生气到连哥都不叫了。
陈晓薇沿着旋转楼梯快速上楼。
解除收养关系后,叔叔阿姨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让她搬出去住,所以她至今还在奚冀家里住着。她无数次感慨自己的幸运,得到一份虽没有血缘关系,却有真情实意的关爱。
她独自占据这栋别墅的第四层,奚冀住在二楼,而他的父母住在他们中间的楼层。
心情郁闷的陈晓薇轻轻搭住雕花栏杆。
眼前的所有,其实都是虚构的吗?
她终其一生都无法摆脱的,那些失去父母的痛苦,那些对奚冀的患得患失,都是那个叫薄切红薯片的作者随手塑造出来的剧情。
荣华富贵,朦胧爱意,沉沦痴迷,都扎根在痛苦的土壤里。
她的爱而不得,也源于这些虚构。
所以那用删除键就能左右他们命运的人,才是她应该怨恨的人吗?
陈晓薇正出神想着,突然被身后的人扳过肩膀,原来是追上来的奚冀。
他们所在的三楼很安静,静到有种不会被作者捕捉到的宁静。
不会被观测到的小角落,仿佛有点秘密发生也是可以的。
璀璨水晶灯的光线透过雕花楼梯,轻柔地洒在奚冀柔软的黑发上。
现在的姿势很别扭。
扭着身体的陈晓薇想要站正,奚冀却误以为她想再次逃跑,于是他凑近用胳膊撑住墙,将不得不倒退的陈晓薇挤在他的怀里。
“你干嘛?我跟你也没什么好说的。”
陈晓薇弯腰,打算从他的胳膊底溜走。
却忘记了他们站在楼梯上,弯腰的幅度太小,使得她的额头结结实实撞在奚冀的胳膊上。
撞得陈晓薇哎呦一声,站不稳跌坐在地。
奚冀也跟着蹲下来,平视她的眼睛。
-我是你哥,如果你做这样的坏事,我还放任不管,那是我的失职。
陈晓薇无奈地轻轻呵出一口气,鼻尖泛酸。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恶向胆边生,那么疯狂。事情确实是她做的,她无可辩驳。
-见到你的那天,我就暗暗发誓,我要做一个好哥哥。
陈晓薇只能死撑着不眨眼,免得眼泪流出来。也许15岁的陈晓薇听到这句话会感动,25岁的陈晓薇却绝不会这样,她只会觉得讽刺,窘迫,无地自容。
这样的宣言,一字一句都在讽刺她那些见不得光的私心。
“你完全可以不管我,我没要求你当我的哥哥……”可是陈晓薇忘记了,忘记人类不是机器。
情绪浓烈的时候,所有的自控力都要让路,她滚烫的眼泪滴到衣摆,漾开淡淡的花。
注意到的奚冀有些紧张地抿抿唇,眼神闪烁,态度缓和下来。
-答应我,以后不许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你喜欢她吗?”陈晓薇唯独只关心这件事。
听到这句疑问,奚冀的喉结滚动,犹豫的模样好像这是什么极难回答的问题。
“你不会喜欢她的,对吗?”陈晓薇期待。
-我们只是今天刚认识的朋友,你不要对舒渺有那么大的敌意。
陈晓薇几乎是使出全身的力量去推搡奚冀,见他踉跄,她难掩心底那些嫉妒扭曲焚出的袅袅黑烟,口不择言:“你不要做梦了,奚冀,这么多人喜欢她,你知不知道你连出场都是第三个——”
她惊愕地捏住脖颈。
纤细的指尖就卡在下颌,让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脉搏。
陈晓薇脸颊憋红,她失声了,无法说出话来。
更诡异的是,现在不仅仅是她的手。
还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死死扼着她的喉咙。只要她继续说下去,说出奚冀是男三的话来,就拧断她的脖子。
奚冀有些迷茫地伸出手,虚虚扶在她的身侧,不明白陈晓薇现在这是怎么了。
血液狂涌使得陈晓薇的眼眶都在充血,心脏不断地“嗵嗵——”狂跳后,新鲜的氧气才再度涌入她的口腔。
“咳咳……咳咳……”
直到陈晓薇眼神复杂地看向他,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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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才再度开口。
-晓薇,周听砚打算带着全公司的员工去团建,也邀请你和我去。
-舒渺是他的员工,肯定会出现的……下次见面,不要再这样,好不好?
可陈晓薇还陷在刚刚的惊吓里无法回神,奚冀在说什么她已经无法理解了,她站起身,快速跑回自己的房间里,将卧室门反锁。
恐惧至极地抱紧自己的双臂。
深夜。
陈晓薇辗转反侧,银霜般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照亮地板。
小区建筑群外,远远出现一道摇摇晃晃的人影,那黑影遮掩得很严实,几乎看不出脸在哪里。
黑影歪三扭四地前行,终于走到暖黄的路灯边。
如果有人瞧见这场面,肯定会晕倒。
那完全不是人类,而是一个看起来裹满黑色绒毛的人形生物。裸\露在外的皮肤都被密密麻麻的绒毛覆盖着。
透过那些随着呼吸微微晃动的浓密绒毛,隐约能瞧见内里的皮肤是墨绿色的。
黑影仰头,直视路灯。
如果以人类的肉眼,昏暗环境里这样直视明亮的光源,肯定眼球刺痛。
“是啊,我早就不是人了……”黑影喃喃,“凭什么只有我,变成这样……”
像是扑火的飞蛾,他注视着此生最后一点,能给他带来热意的光亮。
嘴角扬起,那些被厚重的霉斑覆盖住的皮肤也随之牵动。霉斑挤着,流出墨绿色的黏腻汁液。
嘭。
那声音像极了有人将点燃的鞭炮扔进皮口袋里,随后结结实实紧密封口,炸开的闷响。
黑影消失了,留在原地的,只有围着路灯杆堆积的墨绿色土堆,残留着霉斑泛滥后生长出的菌丝。
乍眼瞧去,只是发霉的垃圾。
*
“空调的温度再低点。”
陈晓薇托腮,看房车外掠过的风景。绿意盎然,间或夹杂着不知名的野花。
薇,现在看来,这不是源于父母的期望而得到的名字,而是作者随意给她设定的。
就像这随处可见的野花。
她是随意的,用来装扮这春天的一丛植物而已,陪衬。
唐圆依言将空调的温度降低,从车载小冰箱里给老板拿饮料,顺势用纸巾抹掉析出的水珠。
“老板,这么热的天,咱们出来凑什么热闹呀?”
天气闷热,是大雨来临的前兆。其实唐圆更想说,以老板的经济实力,根本没必要来参加这团建,温泉山庄听起来,毫无吸引力。
“当然得出来。”
陈晓薇将甜腻腻的饮料咽下去,眯眼瞧评论。
果然,在奚冀和舒渺这些“重要角色”在场的时候,评论也会随之出现。而那些看不到评论的时间,是剧情的夹缝,是无事发生的空白页。
[嘿嘿,温泉,嘿嘿,男一和男三要雄竞了嘛。]
[先看看腹肌(不是)]
[可怜的男二,因为青梅竹马的人设,只能出现在渺渺下班以后的剧情里。]
[那怎么啦,你懂什么人夫的魅力。]
[啧有没有和我一样的端水党啊,谁上场磕谁那种。]
[当然有,支持渺渺最后都收到怀里,男二当正室,男一傲娇当小三,男三住在隔壁偶尔临幸。]
“想得美。”陈晓薇咕哝,奚冀只能住在她陈晓薇的家里。
配角又怎么样,陪衬又怎么样。
她要想尽所有办法,让奚冀败北,哥哥只能是她的,也必须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