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许久,姜淮玉有些气喘吁吁,终于,眼见着前方不远处飘着袅袅炊烟,风中传来寺庙的香火烟味。
这是一间立于山崖石洞之上的寺庙,只有几间瓦舍,庙殿也不大。
姜淮玉跟着萧宸衍推开入口的竹篱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打扫得很干净,石板路上不着片雪,仿若山林之中只有这一小片天地是连雪也落不到的地方,但是四下却看不见一人。
萧宸衍轻车熟路径自往里面走去,上了几级石阶,穿过回廊,路过了几间庙殿,却不进去,只沿着檐廊一直往里走。
一直走到这方山崖石洞的最里面,有一间很小的老旧昏暗的房间,上面立着数十个牌位,前面的古旧木案上点着一盏油灯。
萧宸衍轻声朝姜淮玉说:“这些都是这座庙里仙去僧人的牌位,我把她藏在这里,就不会有人来打扰她。”
他站着看了一会儿,也没有告诉姜淮玉是哪一个牌位,从木案上拿了三支香,点好了插在香炉里便出去了,没有跪拜,也没有说什么。
姜淮玉扫视了一圈,牌位上都写着法名,也认不出哪一个是萧宸衍的生母,她便也燃了三支香。
从昏暗的房间出来,外面青山绿水凉风习习,两人站在一处,倚着木制的阑干,一起望向远处连绵的覆雪青山。
不多时,有个僧人朝他们走了过来,单手立掌,揖了一礼:“斋堂已备好斋饭,二位施主远道而来,先吃了饭再走吧。”
姜淮玉爬了这么久的山,此时早已饿了,她知道萧宸衍定然是与他们相熟的,便也没有推辞,跟着他们去了斋堂。
日影西斜,还得赶路回城,两人各吃了一碗素面,便与僧人告辞下山。
山脚下,马车还停在原来的地方,容峰靠在马车上,斗笠半遮着脸正在小憩,见他们过来,不紧不慢将斗笠戴好,跳下马车来迎。
马车调转,往回城的方向走。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自从下山之后便冷起来了,姜淮玉披上裘衣,萧宸衍朝庙里要了些炭添进了手炉,此时摸着正热乎。
越是往回走,雪下得越大,天际一片灰雾,看不到尽头。
马车在崎岖的山路上摇摇晃晃,让人直想打瞌睡。
忽然马车停了下来,姜淮玉一睁眼,只见萧宸衍倏忽移开了原看向自己的视线。
“怎么了?到了么?”不会这么快吧,姜淮玉揉了揉惺忪睡眼不明所以,却听外头容峰与人正在说话。
须臾,听外头马蹄声起,与他说话的人渐渐走远了。
“回城的路被雪封了,此时若是绕远,怕是今晚还是回不去了。”
风雪中,容峰隔着车帘朝马车里大声喊道。
萧宸衍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问道:“这附近可有客栈?”
“前面官道边有一家。”容峰的声音回道。
天色渐晚,北风越发呼啸,大雪不停,连路都要看不清了。
容峰所说的客栈,在长安城西边一处南北通达的官道边,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今日因风雪而被困的人都匆匆赶到此处落脚。
容峰顶着风雪驾着马车,饶是有斗笠挡着,他眼睛也快要睁不开了,速度只能越来越慢。
直到前方昏冥山色之中,出现了两盏红灯笼。
听到外头传来容峰的声音说“客栈到了”,姜淮玉恍惚醒来,才发现自己已经靠着萧宸衍睡着了。
这着实有些难为情,姜淮玉忙从他肩头移开了。
肩头一轻,萧宸衍稍稍看了她一眼,将手从座椅上收回,而后站了起来,钻出了马车。
姜淮玉也跟着他一起下了马车。
一推开客栈的门,迎面而来的便是亮堂地刺眼的光,融融暖意,饭菜酒香,和热闹的人声。
姜淮玉从未觉得有这么多人竟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
但她又有些紧张,往萧宸衍身边靠紧了些。因为方才容峰提醒过她,此处鱼龙混杂,有普通的商队,也有见不得光的人,切不可朝陌生人透露自己的身份。
“借过借过!”
忽而一群人吵嚷着从他们身边挤过,萧宸衍侧过身将姜淮玉护在怀里,耐着性子等着他们走过,眉间似寒霜,有些不悦。
“几位,住店?”掌柜刚忙完一阵,见到他们三人站在大堂里,忙笑脸盈盈亲自过来招呼。
容峰一脸冷漠颔首。
掌柜稍一打量三人,容峰一看就是护卫,而另两位非富即贵,但行为举止间似乎又不像寻常夫妻,便小心翼翼笑道:“今日客人太多了,只剩一间上房,您看二位要如何?”
姜淮玉正犹豫间,萧宸衍却看向她,唇角漾起一抹浅笑,低声问道:“我今晚可否借宿淮玉房中,打个地铺?”
出门在外,自是比不得家里还能挑剔,只有一间客房总不能让他堂堂一个皇子和别人去睡外头的厢房。姜淮玉只好点头。
掌柜招了招手,小二给一桌客人上了菜便忙擦了擦手过来引着三人往二楼去。
这间客栈一楼大堂摆着十几张饭桌,坐满了人,二楼沿着大堂上房半圈是客房,多数都阖着门。
姜淮玉刚走了几步,一抬头却见二楼凭栏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自从二人和离之后,这是她第一次再见到裴睿。
她曾设想过多次,会在某一次宴会上远远看见他,亦或是在长安的某条长街上,坐在马车里与他擦肩而过。却没想到,会在今日,一个寒冷的风雪天,在长安城外这个喧闹的客栈与他相见。
裴睿一身鸦青色暗纹锦袍,腰束玄色宽带,站在昏暗的廊下,垂眸看着楼梯上的她,脸上一如冰霜,看不出一点波澜。
这是他一贯的样子,总是这么冷冰冰的,从前她以为她能捂热他的心,现在,她早已知晓,他的心是不会为她而热的。
那一瞬的讶异之后,姜淮玉只不愿再见到裴睿,也不想同他说话,只是,狭路相逢,看来是躲不过去了。
萧宸衍也看到裴睿了,皮笑肉不笑地朝他轻扯了一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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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扫兴,七分挑衅。
裴睿只是眉心微微跳了一下,却是没有回应。
直待他们走上了二楼,要从他身后走过时,他才开口道:“我的房间,让给你住。”
知道他这话是对着她说的,姜淮玉看了看不远处,怀雁正站在走廊最里边的客房门前,想来那便是他的房间。
可是,她不想与他再有什么瓜葛,自是不能承他的情。
姜淮玉还未来得及答言,却听萧宸衍语气生硬道:“就不劳裴兄费心了,我与淮玉已经安排好了。”
裴睿转过身来,沉声道:“煜王确定要如此安排?”
两人面对面,只有一步之遥,中间隔着萧宸衍。一月未见,他没有什么变化,依旧相貌堂堂,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丝无言的怅惘。
她也没有什么变化,依旧出水芙蓉,绝世独立,只是面色红润了些许,白皙的皮肤下透出淡淡的粉,更显娇俏。
姜淮玉先收回了视线,瞥向别处不再看他。
但他的担忧不无道理,她一身清白良家,若是传出去她与裴睿和离后一个月便与煜王在京郊客栈共处一室,一度长夜,谣言只会认定她与萧宸衍之间有什么,那时定没有人会在意两人在客房内是不是同床共枕了。
她看着楼下满堂的喧闹,有些迟疑。
见姜淮玉脸上神色,裴睿知道她领会也接受了他说的话,便又朝她道:“房间给你住,放心,我还未入榻,干净的。”
一听这话,姜淮玉心中一刺,即便他说的是对的,出门在外她与一男子同屋确是不妥,换了他的房间本是该谢谢他,可他何必多此一举说这么一句话膈应人呢。
“既然如此,那便多谢裴世子了。”姜淮玉也不看他,只漠然道。
裴睿看着姜淮玉气得都鼓起了的侧脸,沉默了片刻。
“煜王,那我便与你一间。”
也不等萧宸衍回应,他便绕过姜淮玉自顾自往小二给他们二人开好的房间走去。
走廊狭窄,他擦肩而过,堪堪碰到了她的手臂,衣料摩挲的地方,似起了火一般,窜入皮肤,是酸涩得发苦。
两人都不再说话,姜淮玉沿着走廊走到最里面,怀雁便替她开了门,又跟着她进来把裴睿的行囊拿走了。
待门关上,姜淮玉才松了一口气,双腿几乎瘫软,没想到方才短短须臾的对峙,竟耗费了她这许多心神。
虽然不想承他的情,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瓜葛,不过他考虑的终究是对的,若是她与萧宸衍在同一房间过夜的消息传出去,京城便有的热闹了。
姜淮玉摸到椅子上坐下,四下看了看,很普通的房间,但还算宽敞。
正如裴睿所言,床榻整洁如新,没有人睡过的痕迹,只有窗边案几上,一只茶盏孤零零地放在桌沿,是他用过的。
姜淮玉看着那茶盏,正踌躇间,便听有人来敲门。
容峰隔着门问道:“殿下问姜娘子要不要与他们一起用晚膳?”
他们?他和裴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