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和巫师学徒之间的差别不是掌握了多少巫术或者拥有多少魔力。”
在念诵书本上的文字之余，安洛还给梅厄瑞塔说明《至尊巫师》中的一些设定。
梅厄瑞塔对剧情发展不太感兴趣，反而更重视世界的设定和一些背景知识。
安洛就给他讲了。
梅厄瑞塔有些疑惑：“进化？”
他从没接触过这种概念。
“嗯。”安洛对一些剧情的记忆比较模糊，但设定还是很清楚的。
他说道：“世界上的所有生物都在不断进化。人类也并不是一开始就是人类的。一开始，所有的生命都起源于海洋，海洋中诞生的最初的生命，是一颗颗原核细胞。”
细胞，虫子，鱼，蜥蜴，古猿，智人。
梅厄瑞塔此前从未接触过如此奇妙的知识，他迅速地记下安洛所说的一切，羽毛笔飞快的记录着。
随后，他提出疑问：“那么，水手们传说的人鱼，就是没有上岸，在海洋中进化的吗？”
安洛：“我也不清楚，这属于奇幻生物。我没设定那么详细。实话跟你说吧，进化论是我的世界的理论，我只是把这个理论拿来用了，实际上，我的世界很贫瘠，智慧生命只有人类，没有这个世界这么多奇幻的种族，更没有什么奇幻的力量。”
安洛不着痕迹，试图在梅厄瑞塔大脑里植入地球世界又穷又破的印象，尽最大可能性打消他也许会有的兴趣。
我家就一穷乡僻壤，山沟沟，啥也没有，破得很。
千万别想着去看一看啊，不值得的。
“明白了。”梅厄瑞塔飞快地写了一行注释：“人类最符合进化论，其余生物待定。”
“没错。”安洛说：“我们继续说进化。”
梅厄瑞塔将笔记本翻了一页。
“巫师洞悉了人类过去的发展，他们通过研究，发明了最初的巫术。但上古巫师很快发现，人类的生命形式有非常多的限制，感官也太匮乏，为了能更进一步，追求更多知识，他们必须主动进化。”
梅厄瑞塔思考了一会，“主动……进化分被动与主动，被动是受环境影响，必须改变自身适应条件，而且要花费大量的时间。但主动则不同，对吗？”
安洛：“是的。”
这么快就搞清楚了，不愧是主角，脑子就是好使。
安洛：“巫师学徒是人类，巫师则已经进化，蜕变成了类人却非人的另一物种，等级越高的巫师，进化程度越高，和人类的差异就越大，与此同时，他们的思维也会受到影响。”
梅厄瑞塔声音淡淡：“就像人类也不会把鱼当成自己的同类一样。”
他已经察觉到了巫师世界的残酷。
普通人世界中，贵族和平民都是人类，属于同一种族，欺压已经如此残酷。
而高等级巫师和低等级巫师却根本不属于同一种族，其中的倾轧只会更残忍。
比如说现在他身处的巫师塔，巫师就完全不在乎巫师学徒的性命，无论巫师学徒的出身是贵族还是平民，他都完全一视同仁，统统视为蝼蚁。
就像人不会在乎鱼是怎么想的一样。
他抬眼看安洛：“进化后，巫师的思维是不是也会发生变化？”
“是的。”安洛点头：“生命形态不同后，思维也会受到影响。”
梅厄瑞塔脑中转过许多猜测，随后他问出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那么，该怎么主动进化？”
还没等安洛回答，梅厄瑞塔看着安洛的面庞，已经猜到了：“灵魂影响身体，所以主动进化应该是从灵魂下手的，灵魂率先进化，从而影响身体，是这样的吗？”
“嗯。”安洛心想主角真聪明，一点就通：“进化需要找到翘曲点。”
又是一个全新的概念，梅厄瑞塔等待安洛继续解释。
“这个就跟维度有关了。”安洛说：“人类是生活在三维空间的生物，三维就是长宽高。”
为了更直观，他在纸上画了一个立方体，“这三条边分别是长宽高。”
“但除了我们能感知到的三维世界外，世界还存在其他维度，比如一维，就是一条线，二维就是一个平面。”
安洛：“生活在一维世界的生物看到的所有事物都是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点，没办法看到整条线。生活在二维世界的生物看到的所有事物都是长短不一的线，没办法看到整个面。”
梅厄瑞塔迅速得出进一步结论：“那么，生活在三维世界的生物，看到的所有事物都是不同的面，没办法同时看到所有的体。”
他想了想，继续道：“二维的生物只能看到一维的画面，三维的生物只能看到二维的画面，这就是我们的感官受到的限制，二维生物必须进化成三维生物，才能真正看清自己所在世界的全貌，所以我们的进化就是尽可能成为四维生物，对吗？”
“至于翘曲点。”梅厄瑞塔凝视着安洛的双眸：“那应该是不同维度相交的点？”
安洛情不自禁：“没错，你好聪明啊！”
看起来梅厄瑞塔得出的结论似乎挺简单，没什么特别的，很多现代人稍加思考都能想出来，但问题是，梅厄瑞塔从没上过学，他此前只是一个奴仆，最多用一些劣质骑士小说学习文字，知识面非常窄。
但他却迅速吸收并理解了安洛提出的所有陌生概念和理论，还能举一反三，提出更进一步的推论。
这种学习能力和理解能力，堪称恐怖。
梅厄瑞塔弯起唇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谢谢。”
“翘曲点基本上都在巫师学院里，受到高级巫师的掌控，只有通过试炼的巫师学徒才能进去。”
安洛解释道：“理论上，维度空间都会有轻微的翘曲，比如说一维空间会在无限延展的过程中缓慢上翘，最终形成一个圆，变成二维空间。二维空间也是一样，会因为翘曲最终形成一个球体，形成三维世界。低维空间都是被包裹在高位空间中的，三维空间也是一样。”
“总之，主动进化最正统的办法就是灵魂通过翘曲点进入更高维度，在那里坚持一段时间，随后再返回，缓慢影响身体。从而获得全新的视野和感官。”
“正统？”
梅厄瑞塔捕捉到了这个词汇。
安洛点头：“嗯，这是少部分的巫师会走的路。还有很多巫师的进化是通过翘曲点飞快捕捉一些高级生物，然后将一些更高级的生物的肢体或器官移植到自己身上，比如增加一个感官之类的，用身体影响灵魂，优点是见效快，缺点是靠这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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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上限，以及……很丑。”
“比如说这个巫师塔里的巫师，他就是移植了一个高级生物的眼睛。”
安洛面无表情：“如果掀开他的巫师袍，你就能看到密密麻麻的眼睛，解剖一下，会发现他身体内部也有很多很多眼睛。”
密恐人士一生之敌属于是。
梅厄瑞塔抬眼看了看安洛。
我的创造者，还是执着于人类的审美观么？
或许在鱼的眼中，人类的样貌也很丑陋，但这不妨碍人类是更高等的生物。
在力量与进化面前，外貌根本无足轻重。
不过……
梅厄瑞塔道：“所以，你给我安排的路线是最正统的，对吗？”
尾音上挑，带着几分笑意。
安洛：“当然，你是主角嘛。”
这毕竟是人类写给人类看的小说，主角最好还是大概有个人样，完全变成异形的话似乎有点太猎奇了。
想了想，他补充道：“不过这种正统的路线也有缺点，一是太危险了，低维生物的灵魂非常脆弱，进入高维世界需要精确把握时间，待得太久会被高维世界的规则撕碎。二是见效比较慢，因为灵魂虽然升华了一点，但身体和周围的世界都是低维的，所以改造的速度很缓慢。”
安洛耸了耸肩：“既然这里已经是一个真正的世界了，那你想选哪种路线就看你自己吧，你可以考虑一下。”
梅厄瑞塔稍稍有些讶异。
没有任何命令，竟然将选择权完全交给了我。
对造物如此纵容吗？
是偏爱，还是漠不关心？
“不需要考虑。”他合上笔记本，修长苍白的指间夹着羽毛笔：“我就要最好的。”
“更何况，如果我变得十分丑陋，也许您也不会喜欢了。”
安洛：“……”
大哥，你怎么又开演了？
安洛浑身起鸡皮疙瘩。
作为一个理智的正常人，安洛可不觉得梅厄瑞塔这种表现是出于感激或者什么正面感情。
还是那句话，他可是写了梅厄瑞塔的人物小传的。
足足好几千字！
没有谁比他更了解主角的冷漠和残忍。
梅厄瑞塔现在大概是打算用伪装来降低安洛的警惕性，温水煮青蛙，然后在安洛被麻痹的时候直接大火收汁，把他做成红烧青蛙。
安洛被自己的想象吓得够呛，勉强扯起一个笑，迅速转移话题：
“不过这些都太远了，主动进化也需要灵魂足够强韧，因此还是需要掌握足够多的巫术知识，多进行冥想，把自己的精神力提升到上限，才能进行下一步。”
“好。”梅厄瑞塔仿佛完全没发现安洛的紧张，微笑着应了一声，就去一旁看书了。
看那本《火元素的控制规则与基础应用》。
和安洛不一样，他真能看懂。
安洛假装自然的躲到房间的另一边，开始想办法怎么掩饰自己的外貌变化。
必须要慎重，否则一旦被发现，就会被抓去切片。
但就算成功的掩饰好了身份，也还有一重危险。
暗地里还有一个老资历的巫师学徒想搞死他爆金币呢。
唉，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