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铸巨人那纯黑的瞳孔微微波动，似乎在分析着陆齐修那带着挑衅意味的话语和姿态。
它没有立刻暴怒，反而用一种近乎研究标本般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这个在它领域内艰难支撑、却依旧不肯放弃的渺小人类。
“言语……亦是武器……孱弱……但有趣。”它那冰冷的灵魂之音再次响起，不带丝毫情绪，却让陆齐修心中一凛。这怪物，比他想象的更冷静，也更难缠。
正如他所“期待”的，岩铸巨人没有再用那范围巨大却相对迟缓的踩踏。它抬起了那只被陆齐修用【灰烬】刺伤过的手臂。
暗黄色的能量在手臂断口处迅速汇聚、塑形，不再是原本粗糙的巨掌模样，而是……凝聚成了一根粗壮、尖锐、闪烁着金属般寒光的岩石尖刺！
模仿？
陆齐修瞳孔一缩。
只见岩铸巨人手臂猛地向前一递！那根岩石尖刺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刺耳的呼啸声，直刺陆齐修的胸膛！
速度，竟比之前的拍击和踩踏快上了一线！而且攻击范围更加集中，穿透力显然更强！
‘它在学习！它在模仿我的【灰烬】以点破面的攻击方式！’
这个认知让陆齐修背后瞬间沁出一层冷汗。有智慧，和具备如此快速的学习模仿能力，完全是两个概念！
不敢硬接！
陆齐修强忍着脏腑的剧痛和领域的重压，将所剩不多的灵力疯狂灌注双腿，身形如同游鱼般向侧后方急闪！
“嗤——！”
岩石尖刺擦着他的肋侧掠过，带起的凌厉风压甚至割裂了他的作战服，在他皮肤上留下一道血痕。
好险！
若是被直接命中，恐怕【灰烬】都未必能完全格挡！
然而，岩铸巨人发出了一声仿佛带着疑惑的低沉嗡鸣。
它看了看自己手臂化出的尖刺，又看了看只是被擦伤、依旧活蹦乱跳的陆齐修，那纯黑的瞳孔中，似乎闪过一丝……不满意？
“范围……太小……效率……低下……”它那冰冷的意念传来，“不如……覆盖……”
话音未落，它手臂上的尖刺迅速崩解、回流，重新化作了那只覆盖范围更大的岩石巨掌。
然后，它不再追求极致的穿透，而是再次运用起那简单粗暴、却配合领域重力压制让人极难闪避的巨掌拍击！
“轰！”
“轰！”
“轰！”
连续的拍击如同擂鼓，震得整个领域都在颤抖。陆齐修只能凭借残存的速度和预判，在如同雨点般落下的掌影间拼命闪躲，每一次规避都险象环生，灵力如同开了闸的洪水般飞速消耗。
他心中明镜似的。
‘果然……对这家伙来说，大范围的拍击配合领域重力，效率远比模仿我的尖刺攻击要高。它只是在尝试，发现不适合就立刻改回了最优解……这学习能力和战斗智商……’
棘手程度再次飙升！
就在他疲于奔命，思考着还能支撑多久时，岩铸巨人那冰冷的意念再次直接在他脑海响起，这次，似乎带着一丝……探究？
“人类……你的武器……技巧……心界……未曾见过……”
心界？
陆齐修心中猛地一震！这是一个全新的词汇！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集中精神捕捉着这可能是关键情报的信息。
岩铸巨人似乎并不在意透露这些，它一边维持着攻击，一边如同自语般继续传递着意念：
“族群……亿万……征伐……位面……汲取……能量……”
“杀戮……业力……反哺……心界……”
“降临……掠夺……或被掠夺……永恒……战争……”
“你……不错的猎物……杀了你……助我……更进一步……”
断断续续的意念，混杂在狂暴的攻击中，如同碎片般涌入陆齐修的脑海。
族群！征伐位面！汲取能量！杀戮业力反哺！降临掠夺！
这些词语串联起来，一个冰冷、残酷、宏大得令人战栗的真相，如同拼图般，在陆齐修心中逐渐勾勒出模糊却恐怖的轮廓！
‘难道……’ 一个惊人的猜想在他脑中炸开，‘所谓的灾兽，并非偶然出现的怪物，而是来自一个名为‘心界’的位面的入侵者？
它们降临的目的，就是为了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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戮和掠夺这个世界的能量？而业力，就是能量转化和掠夺的媒介？！我们击杀灾兽获得业力变强，本质上是本位面在回收被掠夺的能量，同时反向从‘心界’汲取了一丝？反之亦然？’
‘这根本不是什么天灾……这是一场……两个位面之间，以亿万生灵为棋子，以业力为筹码，残酷无比的……生存战争！’
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远比岩铸巨人任何一次物理攻击都要强烈！它彻底颠覆了陆齐修，乃至整个人类对灾兽现象的认知！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他们之前所有的战斗，所有的牺牲，都不仅仅是为了保护城市和人类，更是为了守护整个位面的存续！
而眼前这头岩铸巨人，不过是“心界”派出的无数掠夺者中的一员，一个……先锋？或者说，一个比较强大的“士兵”？
就在这时，岩铸巨人似乎因为久攻不下（在它看来），而微微有些烦躁。它那纯黑的瞳孔中冷光一闪，领域内的重力陡然再次增加！
“噗通！”
陆齐修本就到了极限，在这骤然倍增的重压下，终于支撑不住，单膝重重跪倒在地，【灰烬】插在地上，支撑着他没有完全趴下，但他嘴角溢出的鲜血更多了，脸色苍白得吓人，显然已到了强弩之末。
他看着缓缓抬起巨掌，准备给予最后一击的岩铸巨人，眼中却没有绝望，只有一种洞悉了部分真相后的冰冷。
‘心界……族群……降临……掠夺……’
这些词语，如同烙印，深深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知道，他必须活下去。
必须把这个消息带回去！
岩铸巨人的巨掌，带着毁灭的气息，缓缓压下，阴影将陆齐修彻底笼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天际尽头，传来了刺耳的音爆声！数道强大的能量波动，正以惊人的速度由远及近！
全国支援的顶尖战力……
终于到了！
陆齐修艰难地抬起头，望向天空那急速放大的几个光点，心中微微一松，随即又被更大的沉重所取代。
救援来了，但真正的战争……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