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演得不错啊。
孟祝余和阿哲对视一眼。
两人抬头望去，那个估值【485】的女人正斜倚在廊桥断裂处。她依旧穿着那身利落的战斗服，长刀随意地搭在身前。她笑得像猫科动物，漂亮，却致命。
“姐姐我看了半天，”她轻轻跳下，落地无声，长刀刀尖点地，一步步逼近。
“不算很浮夸，但痕迹有点没处理好。不过……倒是挺会藏东西。”她的目光落在阿哲那只死死捂着密钥的手上。
压迫感降临。阿哲的身体猛地一抖，脸色瞬间惨白，下意识地就想往孟祝余身后缩。
孟祝余微微闪身避开，她也在想是否有逃脱的可能。
女人一步步逼近，长刀拖在地上，摩擦声让人害怕：“东西交出来。姐姐心情好，只收点演出费，留你们继续跑龙套。”
就在孟祝余准备尝试谈判时。
“等……等等！”这次开口的是阿哲，声音发颤，但居然鼓起了一丝勇气。
他往前走了一步，像是孤注一掷的恳求：“这是钥匙……好像能指路……它指向那边……可能有好东西……”
他结结巴巴，仿佛是被吓坏了后只想用情报换取生机。
“别杀我们……带路……你们拿大头……我们只要一点点……一点点就好……求你了……”
长刀女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这副模样，又看看脸色紧绷的孟祝余，觉得这场面格外有趣：“哦？小白花来谈条件了？”
“这里还有人看着……你们拿了钥匙太显眼了，”
阿哲似乎被她的眼神吓到，又缩回去一点，声音更小了。
“不如让我们在前面……你们在后面……更安全……”
他断断续续地，却直接将最关键的利益点说了出来。
女人沉默了，手指轻轻弹了一下锋利的刀锋，发出清脆的鸣音。她看看快缩成一团的阿哲，又看看一旁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孟祝余，忽然轻笑一声：“行啊。这戏，姐姐就接着看。”她收起长刀，但那股无形的压力并未散去，“我在后面跟着，别想着耍花样。”
她说完，竟真的后退两步，优雅地挥了挥手，带着剩下的两名队员，如同鬼魅般再次隐入废墟的阴影之中。
压力丝毫没有减少。
阿哲脱力般靠在一旁的断墙上，大口喘息，脸上毫无血色，仿佛刚才那番谈判耗尽了他所有勇气。
孟祝余深深看了他一眼，语气听不出情绪：“演技可以啊，阿哲同学。”
阿哲抬起头，笑得比哭还难看：“活……活下去要紧……祝余姐，接下来怎么办？她肯定跟着我们……”
“怎么办？”孟祝余看向那片未知的黑暗，“后面那位现在算是我们的投资人了。不拿出点真东西，怎么对得起她的耐心？”
她语调有点抑扬顿挫，有点像在嘲讽。
两人之间脆弱的同盟关系，在更大的威胁和彼此心照不宣的伪装下，变得更加微妙。
他们被迫绑上了一条船，船下是未知的深渊，船后跟着一条嗜血的鲨鱼。而他们手里，只有一本需要用人命去填写的、残缺不全的“说明书”。
“指路吧，阿哲同学。”她看向阿哲，“现在我们的目标高度一致了。找到那个‘好东西’，并且希望它足够好，能让我们从‘投资人’手里买回一条命，或者……至少能制造点混乱。”
阿哲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再次闭上眼睛，集中精神感知手中密钥传来的微弱波动。
几秒后，他指向左前方一条更加狭窄、几乎被坍塌的广告牌和碎石堵死的巷子：“那边……感应更强了。但路好像很难走。”
“难走就对了。”孟祝余率先向那条巷子走去，“可能还没被人洗劫过。”
两人一前一后，艰难地挤进巷子。这里面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某种化学药剂泄漏的刺鼻气味。
沉默地前行了一段，只能听到彼此压抑的呼吸声和碎石滚落的细微声响。
“那个……”阿哲忽然小声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刚才……谢谢你没拆穿我。”
孟祝余头也没回，声音没什么起伏：“不客气。”
“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阿哲同学。你的聪明只要能让我们活久一点，随你怎么用。”她补充。
阿哲在她身后讪讪地笑了笑，没接话。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通道似乎到了尽头，被一扇锈蚀得几乎看不出原貌的巨大金属防火门堵住了。门上没有任何把手，只有一个奇怪的、仿佛被暴力破坏过的卡槽装置。
“就是这里。”阿哲肯定地说，他手中的密钥上的橙光似乎明亮了一丝，微微闪烁着，与那破损的卡槽产生了某种共鸣。
孟祝余上前检查那扇门，用力推了推，纹丝不动。她又试着用长棍撬动卡槽周围，除了掉下来一些铁锈，毫无进展。
“看来需要钥匙，或者足够炸开它的东西。”孟祝余皱眉。硬来肯定不行，动静太大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阿哲看着那个卡槽，又看看手里的密钥，犹豫道：“这个钥匙……大小好像差不多？但是卡槽坏了……”
就在这时，两人视野中同时再次浮现提示：
【古老的通行密钥：检测到匹配接口，但接口能量传输模块已损坏。是否尝试直接进行能量桥接？警告：能量桥接需消耗大量精神力，且可能引发未知后果。】
【是 / 否】
两人对视一眼。
“能量桥接？”孟祝余看向阿哲，“你的专长？”
阿哲脸色凝重地摇摇头：“我只是个整理档案的，不是能源工程师……但这可能是唯一的方法了。提示说需要大量精神力……我们可能得一起。”
没有太多犹豫的时间。
“试试。”孟祝余果断道，“我数三下，一起握住密钥，把意念集中上去。”
阿哲紧张地点点头，伸出手。孟祝余也放下长棍，将手覆在密钥的另一半。
“一。”
她能感觉到阿哲的手在微微发抖。
“二。”
自己的掌心也有些出汗。
“三！”
两人同时闭上眼睛，全力将自身的意念和精神向那枚古老的密钥灌注而去。
一瞬间，孟祝余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疯狂抽取她的精力，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旁边的阿哲甚至发出了一声压抑的闷哼。
他们手中的密钥骤然爆发出强烈的橙黄色光芒，将整个黑暗的巷道照得透亮，那光芒如同有生命的流体，猛地涌向破损的卡槽，强行构建出一道灼热而极不稳定的能量桥梁。
“嗡——嘎吱——”
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响起，那扇巨大的防火门剧烈地震动起来，门缝中溢出刺眼的白光。
【警告：能量桥接不稳定，请尽快通过。】
门，正在强行打开。但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走！”孟祝余强忍着精神透支的恶心感，一把拉起几乎虚脱的阿哲，抢过光芒变得黯淡的密钥，毫不犹豫地冲向那扇正在开启的门。
就在他们冲进门内白光的一刹那——
“精彩的表演。”那个慵懒而危险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好奇。
长刀女带着她的队员，从阴影中现身，不紧不慢地朝他们走来。
“这就是目的地吗？”
......
刺目的白光吞噬了视野，伴随着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孟祝余和阿哲拽入门后。
天旋地转的失重感只持续了一瞬。
下一秒，两人重重摔落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身后那扇强行开启的金属防火门发出“轰隆”一声巨响，彻底闭合、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通道、巷子、以及那个危险的女人，都被隔绝在了门外。
【能量桥接终止。古老通行密钥能量严重损耗，进入休眠充能状态。】
视野中闪过一条系统提示。阿哲手中那枚令牌的光芒彻底黯淡下去，变得如同一块普通的废铁。
“呃……”孟祝余撑起身子，剧烈的头痛和精神力透支带来的恶心感阵阵袭来。她环顾四周，心脏猛地一沉。
这里并非想象中的藏宝库或安全屋。而是一个巨大的、完全由某种暗银色金属构成的正八边形大厅。大厅空旷无比，没有任何装饰，只有墙壁上雕刻着难以理解的复杂几何纹路，散发着银光。天花板高耸，没入看不清的黑暗之中。
最令人不安的是，这里没有其他出口。他们进来的门消失了，四周是严丝合缝的金属墙壁。
“这……这是什么地方？”阿哲挣扎着坐起来，声音虚弱，脸上血色尽失，显然精神力消耗比孟祝余更大，“门不见了……”
孟祝余没有回答，她强忍着不适，快速摸索着墙壁。
冰冷、光滑、毫无缝隙。她皱眉。这是个死胡同？他们耗尽精神力，就为了把自己关进一个更华丽的笼子里？
就在这时，大厅中央的地面突然亮起。几道蓝色的光线从地面射出，迅速勾勒出两个并排的、仅够一人站立的长方形轮廓，看起来像是某种……扫描平台或传输装置。
同时，系统女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声音仿佛直接从大厅的四面八方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性：
【检测到参与者通过古老协议接入。】
【欢迎来到“抉择之间”。】
【规则如下：】
【一、两位参与者请分别立于指定平台。】
【二、Wonderland将根据你们的潜力、记忆与当前估值，生成一份专属“契约”。】
【三、签署契约，即可获得丰厚奖励，并离开本场游戏。】
【四、拒绝签署，或超时未完成选择，将被永久滞留。】
【祝你们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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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消失，只剩下两个蓝色平台。
“契约？什么契约？”阿哲的声音带着恐慌，“这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孟祝余盯着那平台，眉头紧锁。
“抉择之间”专门生成契约？这感觉不像随机游戏场景，而是一个考核点或者说交易站。
“丰厚奖励”和“离开此地”是诱饵，而“契约”内容，恐怕就是代价。
“我们没有选择。”孟祝余看向阿哲，“永久滞留大概率就是死亡的另一种说法。过去看看。”
两人走到平台边。当他们靠近时，每个平台上方都投射出一片清晰的光幕，上面开始飞速滚动复杂晦涩的条款和数据流，速度快得几乎无法捕捉。
几秒后，数据流停止。
孟祝余面前的契约最上方，是一行加粗的大字：
【潜力透支契约】
条款概要：预支您未来三个游戏场次的所有收益（包括但不限于所有任意兑换券、个人估值提升、道具获取、特殊奖励等）。本次游戏即刻获得估值+2000，并安全离开，直接参与最终结算环节。备注：预支期间，您的运气值将降至极低水平。
+2000估值！
这足以确保本次游戏取得一个好名次，但代价是……未来三场白干，甚至可能因为运气极差而暴毙。
阿哲那边迟迟没有声音。
孟祝余歪过头，看向他面前的光幕：
【面具固化契约】
条款概要：本次游戏即刻获得估值+2500，并安全离开。代价：平台将为您在Wonderland永久固化当前所扮演的“人格面具”（基于平台对您行为模式的评估：怯懦、依赖、低威胁性）。您将极难自主摘下此面具，真实自我表达与情感流露将受到严重
抑制。您将永远成为您所扮演的角色。
+2500估值！比孟祝余的还高！但代价也一目了然。
契约毫不掩饰恶意，直接撕破了阿哲的伪装。
那个胆小、怯懦、需要依赖别人的小白花——平台要将他彻底锁死在这个壳子里。
显而易见。如果签下合约，他将很难再扮演其他的角色，很难再表现出冷静、智慧、甚至强势的一面。他的分析能力可能还在，但他的表现力会消失。
阿哲清楚意识到，他将成为一座自我认知与外部表现割裂的监狱中的囚徒。
两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凝重。
这哪里是契约，分明是魔鬼的抉择！
用未来去换取眼前的救命稻草！
“这……这不行”，阿哲喃喃摇头。
孟祝余看到了他契约的内容，心头也是一震。
她也明白这个代价对阿哲意味着什么。
“不签就是死。”孟祝余试图权衡利弊。
但不签就是死。
平台精准地抓住了他们当前的困境和对资源的极度渴望，开出了无法拒绝又痛苦万分的价码。
就在两人陷入艰难抉择时——
大厅一侧的金属墙壁，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
紧接着，那个穿着战斗服的身影，带着轻松的笑意，一步跨了进来。
“哟，看来我的小演员们找到了不错的地方嘛。”
长刀女环视着这个奇特的大厅，目光最后落在两人面前的光幕上，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更浓的兴趣，“抉择之间？不错啊
新人。这种隐藏考核点可不多见。”
她竟然能进来，而且似乎知道这里！
孟祝余和阿哲警惕地看着她。
长刀女却毫不在意，“别紧张，这里不能斗殴。”
她收起了长刀，悠闲地走到两人中间，瞥了一眼他们契约的内容。
“哇，潜力透支和面具固化？”
她几乎是用一种欣赏艺术品的语气感叹，“果然没看错你们两个，系统越来越懂怎么折磨人了。”
她看看面无表情的阿哲和一脸严肃的孟祝余，轻笑着总结，“透支未来，或者，杀死过去的自己？”
“别那么紧张。你们不是把我当成投资人么，那姐姐就给你们第三个选择——”
她伸出两根手指。
“第一，签了它。拿着这点估值赶紧滚蛋，后果自负。”
“第二，”她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跟我签。”
“我可以帮你们摆平眼前的麻烦，带你们安全离开。甚至，你们这次的收获，我可以只抽成五成。”
“代价是，”她看着孟祝余，又看看阿哲。
“离开这里后，你们得为我工作一段时间。”
“放心，我需要的是能分析、能伪装、有潜力的团队，而不是一个真的废物或者一个永远的可怜鬼。”
“怎么样？比起系统给你们准备的美丽人生，我的条件，是不是保留了更多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