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见微点头:“是的,七月初七。”
陆绍宁一怔,“那岂不是就在两日前,是我受伤那一天?”
“嗯,是的。”
陆绍宁看着小七一笑:“爹爹受了伤,都忘了,原来小七满五岁了,生日是怎么过的?”
小七回答:“和萍姐姐一起玩,还吃了雪酥山,还打了耳洞,娘说我以后就可以戴好看的耳环了。”
陆绍宁看看她小小的耳朵,笑道:“小七喜欢什么样的耳环,爹爹到时给你买。”
爹爹从未和她说过这么多话,也没这样对她笑过,更没说过要给她买什么,小七有点好奇,又有点高兴,歪了头一动不动看着他。
陆绍宁一直拉着小七的手,忍不住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又摸了摸她小巧的脸蛋,她实在是个好看的小女孩,眉清目秀,看着是那种文静乖巧的性子。想来他和苏见微的女儿,大概就该是这模样。
他问:“小七的大名是什么?”
苏见微平静道:“还没取。”
陆绍宁吃惊:“还没取吗?怎么没取呢?”
苏见微沉默,她也不知道。
当初还在孕中,他就开始忙公务,时常晚归,也偶尔睡在书房,有一回她见他回得早,就问他,陆家大伯的孙子刚取了大名,单名一个“锋”,自家孩儿是不是也要取单字,从“金”字,他那时只淡声回:“到时候再说吧。”
然后就没了下文。
而她也从他这语气中看见了不耐和敷衍,从此再没提过此事。
直到女儿出生,那时他正好陪先皇去避暑,一去四个月,女儿出生那日是七月初七,她就暂且取了小名小七,等着他回来取名,但他回来,也没有想起名字之事,她心里早有怨气,便也没主动提,加之取大名本就不着急,于是一直拖到了现在。
如今想来,其实早在孕中,他就已态度冷淡了,无论对她还是对女儿。
往事在心底浮现,她有些淡淡的郁气,却没表现出来,只是平静回道:“没想到好的,女孩子也不着急。”
陆绍宁道:“该取了,女孩也要读书,咱们的女儿哪能不识字?等我养好了伤,或是将她送族学与族中子弟一起读书,或是另请合适的先生,既然读书,就要先取了大名。”
苏见微不由看他一眼。
她也想着该让小七读书识字了,但在安排这事之前,先向陆绍宁提了和离。
于是那一晚,她打算带小七去睦州,请先生在家中教,也想好了取名的事,名字还没定,但应该是直接让她随自己姓苏了。
陆绍宁不知她心中所想,一边看着小七,一边若有所思,再对小七笑道:“待会儿我拿来《诗经》,《楚辞》,还有几篇赋文,给咱们小七取个好名字。”
小七静静看着他,问:“爹爹的伤好了吗?”
小小的人儿用软糯的话关心自己,陆绍宁第一次有一种享受天伦的愉悦,回道:“好了一点,还没完全好,待完全好了,爹爹带你出逛庙会。”
“好,我喜欢逛庙会,有小猴子推车,还有观音跳舞。”
陆绍宁又笑了:“观音跳舞,这是现在的杂戏?这些伶人真能折腾新把戏,爹爹都没见过。”
“爹爹的头疼吗?”小七又问。
她没见过人将头包扎起来,所以一直盯着陆绍宁头上缠着的纱布看。
陆绍宁说道:“有一点,但和小七说话就不疼了。”
“爹爹要少说话,多睡觉,娘说的,病了就要多睡觉。”
陆绍宁看看苏见微,笑道:“爹爹这几天都在睡觉,所以好多了。”
他与小七说了好半天话,直到丫鬟说萍萍来找小七玩,小七高兴地往外挪了一步,却又回过头来看向陆绍宁,似乎在犹豫,好似小小的她已经能判断出这时候跑出去玩不太好。
陆绍宁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好笑地摸着她头道:“快去玩吧,待会儿太阳大了记得回阴凉地方,别在外面晒。”
“嗯。”小七便拉着奶娘出去了。
陆绍宁看着她的身影,直到她彻底离开视线。
他低声道:“原来我的女儿是这个样子。”
苏见微问他:“是夫君想象中的样子吗?”
陆绍宁回道:“以前倒没想过有女儿会长什么样,现在想,大约就是小七的模样吧,眉清目秀,聪慧娴静。”
“那夫君喜欢她么?”苏见微问。
陆绍宁略微诧异,问她:“这是何意?世上哪有父母不爱子女?”话说完,他却顿了顿,转而缓慢而坚定道:“自然是喜欢的。”
说完看向她:“我见小七对我并不熟悉亲昵,可见以往我定是醉心公务,陪她极少,想必平时都是你在操劳,委屈你了。”
苏见微看向他,好久,才说道:“夫君心系着朝廷大事,我照顾儿女也是应该的。”
陆绍宁朝她伸出手,她犹豫一下,缓缓将手伸了过去。
他将她手牵住,拉着她,让她坐到床边,靠到了自己怀中。
“可到我受伤,衣不解带照顾我的是你,我若有事,孤苦无依的也是妻儿,朝廷那么多官员,等待做官的那么多,哪里又缺我这一个?”
苏见微僵着身子,只轻轻挨着他胸前,不敢将自己完全靠在他身上。
这些话是她以前从没听过的,没想到在决意和离之后,却听他说出。
所以,这是初成婚时他的想法?那是什么,让他变了?
这时陆绍宁不知想起了什么,问:“我们只有一个女儿么?”
苏见微从他怀中起身,缓声道:“只有一个。”
陆绍宁没说话了,苏见微不知为何,也许是觉得失忆后的他热络一些,好说话一些,忍不住问:“夫君是失望了么?”
“失望什么?”他问。
她回:“失望只有一个女儿,只有女儿。”
陆绍宁很是奇怪:“这是什么意思?”
苏见微垂头道:“女儿究竟不比儿子金贵。”
陆绍宁马上道:“你这是哪里的话?我们的女儿,哪里不金贵了?”
说完他问:“是母亲和你说什么了吗?还是父亲在世时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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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见微很快道:“没有,我只是随口问起。”
事实上,当初小七出生,公婆的态度都淡淡的,那没有什么,因为婆婆一直是那样,好似没有她在意的事;公公呢,她与他见面极少,也不在意,她只在意他这个丈夫的态度,而他则是看上去最冷淡的那一个。
陆绍宁解释道:“我方才那样问,只是有些意外……你我正当盛年,晚上也没闲着,成婚这么久,竟然才一个孩子。”
他说话时脸上带了几分挑弄与促狭,让苏见微十分不适应,几乎尴尬脸红,不由低下头去,口齿都有些不清晰:“我,我也不知道……而且你后来就很忙了,不像之前那样……”
已经走到尽头的夫妻说起这些,实在让人受不了。
“是这样么?我不信,不可能吧?”陆绍宁觉得不可思议,他知道自己的记忆停留在刚成婚时,自己才二十一岁,才入仕途,也一心有所抱负,他在翰林院并不清闲,却仍然很享受与沉溺和妻子的闺房之乐,他不解自己会在六年后变得忙于公务,冷落妻子。
明明此时的自己也不过二十七岁,妻子也是记忆中那温婉聪慧、典雅动人,能有什么不同?
苏见微在和他说这些时,总会无端想起某一日他突然清醒过来,回到那样冷漠、疏离而又威慑的模样,她不想让那时的他觉得她很可笑,所以维持着清醒与端庄,低下头道:“大理寺的职责毕竟重一些。”
陆绍宁想到了自己所住的这间房,这里放着许多书本信件,他用惯的砚台也在这里,衣物也不少,却不见她的,可见他确实常在这里忙公务,竟将她一人扔在暗香馆。
而她言语中仍然温和,没有一丝抱怨。
他叹声道:“我失去了六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许是朝局变动让我心忧,也许是一心钻营让我忘记了家人,但以后不会了,人生又有几个六年?以后我会多陪你和女儿。”
苏见微抬眼看他,说不出话来。
此时外面传来脚步声,她连忙往后挪了挪,与他拉开距离。
珍珠进房道:“夫人,大人,外面有大理寺的官员来了,说听闻大人清醒,来探望大人。”
既是大理寺官员,不好不见,苏见微看向陆绍宁,他一早也换了衣服,尚算整齐,只是头部受伤,因此不能束簪,只能披发,她替他将头发理了理,问他:“现在见吗?”
陆绍宁“嗯”了一声,神色严肃了很多。
来的又是周显阳,见陆绍宁醒来,表现得十分欢喜,又问了许多,得知陆绍宁失去六年记忆,震惊又叹息,随后问起他那夜遇袭的事,还说起大理寺里面一些事,见陆绍宁全都不知,便又关心几句,这才离开。
他走后,陆绍宁问苏见微:“我只记得我尚在翰林院他就在大理寺,当时是大理寺正,我调去大理寺后与他关系如何?”
苏见微摇头:“我不知道,夫君在家中很少提朝廷的事。”
这点倒是真的,不管是新婚还是关系冷淡后,他都很少和她说公务上的事。
陆绍宁陷入沉思,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