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房间的蜡烛忽明忽暗的，此时的蘅芜她蜷在蔺绍怀里，指尖无意识地绕着他衣襟上的银丝。
“要生吗？”他忽然开口，声音像是酝酿了许久的，才敢和蔺绍说这句话。
蘅芜一愣，抬眼撞进他的眼眸，那里面没有逼问，没有期待，只有一片温柔的爱，像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可以。”她轻声说，像怕惊碎了什么。
蔺绍没笑，也没动，只是收紧了手臂，下巴轻轻抵在她发顶，呼吸变得很缓慢。几乎是在征求她的意见才可以行动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翻过身，整个人扑进他怀里，两条手臂死死圈住他的腰，脸颊贴着他温热的胸口，闷闷地问：“你喜欢女孩还是男孩？”
他怔了一下，喉结滚动，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撒娇惊呆的不能行动了。蘅芜这是同意了。
“……女孩。”他顿了顿，声音微微发颤，“你生的，我都喜欢。”
“那你要是敢嫌弃女孩不活泼，我就拿针扎你。”她抬头，眼睛却变得亮堂堂的，非常可爱。
“扎吧。”他低头，吻了吻她额头，“你扎得越狠，我都接受，这件事我来处理。”
蘅芜噗嗤笑出声，脸颊蹭了蹭他颈窝，小声嘀咕：“你以前可不会说这种话，怎么现在这么主动啦…”
“以前？”他低笑，指腹摩挲她耳垂，“以前我怕你嫌我太老了。所以我也不敢说。”
她不答，只是抱得更紧了些，像怕他跑了似的。
第二日清晨，蘅芜醒来时，身边的位置已经没有人了。
她披衣起身，来到了前院里面，这里桌子上摆着鸡汤、莲子羹、阿胶糕、山药粥，一盘一碟摆得整整齐齐，桌上还压着一张字条：“早膳用完，今日免朝。”
她刚端起粥碗，老夫人就摇着扇子进来了，身后跟着一串端着补品的婆子们，那真的是豪华大餐。
“蘅芜啊，快喝，这可是我特意让御膳房熬了很多的汤，加了燕窝、鹿茸、当归，还有三两红糖这都是很大补的东西。”老夫人笑眯眯地在她对面坐下，目光亮堂堂的。
“你别嫌我啰嗦，我这张老脸，今天是豁出去了，你们要是不想生的话，我给蔺绍找个通房让她生随后孩子生下来就给你养着，你觉得怎么样。”
蘅芜手一抖，粥差点泼出来，差点噎住了。
“祖母！您胡说什么！这不是我自己可以决定的。”
“我胡说？”老夫人挑眉，慢悠悠啜了口茶，“你当我不知道？你分明就是害怕生孩子，不过啊女人生孩子本身就是鬼门关走一趟，你要是不想生我就去找人给你生。”
蘅芜脸色发白，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虽然说女人三妻四妾也是正常，但是轮到自己有点接受不了。
“你不敢生，是怕他太爱你，怕你自己也陷得太深，是不是？”老夫人声音忽然软了，眼神一片无奈。
“祖母遵从你的内心，你自己做主，实在不行我替你做主。”
蘅芜眼眶一热，低下头，老夫人的确是一片好意，可是现在真的有点接受不了。
这时候，身后来人听到了这句话，表情都变了。
蔺绍站在门口，穿着上朝的衣服，手里还拿着很多东西。
他目光扫过满桌补品，又落在蘅芜泛红的眼角，眉心微微蹙起。
“祖母。”他开口，声音不冷不热，“我今日进宫，带她一起去。”
“哦？”老夫人笑意更深。
“老夫人，你别想了，我不会娶通房的。”
“你……”老夫人噎住，半晌笑出声，“好啊，你这小子，比我还阴损。”
蔺绍没答，只走到蘅芜身边，伸手将她拉起来，将她抱入怀里。
“走。”他说。蘅芜没挣扎，任他牵着。
宫道幽深，两人坐着马车进宫，看着熟悉的地方蘅芜的精神再次绷紧了。
御花园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慕少白一袭白衣，正蹲在花丛边，手里拿着一朵开得正盛的月季，轻轻别在身旁女子的头发上面，两人的举止非常的亲密。
那女子一袭银甲未脱，眉目如刀，身形英飒，却笑得柔若春水，脸颊微红，指尖还沾着花瓣。
“哟，”蔺绍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传遍了整个花园，“慕大人，我们来的很不是时候，没想你在约会？”
慕少白猛地回头，脸上的笑僵了一瞬，随即又扬起：“哎哟，摄政王来得正好！这位我也不介绍了，你们都知道的。”
萧烬月闻言，立刻敛了笑意，单膝跪地，声如寒铁：“臣，萧烬月，叩见摄政王。”
她跪得干脆，头低得也干脆，可那双眼睛，却像淬了冰的刀，扫过蔺绍，又落在蘅芜身上，眼神却非常的惊讶，因为她没想蘅芜认真打扮起来这么好看，
蘅芜一愣，随后笑了起来。
这眼神……不是敌意，也不是恭敬，倒像……在看什么东西，真的让人觉得无奈的。
“起来吧。”蔺绍淡淡道，“我们大家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所以也不用那么客气的。”
萧烬月起身，唇角微扬：“摄政王不愧是天下第一聪明人，就连妻子都这么好看。”
蔺绍却说了一句话，让眼前的慕少白尴尬住了。
慕少白脸上的笑，没想呆滞住了。
“蔺绍！你…说的什么啊…”
“你闭嘴。”蔺绍冷冷瞥他一眼，“你以为她真信你，不过你们在一起，以后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这个事情本王参与不了也参与不进来的。”
萧烬月垂着眸，一言不发，手指却缓缓收紧，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良久，她忽然抬头，直视蔺绍：“摄政王，您既然知道，为何不杀我？”
蔺绍没答，反而侧头，看向蘅芜：“你说该怎么处理的。”
蘅芜愣了下，随即轻声道：“……她也许有自己的身不由己吧，这个我也不好说，我看的出来慕少白也得自己想想。”
众皆沉默。
萧烬月怔住，眼中骤然泛起水光。
“你……你怎么知道？”她声音颤抖。
对于她而言，这个国家既然可以收留她还给她一个职位，应该开心才对，但是她的故国让她做一些身不由己的事情。
一方面是自己的爱人一方面是自己控制不了的国家。
也许这一切都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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