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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不改

作者:百昏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顺着对方的炙热的眼光看去,他指节上的一抹亮色极为显眼。


    是一朵娇艳欲滴的雪白梨花,在他的指尖上热烈绽开。


    无面人好奇地观测这奇异的花戒,问道:“定情信物?”


    “不是。”路亦当机立断否决,再次尝试抽出手,却仍是无能为力。


    对方细细观测许久,甚至试图以法力催动,这花戒仍是无动于衷,甚至拔都拔不下来。


    “稀奇。”他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路亦总算抽出了手,气息不稳:“不过是家妹一时玩心起随手做的玩意罢了,大人何必如此在意。”


    “我失败了,那位曲真君从未青睐过我这卑劣的凡人。我既将银钱尽数偿还,也不会把此事张扬出去,还请高人饶小人一命。”


    无面人不置可否。路亦松了口气,还以为可以借此逃过一劫时,脖颈处突传来剧痛,他目光一滞,直直晕倒在地。


    独站于地的人噗嗤一笑,笑他的蠢笨。


    墙角的风景行擦去唇边的淤血,不甘心地再次起身。


    “他已无用,若是要永绝后患,路亦不能活。”


    “谁说他没用了?”无面人以问回他。


    “我们的目的,始终都是生息轮。”


    “若是夺不了生息轮……”


    “生息轮还未完成,只要在这之前把制做它的人杀了不就行了。”他轻飘飘的说道,脚尖一下又一下踢着地上昏迷的男人。


    风景行猛地抬头,下意识厉声道:“不可!”


    感受到头顶的沉重目光,风景行连忙跪地,“曲漫秋乃是当今制器第一人,若是直接杀了她,岂不太过可惜?”


    “弟子认为,不如将她活擒,为我们所用……”他期期艾艾开口。


    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对方的回应,风景行冷汗直流,直到对方发出一声长吟。


    “嗯……也未尝不是个办法……那便试试吧。”


    此话一出,风景行猛地松口气,却又听见他的再次命令:


    “把地上那小子带走,事不宜迟,这几日便着手进行吧。”


    他轻笑出声:“我说过,他还有用处。”


    脚边的人昏得彻底,眉头紧皱,浑身脏兮兮的,指尖上那朵梨花倒是分尘不染,月光下皎洁得过分。


    编造的理由太过拙劣。那木戒怎么可能是一凡间女子随意编制而成。


    只不过太过精巧,或是要特定的法术或某种契机才能作用。


    竟是连他都看不透。


    感受到手指的硌感,她缓缓睁开了眼。


    不知何时她的手上戴上了一只小巧的花戒,曲漫秋下意识想要抽出。


    取不下。


    她揉了揉仍在刺痛的头,心想着估计又是春惊的恶作剧。


    生息轮将要制作完毕,在这紧要关头,她断不可大意。于是又将自己关在室内,没日没夜的埋头苦干。


    总算,在她灵力耗尽后,一头栽了下去,再醒来,就是现在。


    她做了好长一个梦。


    梦里,她是个惨兮兮的小姑娘。孤苦伶仃,资质平庸,在修真界里苦苦挣扎。


    小姑娘的身世太过惨烈,连带着她此时心仍有不安。


    古怪的是,当她以这姑娘的视角时,所有的事情又像是隔雾观花。


    明明是当事人,倒像是个局外人一般,毫无波澜。


    梦中还有一张脸,是个少年。


    这姑娘对他烦得很,巴不得离他千里之外,可与他又有说不明的牵绊。


    曲漫秋兀自笑了起来,莫不是自己闲暇时看的话本子织成了梦,倒叫她觉得好笑。


    不知为何,她莫名想起那道泛着清甜的豆腐花。曲漫秋垂下了眼。


    他有得偿所愿吗?


    千方百计地接近她,用尽哄人的办法,不管是冷言冷语还是随意对待,总是乖顺地等待她,笑眯眯地满是讨好。


    她很难描述自己对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生活中的男人的感情。


    以往的男人,大多是贪恋她的美貌,她的地位,她的技艺。


    总是趋之若鹜,过不了几时,再被她的性情劝退。


    从记忆以来,她总是一个人。总是饿肚子的时候,只想着温饱。可解决了温饱,空荡荡的心又开始做祟。


    久而久之,她也分不清真情还是假意,不如凭心意来,在风月中随意走一遭。


    可反而更觉空虚。


    与其说是陪伴,倒不如说是一时沉溺,享受过了就各奔东西。


    她突然想起那满桌佳肴,总是热气腾腾的小厨房,府中不停的玩闹嘈杂声。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每次路过小厨房时,她下意识会想今日又是怎样的吃食;伏在案前时,她会好奇外面的一人一猫为何总是不对付;


    他明明是男子,却比她还要爱俏。


    她也会暗暗猜测,他明日的发带外袍又是何种样式。


    明明想要装作不在意,可这些种种就像是密密麻麻的丝线,逐渐将她枯寂的心编织起来。


    曲漫秋忽地惊觉,她好像真的动心了。


    尽管对方谎话连篇,来路不明,说不定二人的初遇也全因他的蓄谋已久。


    可接触时的慌乱,带着几分沉溺的神色,又好像做不了假。


    真情还是假意,她真的分不清。


    曲漫秋愣愣地看向手中的器物,泛着淡淡金光,如同年轮般层层缠绕,如同她此时的内心。


    她搓了搓指尖,想把这些杂乱的思绪尽数销毁。


    手边是照例一杯热茶,小刘在旁默不作声。


    曲漫秋只是一眼,便发现他的状况不太对劲:“你的脸色怎么这般差?”


    他的身躯晃了晃,声音有些沙哑:“无碍……”随即手中不停动作,似是要从身后掏出什么。


    他的眼神暗含了几分不明意味,就在曲漫秋还想细问之时,一个身影忽地从门缝中窜出。


    “春惊!”曲漫秋连忙接住她。


    “怎的这么慌张?”


    春惊从她的身上跃下,急狠狠地咬住小刘的手:“不可以!”


    小刘像是无知无觉,面色不改。手上鲜血淋漓不止,递出物件的手却仍是平稳。


    “你说过不会给她看的!你个死骗子!”春惊大声怒骂。


    曲漫秋拧着眉,将春惊分开,将他手中沾染血迹的信件取走。


    一丝灵气游走在二人中间,只是转眼,他的伤痕瞬间消失。


    “真君!”


    “这是何物?”曲漫秋忽视春惊的阻拦,询问小刘。


    对面人的表情自始至终从未变换,一如既往,总是静静地看着她。


    曲漫秋不止一次突起异感,总感觉他不应该在这里。


    不管是自己,还是小刘,她总觉得二人不属于这里。


    可她的记忆中,自己在渡忧山已居数年,她与小刘的熟悉感又做不了假。


    她忽的感受到浑身发凉,潜意识的危机感阻止着她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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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中信件。


    “真君。”小刘似是看穿她的犹豫,他语气虚浮:“没有时间了。”


    没有时间了?


    这句话太过莫名其妙,却使她如被雷击。


    双腿处莫名突然发痛,头脑随之酸胀,好似有谁在她的脑中哭闹,哭泣的声音格外熟悉。


    “真君……”春惊咬着她的袖口,万般不愿。


    曲漫秋勉强压下身体的不适,颤抖着打开了那封信。


    “明日戌时,杏花沟梨花巨树。”


    淡黄的信纸上不过短短两句话,却让她生出强烈的不安。


    展开信纸时,一物随之落下,发出清脆的落地声。


    那根被她转手于他人的悬世针落在地上,上面裹满血迹,通体血红,在地面上缓缓滚动。


    意味不言而喻。


    看着她利落起身的背影,情急之下,春惊连忙变为人形,将她拦住。


    “曲漫秋!他不是什么好人!你不必为了这种人涉险!”她平日虽任性,却鲜少这般直呼大名。


    曲漫秋却不语,动作利落的将室内带有攻击性的法器一一收起装备。


    春惊哭着求她:“不要去好不好,你从未学过剑招法术,只用法器很危险的!去找旁人救他不行吗!”


    少女的哭泣声不绝于耳。曲漫秋动作一顿,声音平淡:


    “自小我便孤身一人,就算成了长衡弟子,他们也只是看中了我的天赋,不过想让我成为他们一把趁手的法器。”


    “我们都是一样,身不由己。”她眼神逐渐坚定:“我想试试,不只是救他,”


    “也是救我自己。”


    春惊楞楞地松开手,她知道,她无法阻止。


    不管是多少次,多少次,她永远只会选择这条路。


    白衣仙子义无反顾的选择了离开,霎时间,偌大的殿内只留下她一人。


    “唉……”少女跌落在冰冷的地板,神情隐没在阴影间。


    “不管是多少次,你都会这样选择。”


    她抬起手,不知不觉间,手掌臂膀逐渐化为透明色,此刻仍在不停向上蔓延。


    偌大的房间,忽地传来一声声哭泣。


    一连串的哀泣在室内来回回荡,哀伤无比,满是无力。


    “咔。”一声破裂声乍起。


    路亦瞬间惊醒,惶然四顾。


    不知何时,他被转移到一间破败的宅邸内。


    他下意识就要起身,身躯却被紧紧束缚,动弹不得。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将自己这个毫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扣下?


    他脑中飞快思索,联想到那无面人与风景行的对话。


    似是要以他为质。


    可想来想去,以他为质又能吸引谁来?


    以往的相好?欠债的王财主?还是总对他暗送秋波的卖豆腐的大娘?


    一个个啼笑皆非的猜测不停冒出,将他脑中那个不敢想也不愿想的身影掩埋。


    不会是她,她不会的。


    此时的他狼狈不已,脸上的血迹黏腻。这里似是荒废已久,阴湿味道连带着沾染了他浑身。


    透过破烂的窗棂,外面夜幕沉沉。


    一股晚风略过,撩起一连串的簌簌声。


    好似在下雪。他愣愣看着那满天晴雪,如同飞舞的乱琼碎玉。


    不行,他不能如此坐以待毙。路亦匍匐在地,不停寻找着室内可以利用的物品。


    他的目光落在了墙角不知何时落下的墙瓦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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