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哪儿看出来的？”她还觉着自己和周言卿演得挺好的呢。
“你都不喜欢……”他送的东西。
萨诺话还没说完，木门被从外打开，是吴观。
他端着几盘吃食进来，“方才看王妃和质子没吃什么，怕你们饿，又上厨房拿了些吃的。”
他总是那么贴心。
司言茉不由得又想起白日里和姐姐的谈话，感激道：“谢谢你啊吴观。之前我都没反应过来，要不是你那么细致，每次叫厨房做菜都做些南都的口味，我估计一早就不适应在这秦地的生活了。”
吴观闻言却一愣，“这些都是您来的第一日殿下嘱咐的啊，您不知道？”
这下换司言茉愣住了。
看着吴观将饭菜放下，每一道都是南都的风味，她的心里突然泛起密密麻麻的痒来。
姐姐的那句“那看样这秦王是真喜欢你”，莫名钻进脑海。
萨诺的声音传来，“虽然婆婆不怎么样，但言卿哥确实对你挺好的。”
“你怎么一会儿一个想法？”
——
两人一起躲在西小院吃完饭，司言茉自知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自己怎么也是要出去看看的。
她回到东院，又瞧见了吴观，偷偷问道：“那个……秦……母亲，走了吗？”
“怎么会走呢？周夫人身为殿下的母亲，自然是要在秦王府住的啊！”
“不是已经没有住的地方了吗？”
吴观顿时想起自己之前为了撮合秦王与王妃编的瞎话，尴尬地挠了挠头，“那个……我前两日才想起来，其实东院的后头还有个小院，不大，之前没有人住，不过我已经收拾出来了，周夫人住刚好。”
“吴观！”
她就知道，这秦王府虽比不得宫里，但也不至于只有两间能住人的屋子。
都怪她之前没好好逛过！
还有周言卿！自己的府邸自己都不了解！
“那还有别的房间吗？”也好让她和周言卿分开住。
这两个多月，周言卿都是打地铺的，她多少也有些过意不去。
“这次是真没有了，王妃！”怕她不信，吴观又道，“不信您可以去查，王府不大，真没有几间房。”
算了，这两个月反正也习惯了。
司言茉回到房间，绕过屏风，烛火下男人披着一件暗红色的纱衣坐在床上，长发披落，发丝的末尾是男人的腹肌，在纱衣下若隐若现，叫她呼吸一滞。
许是周言卿刚洗完澡，一股水汽钻进她的鼻腔，细嫩的皮肤似乎也感受到了潮气，周围的温度随着那股潮湿上升。
她不得不承认，抛去周言卿煞星的传闻，这人的确生得是顶顶好看的。
她跟着仲子贺，什么美人、美男没见过？
比起周言卿，还都略逊一筹。
那种久经沙场身上透出的肃杀之气，和与之完全不同的，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明媚交融，化成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周言卿。
姐姐的那句话，又冒出来了……
她小心翼翼地走近，竟发现这样唯美的画面下，男人在和自己的头发打架——
木篦与打结的发丝纠缠，怎么也顺不下来，叫那对好看的眉毛紧紧皱成一个“川”字。
司言茉不禁笑了。她惯是不会照顾自己的，没想到这人更是。
女子一双葱白素手透过微光穿了过来，搭在木篦上，“我来吧。”
闻声，周言卿抬起头，烛光暗淡下，女子的眉眼也显得朦胧。
他却还是从那跳动的泪痣里，看出了那人的笑意。
他知道，那不是嘲笑。
不知怎的，他脑子里就剩下了两个字——好美。
明明司言茉和平日无异，他还是觉着，好美。
他呆愣地将手里的木篦递给司言茉，指尖无意间相触，心跳都漏了一拍。
司言茉接过接过，慢条斯理地替他篦发，手指在他的发丝间一下一下地穿梭。
“打结了就慢慢弄，一根一根理，不然头发都要掉了。”
周言卿没说话，甚至忘记了呼吸，只觉此时的一切似乎不该被打扰。
他向来是不喜欢自己的长发的，太难打理，尤爱打结，每次自己梳头发都要生气，恨不得把所有的头发都扯下来。
但女孩的手就好似有仙术一般，轻轻两下就将那打结的头发篦开。
周言卿没享受过这种感觉，连母亲都没为他梳过头发。
他也不觉得叫别人帮自己做这种事有多美好，只觉窘迫。
如今，却添出几分享受。
司言茉摸着他的发丝，这发丝倒是与他这人透出的狠厉不同，反而是柔软的，一如父亲从齐谷带回来的绸缎，又滑又亮。
姐姐和吴观的话提醒着她，眼前的人只是看着吓人，内心是同他的头发一样软的。
“我还没说谢谢你。”
“谢我……什么？”周言卿一时没听懂她这话的由头。
“谢殿下一直照顾我，知道我是南都人，还嘱咐人按南都的习惯照料我的日常起居。”
周言卿却觉着这有什么的，他当初答应她了，会待她好。
在司言茉没遇见想嫁的人之前，他该做好夫君的本分。
等等！
夫君？
周言卿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他竟是这么想的吗？
司言茉这边脑子里满是姐姐的话，虽说她对眼前这人没什么旁的想法，但毕竟二人也算成婚了。
在旁人面前他们就是夫妻。
周言卿对她有什么情爱之心似乎也是正常的。
只是她头一次面临这种问题，并不会处理。
不过没关系，大不了不和离就是了！
反正她也没想过什么婚嫁，也没对那个男人芳心暗许。
就这么凑合着过下去似乎也可以。
周言卿至少是个称职的丈夫，一个贤明的君主……
除了有点疑心病，喜欢威胁她意外，倒也没什么不好的。
她这么想着，觉得应该把话说开，“那个……你……是不是喜欢我？”
本就被自己脑海中的想法吓了一跳的周言卿，听到这话原地弹起，害得司言茉手中的木篦都掉在了地上。
“你瞎说什么呢？怎么可能？我……我……”他拼命想克制自己荒唐的心跳，反驳道，“我喜欢谁也不可能喜欢你啊！”
砰砰！砰砰！砰砰砰！
周言卿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乱得不对劲，异常不对劲！
他怎么可能因为这女人的一句话，心就乱成这个样子？
司言茉见他如此激动，发懵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还好他不喜欢自己！
不然真要是和他过下去，以秦侧妃的本事，她岂不是还要生孩子？
一想到之前从仲子贺的“收藏”里翻出来的避火图，她就觉得恶心，恶心死了！
司言茉吐出一口气，俯身将木篦捡起来。
“不喜欢就不喜欢嘛，那么激动干嘛？”差点把这木篦摔坏了。
她有些心疼的嘟囔着。
这木篦上的花纹可是少见的金乌花纹，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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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价值连城，这要是摔坏了，多可惜啊！
周言卿见了她这副表情却觉着，是不是自己话说的太重了？
人家小姑娘肯定是对你动了心思，你这么说话多伤人啊？
歉疚爬上他的心扉，他坐下来，小心翼翼地把手搭在女孩肩上，“那个……我这么说，不是说你不好的意思，是……”
“没事，不用说了，我都明白，早点睡吧！”
只要不是些难处理的情爱之事就好！
司言茉宽了心，将篦子放回木匣中，解了外衣躺到床上。
这一切落到周言卿的眼里却变成了，他定是伤了人家姑娘的心了。
看着司言茉躺在床上的背影，如此孤单落寞，他的心又乱了。
她不会偷偷哭吧？
其实她挺好的，漂亮可爱，脑子里总会冒出奇奇怪怪的想法，简直就是个小疯子。
他不也被人说成疯子？
他们还挺般配的……
“呸呸呸，什么般配啊！”
周言卿狠狠拍了两下自己的嘴，拍完又怕司言茉发现，偷偷从被子里探出脑袋去看床上的人。
怎么一点反应没有？
不会真哭了吧？
他试探着开口：“司言茉……你……没事吧？”
没人回话，他似乎听到了低低的抽泣，赶紧起来去看。
结果……
只见女孩半缩着身子，腿夹着被，睡得正香。那所谓的“抽泣”不过是女孩微弱的鼾声……
——
月光透过杨柳的缝隙，渗进琉璃窗，一对璧人刚刚沐浴过，丈夫将下人送来的药试过温度喂给妻子。
“韵儿是说小姨如今在做秦地巫卜吗？”
周君松听了妻子与司言茉的对话，想起先前派来的人告诉他，漠漓如今正是秦地巫卜。
他这个小姨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司云韵却没听出他话中的深意，笑道：“许是上天眷顾吧！茉儿受了那么多委屈，也该顺一些了。”
“可这巫卜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吧？小姨还真是厉害。”
这下，司云韵听出来了。
他在怀疑自己的妹妹！
早些时候在南都，司云韵从林娇儿手中接管府上账本，却逐渐发现其中的不对劲。
作为商户之女，她从小看得账目比常人多出百倍。
有没有问题，一眼就看得出来。
当时她就看出以周君松的俸禄，府上的吃穿用度，账目不该有这么大，有几笔分明做了手脚。
但作为妻子，皇妃，这些都不是她能过问的。
她要做的就是替自己的夫君管好这些东西。
于是第二天，她找到周君松，问他需不需要做两份账，这对于一个商户之女来说十分简单。
令她没想到的是，周君松并未对她隐瞒，而是直接阐述了自己的野心——南皇之位。
司云韵惊讶于夫君的坦诚的同时，更多的是兴奋。商户强者为尊的基因似乎在叫嚣。
做皇子的贤内助吗？
她似乎更像试试那天下之母的位置。
但无论她对争权夺势有多么向往，无论她多原因支持自己的夫君，她的家人依旧是她的底线。
司云韵的笑意收敛，“夫君，茉儿是个天真的孩子，她不会有任何威胁。”
周君松放药碗的手一顿，勾唇，“自然，小姨是一家人。”
他说着，扶着司云韵躺好，将手中的药碗拿到门外递给下人，眼神却定格在暗处。
他似乎该会一会他这位小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