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懿没有对晏清的话感到惊诧,像是早就习惯了她突如其来的决定,其实说突然也不太恰当,只是晏清的计划总是不见别人的参与,就有了仓促之感。
但她清楚,晏清做出的选择都是经过长久的思考,可也不免有几分好奇,于是问道:“怎么突然要去江南?”
“相处几月,你应该也看得出来,我经营猫猫茶苑不止为赚钱,还有其他更要紧的事要去做。”晏清解释一番但也没有明说她要做的事,只是继续说,“江南之行就是为此,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去。”
听完她说的话,贺懿久久没有说话。
晏清看出她的犹豫,转而问起她其他,“你的家人可有消息了?”
“还没有。”贺懿停下了思考,眉间染上担忧却又故作镇定,“也许是我找错了方向,慢慢找总会找到的。”
说完还装作轻松地朝晏清笑笑,晏清接到她目光一怔,先前排练过的话语说出口,却不像预想中那么冷冰冰的满含算计诱惑。
“战事也快结束了,兴许他们已经安顿下来,你也别太担心。不如和我去江南看看吧,此行途径多地,消息也更多一些。”
话说出口这一刻,晏清是真的想要带着她,没有任何其他利益的考量。
但对面的贺懿却摇摇头,语气诚恳又坚定,“我来京是为逃难,是你给我安身之所还将生意放心交由我打理,我不能只为自己。消息左右会等到的,他们不一定是朝南边去,在京城等也是一样的,还能替你出份力。”
“你要去江南就去吧,我就留在此处替你看顾生意。有着那么多想参与加盟的商客,在江南另起炉灶是不难,可白白放弃京城的生意也是划不来的。你要做的事从未向我提及,这其中一定有你的道理,我就在这儿替你守着,你放心去江南......”
贺懿的话还在继续,晏清却觉得耳朵有些嗡嗡的,她身上的缺口似乎在无限的放大。在她过去25年的生活里,比起一个知心好友,她更需要一个坚实可靠的同盟。
像贺懿这样的人,这样真诚这样坦率想和她建立友情的人出现过吗。
一定是有的,不过在她匆匆的独行中都被落在了身后。长久伴随着她的疲倦终于在她慢下思绪时追上了她,这份疲倦似乎还要跟随她很久,这样想想晏清忽然泄了气。
那样的生活已经在过去被终结,没道理在新的世界还要卷土重来。
不一样的时空她也许可以放弃独行,哪怕失败她还是可以离开,回到原来的时空将一切收回自己的掌心。
晏清的肩膀被拍了拍,她回过神来,对上贺懿担忧的目光,真心笑开来,“说的也是,把这块肉喂到别人嘴里我也有些不甘心。”
贺懿跟着笑起来。
想开后晏清的心也轻松不少,她反握住贺懿的双肩,郑重地说:“你来替我打理所有的生意吧,猫猫茶苑猫猫用具铺还有张老伯他们,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店铺,我想把这样都交给你来打理。”
贺懿此时终于露出惊讶的神色,抬手就要推拒,“贺老板?不行的,我......”
晏清没再给她推拒的机会,轻轻拍拍她的脑袋,“就这么说定了,贺老板!”
说完她就快速地跑开,生怕贺懿追上说些推拒的言辞。
离开京城不在晏清最初的安排中,在决定留在京城的时候,她是想直接在京城中建立起自己的势力,参与到朝堂的政事,可这比想象中要难得多。
虽说她现在已经有了初步的成果,但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容暄的掌握与监视之中,这无疑会给她的行动带来巨大的不可知性。
这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她无法接受自己的行动被人监视,甚至被人干预。
没有人可以试图去掌控她,只有她能决定她要怎么做。
异域猫馆的事是对猫猫传递消息的验证,也是给容暄的交代。
她的消息切实的帮他做成了事,在他有意的遮掩下晏清很难通过猫猫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但她还是在只言片语中猜出太子遭了重创。
“斗败太子,亦或是你想取代太子,我会成为你最大的助力。”
这也算她兑现了诺言,现在也是时候斩断容暄的视线了。
至于目的地为何是江南,除去那儿是扩展猫猫产业最佳的地点外,还有个重要的原因。
“是因为齐王?”
接到容暄饶有兴味的目光,晏清做出惊讶的表情,仿佛她从未听说过齐王又要前往江南,“齐王?何出此言。”
容暄眼神几番变化,“神通广大的晏老板没听闻齐王要在江南久留,短时间不回来了?”
晏清适时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点头说道:“原来如此,也难怪你会误会。不过我此番离开实是为了看看所谓烟雨江南,毕竟前半生多在内廷蹉跎,也该出去走走不是?”
容暄嘴角带笑,闲聊般错开了她要离开的话题,“内廷蹉跎,出去走走?晏老板倒像是外面待久了想去宫内闲逛一番。”
这是又要试探她的身份。
回想起来,容暄第一次对她身份起疑应该就在地牢之内,在她说出太子还有后手之时。
她在京内待了半年不到,也看出当今太子是个没脑子的。元日宴上皇后极力否认淑妃蓄意害她,便证明太子找上晏从谨策划这次陷害时压根没有旁人的参与,他这样浅薄肆意的人又怎么会去想后手。
但这样的人,太子之位依旧坚如磐石,不为其他只因圣眷,也不知道此次容暄要怎么去动摇他的地位。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元日宴闹剧是太子手笔,皇帝虽让皇后彻查,却也是不了了之。
晏清实在是没想到有一天会因为别人太蠢而暴露自己,一个久居内庭官至五品司制的女官怎么会不知道太子是怎样的人,这就相当于直接告诉容暄她不是晏清。
“你觉得我不是晏清?”
饶是容暄已经对晏清的直来直往有所领略,还是没控制住表情。
晏清抓到他表情管理下线的瞬间,直接笑出声,惹得他沉眉瞥她一眼,她也当没看见脸上还是笑容。
容暄没管住自己的表情,那就更管不到晏清的脸了。
言归正传,他拨弄着玉佩,清浅的语调下定结论。
“你不是晏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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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没有被戳穿的惊慌,反而探身向前看着他的眼睛问道:“那我是谁?”
这又给了容暄个猝不及防,他的手一顿眸色暗了暗,旋即又端起姿态将皮球踢回给晏清,“那就只有你自己清楚了。”
没意思的回答,她还想听听容暄有没有什么大胆的猜想。
“我还能是谁?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我叫晏清。”
这话半分不作假,她虽不是死路一条的女官晏清,也不是不知道容暄哪里找来的假身份江南晏家小姐晏清。但她确确实实是晏清,不知道倒了什么霉被抓到这来的晏清。
容暄听了她毫不心虚的回答,也不再费口舌,那双没有波澜的眼定定与她对视,随后轻启唇:“你说是就是吧。”
见他没话可说的样子,晏清也不打算再久留,下了最后通牒,“我会在半月后启程,你也尽快把你的人都收收,看得见的看不见的都收走。”
容暄没有回答,只是目视着她离开。
在她的身影即将消失前,他还是没忍住问道:“你就那么肯定我会放你走?”
晏清没想到他会这样问,还以为两个人已经达成共识了。
她停下来没有回头,说道:“你答应和我合作只为看戏。依我之前所说,在斗败太子这方面我还是给到你了一些帮助的,也算兑现了我的诺言。这几个月猫猫茶苑这出戏也许还不错?可再精彩的戏也有谢幕的时候,强续下去只怕是会烂尾。”
话音落下,晏清也离开了。
她说的不错。
容暄打从一开始就没想着晏清能给他什么帮助。
一个背负私逃罪名的伶仃女官,要借这样的人的力去把太子从高位拉下来,任谁听了不会笑掉大牙。
那他为什么要答应着荒诞的合作呢?
思及此容暄也要想一想,沉思过后又觉晏清说的是对的。
晏清是他无聊重复生活中忽然闯出的一出鲜活的戏。
聪明,有趣,直接。
她的直接是他鲜少见到的,追溯起来怕是要到牙牙学语不懂伪装的孩童时期,才能找到些他未做修饰的情感。
而她却不是这样的。
初见时见他不好糊弄就狡黠地转眼睛要把他拉走。此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在他面前不知收敛,气急了敢指着他骂,高兴的时候又会拍着他的肩大笑。
每每如此,他也像是卸下了所有的身份,皇帝可有可无的儿子,龙章凤姿齐王的弟弟,通通与他无关了。
可看客当的越久,离戏台就越近,渐渐地他都要踏上这戏台,演绎出他的不满。
为什么不满。
因为她在谁面前都是鲜活的,不是因为他也不是只为他。
察觉到自己失控,容暄闭上眼让自己快速平静下来。
平静下来容暄又对最后问出的问题感到些懊悔,这件事就该两人心照不宣。
就像他明知她前往江南一定是为了容骁,但却没有点出。
他望着晏清离去的方向,起身换了块玉佩,摩挲着低声道:“这场唱罢,不知道下一场什么时候才能登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