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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公子,天卿。

作者:芙芙梦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雨滴落在灰瓦上发出清脆的滴答声,亭内,胡玉与楚稷坐在石凳上喝酒。


    林天卿拉着楚稷来此处时,还从屋里提了几壶好酒,结果没喝几口就醉了,有了上次的教训,他这次在自己还有意识走路之前早早回屋去了。


    楚稷只好自己消遣。


    现在胡玉来了,桌上摆的酒又有了新的主人。


    胡玉自觉酒量不错,且亭外春雨绵绵,正是喝酒看景的好天气,便多喝了几杯,浅浅有了些醉意。


    楚稷见他酒杯空了,再次提起酒壶为他满上。


    胡玉摆手,道:“喝不下了,这酒后劲真大。”


    平日他喝七八杯的量在这只能喝四五杯。


    楚稷没理他的话,继续倒酒,道:“难得今日我们在此遇到,有了天时地利,多喝几杯便是人和。”


    说完,自己仰头喝了一杯。


    胡玉只好拿起酒杯往嘴里送,道:“最后一杯,楚公子莫要给我倒了。”


    微月站在一旁看着两人一个劲地喝酒,心中有些忐忑。


    胡玉这边,醉了有五六分了。


    楚稷这边,却是一点没见醉意。


    她想,难不成公子是要将胡玉灌醉?


    此计倒是可行,可亭外雨渐渐小了起来,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胡玉看上去也不会再继续喝下去了。


    正如微月所想,两人喝完这一杯酒,没一会儿外头便风停雨止了。


    胡玉见时辰不早,起身便要告辞。


    “楚公子,时辰差不多了,宴会也即将开始,在下就先告辞了。”


    楚稷起身,道:“正好,我与你一同前往。”


    胡玉眼中露出几丝诧异,马上又恢复平静,道:“也好,那便一起走吧。”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抬眼看楚稷,又只瞧见他温和的笑脸,再无其他。


    胡玉压下心中的不安,走出亭子。


    楚稷跟在他身后,微月也起身跟在楚稷旁边。


    她朝楚稷看去,用眼神问他:公子,现在怎么办?


    楚稷丢给她一个眼神,意思是:放心。


    微月只好安静跟在两人身后。


    凉亭通往前厅的路,必经的就是那个周围长满菖蒲的池子。


    雨后春水初涨,菖蒲抽出如利剑般的翠叶,直直地刺向天空。


    胡玉向前走着,楚稷在身后道:“胡公子可知这菖蒲何时开花?”


    胡玉将视线移到池边的绿丛,看了两眼又移开视线,敷衍道:“马上了吧。”


    回答间隙,楚稷弯腰从地上捡了个石子,放在指尖把玩,道:“不对,你再猜猜。”


    胡玉感觉头脑开始发晕,脚下有些不稳,心底升起一股烦躁,道:“五六月?”


    他兀自往前继续走,没有注意到身后两人已经停下脚步。


    楚稷捏住石子,对准胡玉的右脚一扔,胡玉感觉脚下一痛,突然听身后叫了他一声,他下意识转过身,脚底却开始打滑,身形一歪,整个人就往池子里倒去。


    微月惊呼一声,便见胡玉两只手在池面挣扎。


    池塘不算深,若是在水中站起来,最多也只到腹部,可胡玉似乎不会水,惊恐地在池中扑腾。


    微月此时明白了楚稷的心思。


    他站在池边静静地看着,眼里没有半分波澜,仿佛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幅春日美景罢了。


    胡玉刚开始几下挣扎得厉害,一转眼动静就小了下去。


    微月心里一惊,看了眼楚稷,见他依旧没有动作,立即跑到池边,准备下去救胡玉。


    刚要下水,身后楚稷将他衣领拉住,道:“会水吗?就要救人。”


    接着就见楚稷走下池子,一把将胡玉拎起,将他丢在了岸边。


    微月赶忙查看他的情况,胡玉面色发白,双唇紧闭,不见鼻息,已经昏厥了。


    楚稷衣袍浸湿,右腿隐隐发疼,上岸后面见微月眼中带着怒气瞪着他。


    他慢条斯理地将衣袍拧干,道:“不是你求我的吗?”


    微月没有说话,将头转过,不再看楚稷。


    前厅里,戴芝兰正与几个夫人谈话,秦莲也在其中,这时门外突然来人禀报,说胡玉失足落水,昏迷不醒。


    戴芝兰立即变了脸色,忙道:“怎么回事,大夫呢,请了吗?”


    没待下人回答,一旁的秦莲便从椅子上晕了过去。


    一时间众人手忙脚乱,戴芝兰赶紧叫人去通知林越。


    等胡玉睁眼,见一堆人围在床边,秦莲双眼通红,怨道:“好端端地喝什么酒,要不是有人在你身旁,今日你就要见阎王了。”


    胡云远劝道:“孩子都醒了,莫要说这些不吉利的。”


    一旁戴芝兰道:“那池子鲜少有人去,平日就没叫人看着,胡公子第一次到府中做客,是我们照看不周了。”


    林越也附和道:“那酒水也是我那逆子房中的,实在是对不住,一会儿我便叫他过来给令郎赔罪。”


    林家歉意十足,此事也确实是意外,胡家虽有不满,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这晚宴是吃不下去了,待胡玉清醒了以后便坐着马车回府了。


    至于救了胡玉的人,在林胡两家眼里,成了微月,只因楚稷说他们二人喝酒喝多了,一起落了水,是他的丫鬟救的人。


    大家只顾着将昏迷的胡玉救醒,没人对这个意外事件有所怀疑,戴芝兰还叫下人将楚稷请去客房休息,叫人好生照顾着。


    林天卿在房中睡大半日,醒了以后听说此事便跑到楚稷房中,见林疏染也在,她一扫之前的阴郁,眼里有了笑意。


    他道:“怎么,那个胡玉走了你这么开心?”


    林疏染道:“反正一时半会儿不用应付了。”


    林天卿走到楚稷身旁坐下,问:“是谁的主意?竟叫他落了水。”


    楚稷端着热茶吹了吹,没说话,一旁微月也不作声,林天卿有些奇怪,在他们之间看了看,又看向林疏染。


    “这是怎么了?”


    楚稷便开口道:“没谁的主意,是那胡玉贪杯,多喝了几口,酒醉了,人自然就晕了。”


    林天卿道:“他的酒量我不知道,你的酒量我是知道的,你怎么也落了水?”


    楚稷淡淡道:“被他拽下去的。”


    但这个回答似乎没有满足林天卿的好奇心,他正欲继续问下去,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几人静静听着,声音越来越近,戴芝兰的声音传进林天卿耳中:“大人,是不是搞错了,为什么要抓我儿子?”


    林氏兄妹几乎同时冲上前将门打开,便见一众肃衣卫将整个屋子都围了起来,林越扶着戴芝兰,两人正苦苦哀求着。


    微月向外看去,见为首的人正是平日跟在高静忠身旁的堇愿。


    堇愿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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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像高静忠,他没有理会林戴二人,见林天卿出来了,拿起手中诏书,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考生林天卿,科场答卷语涉狂悖,含沙射影,讽刺首辅。其心可诛,其行难恕。着即锁拿下狱,严惩不贷!钦此。”


    堇愿念完,戴芝兰身子一软,跪倒在地,林越一边扶着她,一边将目光投向林天卿,见他一脸惊愕,脸色惨白。


    等肃衣卫将他双手反剪,林天卿才如梦初醒,背后渗出冷汗,但只能由着肃衣卫将自己押着往前走。


    他转头望向屋内,见楚稷仍坐着,右手端着茶杯,缓缓抿了一口。


    堇愿抬手,示意司卫将人带走,地上戴芝兰抓住他的衣袍,道:“无论我儿身犯何罪,都理应先经三司对簿,陛下一纸诏书便将他投入诏狱,天底下岂有这样的道理?”


    堇愿只道:“夫人,我只是奉命行事。”


    林越扶起戴芝兰,将她的手放开,道:“芝兰,先别慌,我们先想想办法。”


    林疏染也帮着一起将母亲扶起,安慰道:“娘,先起来,或许只是抓错了人。”


    屋外兵荒马乱,屋内微月站在楚稷身旁,对突如其来的抓捕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场面她太过熟悉,一纸诏书,顷刻间便能决定人的命运。


    可是林天卿怎么会在科场答卷中对首辅含沙射影,以他的才华,只要正常答卷,无论能否夺得会元,想必都能春风得意马蹄疾。


    微月看着屋外三人的神情,林母几欲呕心,林父强作镇定,林疏染满眼担忧。


    而身旁的楚稷,她转头,见他眼中不带一丝情绪。


    府中来客听闻林天卿被内缉司抓了,没等林戴夫妻二人送客,一群人便乌泱泱地跑了,林府的宴会就此作罢。


    回府的马车上,楚稷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微月心中早已埋下的怒气渐渐升腾起来。


    她有气,也怨,气他令胡玉落水时几欲见死不救,怨他在林天卿落难时神情冷漠,不见担忧。


    楚稷坐在她身侧,见她蹙眉不语,盯着窗外,便问道:“怎么了?”


    不问还好,他一问,微月立即转头,双眼含着怒气盯着他。


    昏暗的空间里,楚稷见她眼含着亮光,像是一只即将炸毛的狸奴。


    他听她道:“公子为什么没有立刻救下胡玉?”


    楚稷没回答。


    微月又问:“林公子被抓了,公子为什么不做反应?”


    楚稷沉默地看着她。


    马车外滚轮依旧,两人在黑暗中无声地对峙着。


    半晌,楚稷开口:“你想问什么?”


    “你说的这些,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胡玉落水,是他自己不小心,就算是淹死了,又与我何干?”


    “林天卿暗讽世伯,是他自食恶果,就算我与他交好,此事也与我无关,我需做何反应?”


    “胡玉并非……”微月辩驳。


    楚稷打断,道:“并非不小心?若是他聪明点,不贪那几杯酒,我一颗石子击他,他就会因此落水吗?”


    微月沉默。


    楚稷继续道:“或是你想说,是因为我劝他喝酒,可手长在他身上,你可见我逼他将酒往嘴里倒?”


    “所以,”楚稷伸出手抚摸微月的发丝,“你为何怨我?”


    他声音轻柔,仿佛在对情人低语,可微月只觉手脚冰冷,不敢有丝毫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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