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月尚未反应。楚社稷便骑马离去,留她原地,还没从刚刚的危乱中缓过劲来。
林疏染在一旁查看她的伤口,刀口锐利,皮肤被开了条血痕,看着有些吓人。
微月脖子上的伤说重不重,但说轻也不轻,毕竟此处乃要害,微微伤及便可致命。
两人一起先回了府。
因楚社稷伤势愈合缓慢,府上常备着各种草药,加上微月有经验,她自己就能处理伤口,便没有叫大夫。
等伤口处理得差不多,林疏染又与她谈了几句,天色渐晚,她就先回去了。
临别前,林疏染担忧道:“伤情不大,但伤处紧要,你且好生休养。”
微月应下,将她送上马车。
柳叶听了她受伤的消息,跑到微月房中担心了一番,让她将今日之事细细说于她听,微月称自己无事,费了好多口舌才将她赶回去睡觉。
等柳叶走了,微月在屋中拿起铜镜照了照伤处,确定血止后,自己也安下心来。
躺在榻上,她开始思索今日之事。
内缉司抓捕的人都是重犯,拿刀挟持她的男子应当不是普通人。
按照楚稷所说的,微月猜测这应该是城中流窜的战俘。
如今承朝还在与明国打仗,战乱四起,被抓获的战俘也一批接着一批的运到皇城。
看来城中也不太平了。
微月闭上眼,脑中突然浮现那日赵凝与她说话的模样。
说来也奇怪,她与她从未见过,但第一面却觉得十分亲切。
若真如她所说,她是明国来逃难的,那内缉司必是不会放过她家侍卫的。
或许她可以帮忙,可微月又不知该如何向楚稷开口询问。
这段日子她待在楚稷身边,多少也了解了他的性子。
谨慎如他,怀疑和信任只在一念之间。
她轻轻叹了口气,门外传来敲门声,她起身开门,见楚稷风尘仆仆,发上落了几点白雪。
竟又下起了雪。
“公子。”她叫了一声,见他思虑重重,眼神凝重。
楚稷道:“进去说吧。”
进屋后,微月奉上茶,楚稷接过,却将另一只手伸出,指尖轻触她的肌肤。
他的手有些冷,微月感觉到一阵冰凉,呼吸一滞。
“伤,”他问,“怎么样了?”
此刻楚稷又像是变了一个人,不似之前那么冷漠,眼中多了几分柔和。
微月道:“已经止血了,没什么事。”
楚稷将手放下,将茶水送入口中,说起今日街上的情况。
正如微月所猜,挟持她的男子正是敌国战俘。
上个月内缉司奉命运送一批俘虏到诏狱关押,可在回城路上,战俘暴乱,逃走了几个,后来听说进城例行检查时发现可疑之人,可几人跑得快,进了城后便没了踪影,许是善于掩藏,司中派肃衣卫一直在城中巡查,目的就是为了抓住他们。
“那现在都抓住了吗?”微月询问。
楚稷答:“尚未,还有几个。”
但他说如今诏狱中并不太平,关押战俘数量过多,也许会引发暴乱。
微月好奇道:“暴乱?”
楚稷盯着手中茶杯,缓缓道:“暴乱会引起囚犯逃狱,一旦发生,皇城可能会陷入危乱。”
听到此话,微月陷入思考,她试探地问:“战俘以外的其他罪犯也会一起逃出来吗?”
楚稷抬眼,微月不由将视线移开,便听他道:“你是想说那个随你一起被抓的男子吗?”
不想他会猜到自己心中所想,微月心中吃了一惊,不知如何作答。
他放下茶杯,杯底碰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
“不必掩饰,我知道你外出见过谁。”
微月对上他的视线,一时间脑中有些混乱。
楚稷知道她见过赵凝。
她听他继续道:“那日你之所以会放他进来,恐是因为他自称帮他家小姐办事。你心软,虽怀疑还是决定开门。”
他停顿,揪住微月躲闪的眼神,道:“你和柳叶出门再次碰上他,他或许用了苦肉计框你,叫你来向我打探消息。”
微月坐在原地,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完了,或许主子又想让她走了。
“但你可知,此人究竟是谁?”
楚稷靠近微月,逼她看着自己。
他像只狩猎的鹰般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微月感觉心脏瑟缩了两下,她闭上眼睛,将心一横,说道:“她说她是明国的难民。”
静了一会儿,她突然听到楚稷的轻笑。
睁开眼,见楚稷离开了自己,嘴角挂着笑意,不知是嘲笑她还是被她这副模样逗乐了。
微月正等着他接下来的话,却没想他起身欲走,没再将此事说下去。
楚稷推开门,风雪灌进屋内,他对微月道:“人心险恶,除了自己,谁也不要信,这次的事算长个记性,下次别再犯了。”
微月愣在原地,回过神来楚稷已经离开了。
这么说是那赵凝骗了她,可是她究竟是谁呢?
楚稷并未告诉她。
离开微月的屋子,楚稷并未回到主屋歇下,他穿过积雪,来到府中池塘。
院中青松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一阵响动,松叶轻微颤动,顶上碎雪飘落几许。
楚稷负手立在塘边,身后人道:“今日属下跟随微月姑娘,但人太多,我无法现身,望大人恕罪。”
他开口道:“无碍,你既是暗卫,藏身是首要。先将要事告于我。”
暗卫随道:“禀大人,属下已查清此人踪迹”
楚稷让他查的人,形迹难明,只因他如狐狸般狡猾,扮男扮女、扮老扮小,易容功力十分高超。
不过今夜他终于查清他的下落。
“我一路跟踪,亲眼看他进了司理院御使贾裕全的府邸。”
“贾裕全?”楚稷呢喃,眼中开始浮现笑意。
是个聪明人。
池中鱼影翩翩,饶是寒冬,它们也能存活。
楚稷亦是如此。
如今天下之大,却不过是谢铮囊中之物,朝堂、民间、各色机要与王公贵戚都在他掌控之中。
鱼儿想要度过寒冬,不能没有计策。
承朝外战频发引得皇城动乱,既有外忧,他就顺水推舟引出内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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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贾府门前的侍卫打了个哆嗦,觉得全身上下突然窜过一阵寒气。
一旁草丛中传来一声怪响,两人惊道:“谁!”
几声猫叫响起,两人随即放下心来。
赵观庭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蹲在墙头朝门口的侍卫看了一眼,用口型无声道:“两个呆瓜。”
接着他翻身下墙,落地无声,蹑手蹑脚地就往贾裕全房中摸去。
房内灯火已熄,贾裕全躺在床上打着鼾,赵观庭轻轻推门又转身将门关上。
他走到贾裕全身旁,贴近他耳朵,道:“大人,着火啦!”
榻上人从梦中惊醒,慌张道:“水!找水!”
赵观庭捂着肚子,笑得坐倒在地,待贾裕全清醒,看清了来人是谁,他破口骂道:“你个小兔崽子!半夜无事又来戏弄我!”
“诶!我可不是无事。”
赵观庭起身坐在太师椅上,清了清嗓子道:“小爷我今天来找你可是有大事。”
贾裕全翻被起身,披了件外袍坐在榻上,就着月光看见赵观庭将双脚放在桌上。
他压住心中怒气,对他道:“你说的事我已有谋划,又来找我做什么?”
对方咧嘴,笑道:“审录那天,我也要去。”
审录,全称质询审录,是贾裕全作为司理院御使的职责之一,每年隆冬都会进行一次,目的是防止冤假错案,因此定期重审。
但这话让贾裕全勃然大怒:“你去?你去做什么,你的身份要是被她们发现了,不止你会死,我也是死路一条。”
赵观庭反问道:“我若不去,全凭你一人,若是那谢铮怪罪下来,你可怎么办?”
贾裕全看了他一眼,开始思索。
半月前,赵观庭前来找他,让他救下牢中两人。
早在他听闻赵乾被抓时,他就怨这几人太过儿戏,只是为了公主可能在皇城的消息便冒险前来,没想到过了几天,赵观庭的侍卫季凛又搭了进去。
要不是他还能在宫中帮他们出谋划策,这会儿估计三人已经人头落地了。
他在前朝受过赵乾恩惠,战乱时便被他找到,劝他帮他们一起复国。
他只当儿戏,大局定下,谈何复国?
赵乾的性子他了解,在前朝只是闲散王爷一个,无心权力,现在却嚷着为国尽忠。
不知他真心假意,但既受过恩惠,贾裕全也就应下。
如今他在新朝一步步爬到了司理院御使的位置,这人却被抓了起来,真不知是否能靠他大复运朝。
想到了,贾裕全叹了口气。
朝中六部,谢峥便掌握了兵、刑、吏三部实权,他本想借近日战俘之事引起牢狱中暴动,让狱中两人趁乱逃走,可此行凶险,稍有不慎他便小命不保。
赵观庭说的并非没有道理,若是让他跟着去,此计他就有可能全身而退。
贾裕全思量许久,赵观庭便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边喝一边等他决定。
半晌,终于听他道:“你可以去,不过要扮作我贴身侍卫,切不可轻举妄动。”
见他应下,赵观庭举起茶杯,眼中透出狡黠,道:“我正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