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影七返回了摄政王府,一并来的还有八荒,因为沈菀在一个暗无天日的白天,咬断了自己的手腕。
送饭的女使发现的时候,沈菀几乎浸泡在满地的鲜血中。
赵淮渊为此,变得更加阴鸷和疯狂。
他不知道怎么去安抚沈菀,无尽的恐慌让他失去了所有应对沈菀的手段。
沈菀攥着影七呈上的染血玉牌,苍白道:“可否查实,裴野的死是何人所为?”
纵然是明摆着的结果。
她还是想给自己一个苟且偷生的理由。
影七心疼的看着沈菀手脚上的镣铐,又瞥了门外层层叠叠的护卫,为着沈菀,他也不能将话说死:“此事并没有人证,现场勘验只找到了这枚玉牌。”
沈菀声音很平静:“嗯,渊王府死士级别的暗卫才配佩戴的玉牌。”她上辈子见过的。
始终站在廊下的男人忍不住吭声:“区区一个裴野,本王若是想杀,便抽刀就杀了,何须派遣死士。”
赵淮渊压根就不在乎名声,也不在乎任何人的评判,这世道没有人有资格能评判他,可沈菀不一样,她是他唯一在乎的人。
实际上,裴野的死他无从抵赖,可又不敢承认。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一步,他也失去了控制。
“这的确是王府的玉牌,可本王从未下过杀人的指令。”
赵淮渊冲进暖阁,拿起地上的玉牌,浸血的冷玉在他掌心碎裂,尖锐的碎片刺入皮肉,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男人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死死盯着沈菀:“你信裴野,信影七,信全天下的所有人,就是不信我。”
沈菀看向赵淮渊的眼神依旧没有任何温度,说出来的话也冰冷无比:“摄政王如今位极人臣,这般腌臜事何须亲口吩咐?王爷掌着天下兵权,多少人捧着身家性命想来讨好您,区区一个裴野,王爷只需稍微露出对他的不喜,那些妄图巴结你的人就会像疯狗一样扑上去要他的命,临了,还会将他扒皮抽筋做成你最喜欢的风灯。”
沈菀精准挑开了赵淮渊心底最隐秘的恐惧,权势如毒,那些谄媚之徒便是最毒的鸩酒。
京中那些为了讨好、拉拢赵淮渊的人已然无所不用其极。
“好,本王认了,这笔账你大可以算在本王头上。”
赵淮渊冷笑一声,满目的疯狂:“既然你认定本王是凶手,那便如你所愿。从今日起,你不得踏出王府半步。若是敢忤逆本王……”
他顿了顿,看着影七和八荒,毫无顾忌的威胁道:“本王不介意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残忍。”
沈菀自嘲,他还是前世那个冷酷无情的摄政王,她们终究又走到了预定的宿命上。
此后一连数日,沈菀枯坐在封闭的暖阁里,望着窗外云起云落,看着镜中日渐颓废的脸,心头滋生出无尽的悔意,当初应该听五福的话,一早跑了。
纵然结果还是会被赵淮渊抓回来,可说不定裴野就不用死。
总归天大地大,能跑一天是一天,逃犯的日子也比囚犯的日子要强。
“王妃不肯用膳?”赵淮渊的声音从殿外传来,玄色蟒袍扫过门槛,带着朝露的寒气。
王府的侍女跪地禀报:“回王爷,王妃近来鲜少进食。”
赵淮渊眸色一沉,大步走向暖阁,榻前,沈菀苍白着脸,唇瓣因缺水而干裂,活像是吊着一口气的死人。
“你是自己吃还是要本王喂你?”他掐住她下巴,指尖甚至觉得她削瘦的下颌有些硌手。
他天生不会养活物,以至于所有曾经试图饲养过的小动物都死了。
就连世界上生命力最顽强的姑娘,似乎也要死在他的手里了。
赵淮渊越发的、无比的厌恶自己。
沈菀想死,可是她连去死的力气都耗尽了,周遭的一切让她厌烦,又无力抗拒。
赵淮渊心疼的凝视着她眸中的死寂,抬手端来新熬的参汤,白玉碗中汤色澄黄,热气氤氲,而后冲侍女道:“给本王掰开她的嘴。”
左右侍女先是一惊,而后又恢复如常,上前扣住沈菀肩膀。
沈菀近乎动物本能般的剧烈挣扎起来,镣铐上的铃铛脆生生的晃动着,纠结着布料撕裂的声音,刺耳的回荡在寝殿内。
赵淮渊不敢用力,他觉得自己似乎稍不小心就能捏碎沈菀脆弱的下巴,最终侍女们强迫沈菀张开嘴,将参汤灌了进去。
“咳咳......”沈菀呛咳得喘不上气,汤水顺着脖颈滑入衣襟。她发疯似的挣扎,最终打翻了汤盏,碎瓷片蹦飞划过赵淮渊手背,顿时咬出一条血痕。
殿内死寂,压抑,一场风暴呼之欲出。
赵淮渊垂眸,瞥见手背上那道新鲜的血痕,竟低低地笑出了声。
那笑声里浸着一种近乎碎裂的疯狂。他猛地将沈菀死死按在榻上,染血的掌心带着黏腻的温热,粗暴地抚过她苍白的脸颊。
“本王费尽心思娶进门的王妃,性子还真是泼辣。”他的声音低沉如魅,“菀菀,你忘了在永夜峰的那些日子吗?还是忘了本王折磨人的手段?”
他的指节嵌入她下颌,迫她仰头:“只要我想,自有一万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沈菀漠然的目光越过他冷硬的面庞,投向虚无的穹顶。那双曾映着漫天星河的眸子,如今只剩下死寂的灰烬,无声无息,将男人的一切言语与威胁全然消解于无形。
这彻底的漠视,成了压垮赵淮渊最后一根稻草。
“沈菀——都是你逼我的!”
赵淮渊疯了,眼底压抑的疯狂彻底吞噬掉他为数不多的理智,他一把扯过床边的束带,以几乎要勒断她腕骨的力道将她死死困在方寸之间。
随后,便是一场不顾一切、没有尽头的索取与侵·占,仿佛只有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才能确认她的存在,才能在她身上刻下属于自己的烙印。
沈菀喉·间溢出的呜咽,破碎而绝望,混杂着难以分辨是痛苦还是憎恨的颤音,听得窗外值守的护卫脊背生寒,默默垂下了视线。
在这座京都城里,有些人的富贵无极并不值得羡慕。但有些人的生不如死,却总能轻易引起所有人的不寒而栗。
翌日,赵淮渊被窗外渗进来的一缕光惊醒,睁眼便是一片触目惊心,沈菀像是一只被扯断了翅膀的蝴蝶,浑身的伤痕,遍地的狼藉,她已然成了被他玩坏的破娃娃。
一动不动的昏厥在昨夜疯狂的战场上,荼蘼、精心、惨烈、毫无生机。
赵淮渊一瞬间怕了:“菀菀……菀菀……”
无措的男人冲着门外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命令道:“叫太医,把全京都的大夫都给本王抓来!”
八荒不顾一切杀进这间屋子时候,吓得险些稳不住身子,霎时提刀,开始了不顾一切的屠戮。
那日,影七带着他们在摄政王府大开杀戒,没有什么计划、筹谋、也不需要什么算计,他们只有一个目标,就是杀了赵淮渊这个畜生。
他怎么可以如此的羞辱折磨她,她可是沈菀啊。
她是这世上如此美好的存在,也是支撑着他们这些无根浮萍活下去的力量。
谁要是敢毁掉沈菀,他们必然要拉着他下地狱。
最快平息愤怒、杀戮的办法,就是遭遇更愤怒、更凶狠的杀戮。
沈菀养的这几头狼崽子让赵淮渊吃了不小的苦头,可还是在赵淮渊铁血般强悍的围捕下被擒。
赵淮渊恨不得扒了他们的皮,可是他不敢。
男人居高临下的睥睨着被按在地上的影七、八荒,心中无限的嫉妒,这些人比他要好,起码他们能不顾一切的替沈菀去死,而他,就像沈菀说的,从头到尾就是个觊觎着不属于他的东西的可怜虫。
“今儿来的挺齐,省的本王挨个搜罗你们,啊,宫里头还有一个呢,只要杀了你们这些碍事的狗奴才,沈菀这辈子都别想翻出本王的手掌心,咯咯咯……”
赵淮渊也活腻了,他想死的念头从未如此强烈。
就在那柄承载了所有绝望的屠刀即将挥下的瞬间,王府沉重的朱漆大门被轰然撞开!
马蹄踏着青石,甲胄碰撞之声如金属冰河般倾泻而入。
皇城司的内官一身绛紫官袍,手持金令,在一众玄甲金吾卫的簇拥下疾步闯入。顷刻间,原本死寂的王府庭院被黑压压的兵士填满,无数把强弓劲弩齐刷刷抬起,冰冷的箭镞在阴郁天光下泛着寒芒,精准地锁定了院中每一个角落。
方才还弥漫着求死意志的空气,在这一刻被彻底撕裂、置换。摄政王府内外,刀剑出鞘之声如同骤起的疾雨,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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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森然的杀气在庭前悍然相撞,绷紧了对峙的弦,一触即发。
六爻扫视了遍地的狼藉,眸色森寒道:“摄政王,你可要想清楚,一旦把他们都杀了,沈菀恐怕连在这世上活下去的念头也没了。”
“王爷洞察人心,应当明白,人和人之间,最可怕的不是仇恨,而是她彻底变成一堆枯骨黄泥,我看你还怎么去欺负、利用、羞辱她。”
六爻字字诛心。
赵淮渊心里清楚,事情走到如今的地步,沈菀这辈子都会恨着他,他们之间的裂隙再也无法弥合,可即便如此,沈菀还在,在他看得见摸得着的地方。
若这人间没了沈菀,与他而言,等同于地狱无间。
“把他们给我押送到地牢,别让他们死了,养好他们的伤,撬开他们的嘴,把大鱼大肉日日不停地往里头灌。”
六爻紧攥的手心一瞬间松开,而后冲着杀红了眼的暗卫们摇摇头,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不仅仅为了他们自己,更是为了主子。
摄政王府在她昏迷后经历了怎样的动荡,沈菀不知道。
可她醒来后,恍若美梦,见到了八荒,可又从八荒满是怜悯的目光中又再度回到了现实。
自她醒来,镣铐没了,堂下伺候的侍女换成了她熟悉的、亲近的八荒。
罪魁祸首的赵淮渊却像消失了一样。
却又在沈菀一个又一个噩梦中频频出现。
大概熬了小半个月,终于熬不住的赵淮渊再一次走进了沈菀养病的暖阁。
沈菀像个失去知觉的木偶,死寂的目光像略过空气一样的略过他。
他无法忍受这样的忽视,他总是用着最激烈的方式试图唤起她的在意:“知道今日朝会上,那些大臣如何议论你的好表哥吗?”
男人近身靠近,巨大的阴凉笼罩在沈菀的头顶,他冰凉的指尖划过她下颌骨,只觉的她又瘦了。
“他们说裴野死有余辜,在天牢内假死欺君,还在北地豢养私兵,一个个吵着要把裴野的尸骨拉出来鞭尸。”
沈菀闭目不语,睫毛在烛光下投出颤抖的阴影,像是具没有灵魂的破布娃娃。
“看着我!”
赵淮渊掐着她下巴强迫她睁眼:“裴野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你跟着他私奔?你不是最爱荣华富贵吗,怎么为一个男人什么都不要了?”
漫长的、无休止的、单方面的歇斯底里后,沈菀低低的笑了。
“我爱他,爱他纵马长街时衣袍翻卷的潇洒,爱他醉卧花间仍坦荡如砥的赤诚。他那样的少年郎,连落在眉梢的阳光都格外让人思慕,而你”
沈菀死寂的目光忽然映衬出一丝活人的情感,是那种像见到垃圾一样的厌恶,如刀剐过赵淮渊阴郁的面容:“你不过是条在权欲阴沟里爬行的蛆虫,赵淮渊,换做你,你会怎么选?”
沈菀轻飘飘的话,精准的豁开了赵淮渊的心窝子。
赵淮渊崩溃,她这么软的嘴巴,怎么就能说出那些如此冷硬无情的话。
他死死掐着她纤细的脖颈,沈菀瓷白的肌肤上还残留着他发疯时落下的咬痕,新旧交叠,在烛光下泛着妖异的红。
“爱?”
赵淮渊阴鸷的指节掐进她未愈的伤口,鲜血顷刻浸透素纱,刺目痛楚:“那本王就让你知道,爱上除我之外的男人,菀菀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趁着赵淮渊情绪失控的瞬间,沈菀突然从枕下抽出金簪,狠狠刺向他心口!
“唰——”利器没入血肉的声音格外清晰。
鲜血顺着金簪纹路蜿蜒而下,滴在沈菀雪白的寝衣上,宛如雪地红梅。
赵淮渊闷哼一声,却纹丝不动。
他低头看着没入胸口的金簪,忽然笑了:“偏了,力道也不够,”他握住她的手,疯狂的将簪子的尖锐处往伤口里送,“要这样......才能要我的命。”
死寂的沈菀因为手上侵染的鲜血而变得兴奋颤栗,她静静的欣赏着鲜血从赵淮渊的胸口溢出。
滚烫、荼蘼而欢畅。
要不是寝阁外的侍卫机警,冲进来将沈菀擒住,沈菀真的就用金簪杀掉了赵淮渊。
没能得逞的沈菀彷佛又回到半月前,歇斯底里的狂怒着:“赵淮渊,你这个恶魔,你为什么还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