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消失的花香让他头疼欲裂
她不敢抬头，蹑手蹑脚地进了门，将手中茶水放在桌上。
回身时偷瞄了一眼，便看见那位传闻中的侯爷闭着眼坐在椅中。
方才的戾气与威严已全部散去，昏黄的光线为他周身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只一眼，她便愣在了原地。
方才隔着窗纱瞧得不真切，还以为侯爷长得像厉鬼一般。
但没想到他竟然是这般年轻又俊俏。
他只往那一坐，便满室生辉。
那份与生俱来的清贵之气，与经年沙场磨砺出的沉稳内敛，奇妙地融合于一身，形成一种复杂难言的魅力。
额头上缠着的白色纱布不仅没损他半分容貌，反而增添了几分脆弱之感，叫人心生怜惜。
小花只觉得脸颊蓦地滚烫起来，慌忙垂下眼睫，不敢再看。
她死死咬住下唇，想平息自己的心跳。
但倒水的手却有些发抖。
秋嬷嬷瞧了她一眼，以为她是被方才主子发怒吓到了，倒也没为难她。
“下去吧。”
小花连忙行了个礼，**着离开了主屋。
走了两步，隔着窗户纸，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在那模糊的烛火映照之下，裴云序的脸却在她眼前愈发清晰起来。
……
“侯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外头都在传……夫人她……”
等下人们都散干净了，秋嬷嬷才急急问道。
一开始从外出的婆子那听到时，她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连忙封锁了府内的消息，免得老夫人听到了着急上火。
又一直盼着侯爷回来，她晚上都没敢睡。
听到这边动静，连忙赶了过来。
结果又看见裴云序受了伤。
秋嬷嬷这心七上八下的，她年纪也大了，都有点撑不住了。
“没什么大事。”
听到裴云序敷衍她，秋嬷嬷忍不住提了一句。
“可是说夫人坠崖，那悬崖掉下去人怎么……”
“她活着。”
“一定活着。”
裴云序睁开眼，眼神不躲不闪地对上了秋嬷嬷的目光。
秋嬷嬷一愣，不知道裴云序为什么这般自信，但裴云序就是裴府的天，他说姜翎没死，姜翎一定没死。
“好，活着就好，您快喝口热的，这天气，说降温就降温了。”
裴云序接过秋嬷嬷递来的热茶。
温度顺着他的手指逐渐上升，被冻得僵硬的身子似乎也在此时活了过来。
他不免又想起了姜翎。
他每次回府，都会有一叠温热的点心和烫好的茶送到书房。
不管他吃不吃，每夜如此。
在他注意不到的每个地方，姜翎入侵了他的生活。
裴云序的头又开始晕了。
他一皱眉头，秋嬷嬷这心就又提了起来。
“是不是不舒服了？”
秋嬷嬷知道，裴云序从来不说自己的痛苦，他习惯性地把自我放在最后面。
十二岁就背负着整个裴府前行，他为裴家付出了太多。
当初娶夫人，也是为了她的嫁妆来缓解裴府的僵局。
他不喜欢夫人，但还是用自己的婚姻来交换了筹码。
秋嬷嬷本来也不喜欢姜翎。
对她曾经下药构陷裴云序一事，她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但这七年来，姜翎打理府中中馈，尽心尽力。
对老夫人，晨昏定省从未落下。
对侯爷，也是照顾得无微不至。
还为裴府生下了一对双生子。
也逐渐改善了她对她的印象。
侯爷应该也是如此。
所以才不相信夫人是真的**。
秋嬷嬷叹了口气。
“此事可还需要瞒着老夫人？”
裴云序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不必刻意瞒着，接下来三天我都不在府中，三天之后，应该就会有消息了。”
见他头顶着伤还要出门，秋嬷嬷有心想劝，但又怕耽误他的事，只能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希望上天保佑，让夫人平安归来！
夜渐渐深了，雨水也停了。
裴云序躺在曾经两人同床共枕的拔步床上，却只能闻到淡淡的冷松香味，那消失的花香让他头疼欲裂。
他一会梦到两人亲密缠绵时，姜翎柔弱无骨的手按在他的紧绷的腹部，慢慢往下，潮湿又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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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又梦到香汗淋漓的姜翎，一双圆润的眸子瞪着他，带着倔强和厌恶，叫他滚……
不……
裴云序反手抓住姜翎的手，将她拉到身前。
两人几乎是鼻子贴着鼻子，呼吸交缠，他恨恨地咬着姜翎的唇，言语模糊。
“不许走！”
“没我的允许，不许走！”
……
裴云序出了一身的汗，他突然惊醒过来，只觉得浑身乏力。
看着头顶鹅黄色的纱帐，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水……”
一说完自己愣了一下，他偏过头去，姜翎不在，屋里一片寂静。
当真是烧糊涂了。
裴云序摸了摸额头，有些烫，他起身倒了杯水。
昨日的茶已经冷了，但正好缓解一下他此刻的燥意。
天色?0?2微微亮，下人们还没起。
裴云序打开衣柜随便拿了身衣服换上，又打开旁边的衣柜，想拿一条同色系的腰带系上。
衣柜一打开，他一愣。
腰带和装饰的玉佩一条条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其中，一条女子用的绸带在角落里露出一丝亮色，颜色鲜嫩，将衣柜都点缀得明亮了几分。
他以为姜翎的东西都被收走了，没想到此处还漏了一条。
兴许是丫鬟以为这里面都是他的东西，忘了翻了。
他拿起绸带，一股熟悉的香味传来，瞬间抚平了他的燥意。
指尖轻捻，绸带柔软又有韧性，划过他的锦袍，像她匆匆走过带起的香风。
裴云序喉节动了一下，然后慢慢地将手中绸带缠在了手腕上，宽大的衣袖落下来，将绸带挡得严严实实。
裴云序做完这一切，抬脚准备出门，却瞧见门外守了个丫鬟。
他一愣。
小花靠着柱子正迷迷糊糊地睡着，因为寒冷缩成一团。
裴云序走到她身边了，她才惊醒过来。
“你怎么在这？”
小花咬了一下微凉的嘴唇，眼眶有些红。
“回侯爷，嬷嬷说怕您身子不舒服要叫人，让奴婢在这守着，奴婢守了一夜。”
说完她还打了个哆嗦，看着楚楚可怜。
一双湿漉漉的眼睛自下而上抬眼看向裴云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