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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芳许三年盟立,诉衷肠

作者:阿衣豆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说回林兮。


    白陵的冬,冷得他不想在外多待一刻。


    他一出都城,便快马纵驰,可眼下毕竟不再是雪龙骏代步,一路紧赶快行,还是于半月后到达云间城。


    到云间城那日,正逢十五市集,街上人流川行。林兮下马牵绳,步回清农学堂。但见学堂空空,料想同窗们应是去集上玩耍。


    安顿好后,倚着窗檐,瞄起邱怡紧闭的房门。


    心中那带涩的回忆又颤了出来,邱怡自小在山林中长大,接触过的人本身就少,清秋月夜,自己莽撞和突兀的言语,多半是吓到她了。哪怕到了今日,二人相伴时日未逾一载,她接连经历丧父与离乡的苦楚,哪会有心思思量儿女之事?


    何况她,虽看起来弱不禁风,但从她日日钻研医书的韧劲儿,也能猜出,她骨子里定是极要强的,对如意郎君,定也要求甚高。而我又有什么,值得她刮目相看的?


    林兮正难禁地怅惘着,却看邱怡的房门突然打开了。飘忽的目光一下撞进邱怡清然的眸底,心下不由一滞,紧地佯作要关窗的假象。


    合上窗叶,又轻轻扒开中间那道小缝观察着外面,却见邱怡正朝自己的房间走来,她每进一步,林兮的心就跟着怦地跳一下。


    登。登。登。


    听着那敲动房门的动静,林兮不知措地去开了门。


    门外,是一张浅淡的笑脸。


    “林兮,你回来了。”


    浅甜的声线飘进耳廓,林兮像守不住心神似的,不受控地为适才的偷窥行径,强行辩解道,“我正想去找你呢。”


    邱怡借空走进房内,坐在小凳上,随口道,“找我什么事?”


    林兮忙不迭回道,“没什么,就是看你房门关着,以为你去街上逛了。”


    邱怡听着那前言不搭后语的话,问道,“今儿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连徐照先生都跟着就出去了。”


    林兮道,“今儿是十五庙集,外面很热闹的,要不要我带你去逛逛?”


    邱怡微微摇起头,“我还有些书要读,不奉陪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因为林兮也发现了,邱怡她几乎没迈出过清农医堂的大门,更遑论去到什么人多热闹的地方。


    “不去也好,天凉下来了,外面风大,你这身子受不住的。”林兮说着,顺手想将门带上,可又一想,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大闭房门,终是不妥,于是便停在原处,问道,“你冷不冷?”


    邱怡目光飘落门外,叶落枝枯,云间虽是入了冬,可也远比不得北境霜寒。她长大的白陵,往往才十月露头,就飘起了雪花,不像云间,听说一年到头都未必能见到两场雪来,淡淡回了句,“尚好。”


    林兮悻悻道,“你不觉冷就好,白陵比这儿还要冷上不知多少,我真怕你适应不下。”


    邱怡微微一怔,总不好直接张口过问他冲云之战的情形,便道,“怎么说着好像,跟我要去白陵生活似的。”


    “我正想跟你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想先听哪个?”


    邱怡回道,“好消息。”


    林兮眉色一扬,“三年后,我就可进白陵入朝为官了。”


    邱怡佯作吃惊,好奇问道,“哦?如此好事,可是北都君侯许你的?”但看林兮摇起了头,她心中咯噔一下,难道父亲真的没回过白陵?这倒也是,若他回了,必定会来救自己。


    林兮道,“陵侯爷已经去外云游两年多了。”


    邱怡心中霎时生出很多极不详的念头。父亲压根儿没回过,难道是在路上就遭遇了不测?难道父亲他真的……


    那为何白陵没有对外公布父亲的死讯,雅安又为何不曾派人出来寻呢?


    既然父亲不在,冲云之战又是由谁代表张家去迎接燕山君侯的挑战?


    齐远峰可是燕山枪王,武林四尊,他那一手碧落飞魂枪,莫说自己如今要靠清心丹过活才能勉强动武,便是昔日身强体健时,都非他的对手。


    如今墨白城内,唯三叔武功最高,可他又未曾练过回龙功。


    难道……当所有不安心念汇至一处,她扪心暗问了自己一声,会是二哥?


    邱怡强制住心头的慌乱,问道,“不是北都君侯,还能是谁许你这般机会?”


    “是司宇兄呀。”林兮不慌不忙回道,“司宇兄胜了冲云之战,听人说,白陵张家谁能胜冲云之战,便是张家的副主了。司宇兄既做了张家副主,自然有这个权力,提我一提。”


    邱怡不禁大吃一惊,脸色也微微发白。心道,二哥,亏得你满腹玲琅,自视甚高,竟甘心做朝廷走狗。单投靠也便罢了,还要借冲云之战为自己扬名立威,简直畜生!幸好尚有雅安和姚都督坐镇白陵,料想你一时兴不起什么风浪。


    “你是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白?”


    邱怡回过神,敛起心中万千思绪,“那你的坏消息呢?”


    林兮道,“张司宇要我去江心学宫学三年武功,去陪他三弟和陈大人作伴,我们要先分开一段时日了。”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离合乃是常有之事,你又何须如此挂怀?”邱怡随口敷衍着。


    心中却明朗过来。


    当年,自己正被罚在天作之合馆内闭关,父亲来向她辞行,说是要出远门。细问才知,原父亲是得了青峰剑下落,要去探查,是是她强央着,父亲才松口答应,带她同行。


    临走前,她业将一应政务交予陈雅安,以营造闭关假象。


    数年未归,陈雅安都不曾来寻,又怎可能轻易离开白陵,去到江心学宫?除非,他已经和张司宇之间有了不可说的联系,或许如今,他正听命的人,已经改是张司宇了。唯今之计,还是得尽快解了这身上的幻阴毒才是,才好彻底恢复武功,去一探究竟。


    “可我——”林兮正想表达着什么,却听邱怡忽道,“张司宇既许你入白陵为官,必定是有条件的,也必定是有代价的。我不管你做何抉择,只是你要先明白,你这般宅心仁厚,白陵于你,未必会是乐土。”


    林兮不语,不想邱怡竟有此谋算。


    邱怡继续细语道,“你总觉张司宇坦诚,但若有一日,你发现他也是一个心怀鬼胎的,你还愿鞍前马后追随他吗?那时,也许你已涉局过深,纵要离去,也再难抽身了。”


    “我——”林兮稍稍顿了片刻,鼓足勇气道,“那是今后的事了,其实,我是想问问你,你想不想先跟我去江心学宫?三年后,我们在一起去白陵定居。”


    “我到清农,是为学医而来。如若总是三心二意,去想那些旁门左道的事,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治好我的身子。”


    林兮呵呵笑着,“你不会觉着我也是个旁门左道、三心二意的人吧?”


    邱怡审酌一番,微微摇了摇头,“你不是。但我可以感觉得到,你接近张司宇,就像当初挖空心思要走进朱阳王府一般,是有所求的。”


    心事被洞穿,反令林兮踏实下来,毕竟于他而言,是不曾对邱怡设防的,坦然道,“你说的是,我确有所求,还必得是个有权有势的人,才算能真正帮到我。错过了张司宇,我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再遇到一个这样的人。”


    邱怡淡淡埋怨了句,“你遇事时就不能想想,如何靠自己的吗?”


    林兮道,“你可知道,我被徐官堂带到清农前,是在哪里生活的?”


    邱怡不以为意道,“是凤临城,你提过的。”


    “不错,先母是在凤临生下我的,还是在凤临的天牢中。”


    邱怡目中一错,“天牢?”


    林兮点了点头,“我出生的时候就在那里,到清农前一直都在那里。如果不是当年圣上因白陵双子星降世颁布大赦旨意,恐怕,今时今日,我还在那里。”


    邱怡思量着,大赦已是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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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的事了,究竟林母犯了什么重罪,十五年的牢狱刑罚都不足抵。


    “我本姓凌,上面还有一位兄长凌居。先父原是宫中御医,听说生前是照料后宫主子娘娘的。可皇后娘娘却以先父治疫不利为由赐下死罪,还将我们一家都抓进了天牢。那时我才落地不久,听我哥说,大赦后,我娘就带着我们哥俩儿在一家药铺谋生。有一天,娘突然吐了很多血,像是中毒了,她让我哥快逃,再也不要回来。可我哥也只认得去太医院的路,他就将我藏进米缸,跑去了太医院,遇到了幻医正和徐管堂,我二人这才躲过一劫。再后来,他们又带我们兄弟俩到了清农,前几年,我哥就去了江邑,说要到那边找门路,查明我娘的死因。”


    邱怡大觉不对,“是后宫哪位娘娘?”


    “西宫淑妃。”


    邱怡思索不语。照料过淑妃的御医,却在时疫用人之际,被先皇后赐下死罪,确不合常理。但这到底是宫闱之事,即使证据确凿,也不该由白陵张家过问。


    林兮进而道,“我知你是为我考虑,这份心意我记着了。但是,我也想查清楚,当年害我娘的人到底是谁。”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何况,先皇后已薨逝多年,还有什么可查的?”


    林兮一顿,极不自然道,“那我更得有个靠山,才能为爹娘洗刷冤屈。”


    “即使你要为父母洗刷罪名,也该保重自身才是。你凭什么认定,张司宇就一定能帮到你?我劝你,还是不要太过相信张司宇的好。”


    林兮舒暖,原来,她心里时时刻刻关心的都是自己。暗想间,喜悦之色溢于言表,抿着嘴开心得不行。“我知道,我知道。你还没答我,三年后,要不要随我去白陵?”


    邱怡一忖,虽从林兮口中听得大概,但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若可借林兮作掩,潜回白陵,不失为一计,回道,“三年后,待你从江心学宫学成,再议如何?”


    林兮笑道,“这么说,这三年之约,今日算是定下了?”


    “定下了。”


    邱怡淡淡回了句。


    这话,像是为林兮注入活力似的,从头到脚的血液都跟着沸腾了,令他一连兴奋数日。


    反观邱怡,见林兮一日日知冷知热地凑来,非但不拒,反是探问起修炼玄心奥义诀之法,将林兮告知的口诀默熟于心。


    见邱怡精神头大好,却仍不愿出清农大门。林兮不忘向徐照借来青花马,让邱怡坐上马儿,牵着他们出城散心。林兮发现,邱怡确是比常人学东西要快,才三两日,竟就可以自己驭马慢行。甚至又要开始担心她,身子架不住这般辛劳。


    转眼,到了林兮启程,去往江心学宫的日子。


    邱怡送他出城时,正遇一贩马户,林兮想邱怡既学会骑马了,就带着邱怡走到马贩处,让邱怡选两匹马。


    邱怡抬手指向一匹青骏马和一匹四蹄如雪的黑马。林兮瞧那两匹马精神还行,但比起张司宇的雪花大骏,也是云泥之别。


    马贩恭维句“姑娘慧眼!”后,张口就要出五十两的价。


    林兮惊住,邱怡亦是囊中羞涩。


    “大哥,我们两匹都要,可否便宜些。”林兮划价道。


    “小兄弟,你是不知,这姑娘选的都是我从垦岭寻来的良驹。尤其是这匹黑马,收你三十两,绝不欺你。”马贩道。


    林兮看了眼那匹瘦如枯柴的黑马,“她哪里懂马,还不是你说哪匹好就哪匹好?”


    那马贩仍是不松口,邱怡欲喊走林兮。但林兮知道,今日一别,一人在清农医堂,一人江心学宫,再见怕是难了,送邱怡马,也是希望日后相见方便。随即掏出朱阳王府此先下赏的银两,说道,“就它们吧。”


    买好马后,林兮让邱怡先选,邱怡用手拍了拍青马脖边,那马抖了抖,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而旁边的黑马,则温顺地走到了林兮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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