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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岁月静好

作者:阿衣豆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幻言罹难,幻声接任清农医正。


    徐照仍是清农药房管堂,邱怡到来前,门下仅林兮一人,不比其他管堂。


    邱怡本未将此放在心上,但随徐照学医数日,见他不是侍弄药草,便是整理药材,竟连休憩茶歇时,同林兮谈论的,也多是闲杂诗文。若不是身处草药重熏的药房,不免生出误入学堂私塾的错觉。


    反观其他几位管堂门下的作息,却是大相径庭,不仅晨昏定省,如时授习医术,还全门一齐修炼玄心奥义诀和另外一种看似用于山间采药的擒拿功夫。


    心结盘踞难抒,她只得终日对着药房一方方木格子出神。


    林兮远瞅着她神情错寞的模样,时而神伤,时而情哀,论是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十几岁姑娘家该有的模样。


    “邱怡,你在想什么呢?”


    话音说着,林兮人也跟着走了过来。


    稍瞧去一眼,见她眼底红肿,尽是哀愁,林兮此刻已经在后悔来打扰她了。


    邱怡目中一跳,收回心神,眸光慢慢转向林兮,“想父亲了。”


    林兮隐约猜到什么,失措得不知当如何安慰。


    “林兮,你到清农多久了?”


    邱怡的话,像是破了僵局似的。林兮不假思索地回道,“我是在清农长大的,从记事起,就已经在清农了。”


    邱怡心道,此人从小便在清农学医,如今却还仅是侍弄药草,究竟是云间医术难学?还是他师徒二人实不思进取,终日只知谈论那些酸词腐句。如此以往,我岂不是也将跟他们荒废了?


    半开玩笑道,“那你记事之前呢?”


    林兮迟疑片刻,道,“我是凤临人,爹娘去的早,徐管堂见我是个孤儿,就把我带到清农来了。”


    邱怡道,“适才我听你和徐先生谈论《群贤集》,所说多是治世之言,你是有入仕之心吗?”


    林兮眉眼一开,“你也读过《群贤集》?”


    邱怡淡淡点了下额头,“看过一些,只是我觉那中多为虚夸空谈,多是误人,故而未曾深读。”


    “此话怎讲?”


    邱怡道,“《群贤集》乃东海乡野人士所著,虽在民间流传甚广,但据我所知,写这本书的那几个人既未进竹贤阁做过席上客,也未真正走进仕途。可见,他们的言论,多是心得,多是空谈,根本未付诸实事,又如何能真的用来治世呢?”


    林兮不以为然,回道,“此言差矣,苏鹤先生虽未入仕,但确是实打实的实干之人,不然怎会将与友人语录编撰成集?只是可惜了没能得一个好的出身。”


    邱怡叹首,“郎天呢?难道他也没得个好的家世?东都郎家,四世三卿,为什么偏偏没有他?”


    林兮语噎,“那是,那是,那是因为——”


    邱怡不跌不忙道,“你可听过郎煌这个人?”


    林兮摇了摇头。


    邱怡道,“观今宜鉴古,无古不成今【1】。朗天在《群贤集》中说的这句话,实则是郎煌在百年前讲出的,可郎煌的本意是以此言上鉴天听,若要治世,需得晓史,晓先贤治世之法,取精去糟。那时正逢各地起义,时局动荡,前朝悼宗皇帝却终日沉醉酒色,非但未能听进郎煌的话,反是除了他御史之名,郎煌在狱中绝望之际,留下一部《人生哀乐》。大邺开朝后,这本书辗转回到郎家后人手中,却因郎煌是前朝重臣之故,不便以他的名义流出此书,只在郎家内部或是亲友之间传阅。可谁想,却被守旧的郎天曲解为要坚持前朝遗事做派,此人见解如此狭隘,如何能治世?”


    林兮煞是一惊,但看邱怡言辞款款,不似夸口,念及她自幼随父在山野避世,想来其父应是位饱腹诗书的大儒,才教出如此女儿。道,“《人生哀乐》?我在书阁从没见过这本书,当真有过这本吗?”


    邱怡思量了下,“恐怕是你那书阁藏书不全吧?”


    林兮驳道,“怎会?清农的书阁,虽比不得凤临、东海,但我敢保证,绝对是整座云间城最全的一处了。”


    邱怡淡淡笑了起来,笑意不达眼底。她当然清楚,举国之间,此书只两本在世,一为郎煌真迹,被东海郎家珍藏着,另有本抄录,目前存于东海竹贤阁。


    林兮问道,“你笑什么?”


    邱怡不动声色道,“知道《人生哀乐》的不止我一人,东海大多竹贤阁老都拜读过,他们注释书文时,也常引用此书言论。不如你带我去书阁看看,我将那些书一一给你找出来,那才是正经的治世之作。”


    林兮神色大喜,“好啊,走,我们这就去。”


    邱怡随着林兮进入书阁,看着那排排古木书架,未再动步,“清农书阁竟有这多藏书,看来我真是误会了。”


    “这里大多是医书,只那边几排是经史子集。”林兮抖了抖肩,指着左侧一排架子道。


    邱怡坐在案边,信手拈起笔,在半空停了一瞬,又将笔杆交进左手,在纸上写了起来,“我将那些书目名录列出来,你按着我写的去找来读便是。”


    林兮看着她落笔的动作,便觉出不对,不仅握笔的动作极不自然,连手腕都悬得比正常位置要低,看她才写下行歪扭字,就开始揉起手腕,忙关心道,“你的手是受伤了?”


    邱怡回道,“是先天弱症,我生来力气便比寻常人小,即使服了清心丹,也总觉体力难支。”


    林兮上前,从她手心抽出笔来,“你想写什么,说给我,我来写。”


    邱怡一顿,望着林兮写满善意的双眸,“写几个字而已,不是什么大事的。”说着,朝他摊出手掌。


    林兮道,“你也知不是什么大事,你好生歇着便是。”


    “林兮,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希望,旁人因我有隐疾,就来同情我,格外照顾我些什么。或者说,我根本不想任何人知道,我的身子骨,跟你们的不一样,你可能明白?”


    邱怡本就生得楚楚可怜,她的话音清婉细转,抑扬顿挫,落进林兮耳中,哪一个字都是清清楚楚的,激得林兮是又怜又酸,恨不能多为她做出些什么。


    林兮不忍地将笔还她,“我不急的,你慢慢写,累了就停下歇息。”


    邱怡写的很慢,或者说,是故意写的很慢,甚至林兮已经离开书阁,她还在写。


    再一抬头,却看林兮匆匆跑进来,将一白瓷药瓶放在案子上,“我从幻医正那儿,帮你拿了些清心丹来。”


    邱怡心头一拧。


    违背张家祖训,进入云间城,进入清农学医,本就令她鄙夷自身行径。她到清农,除了要解去体毒,更重要的,是不能让任何人将她和张之合联系到一处,让人知道,白陵少主张之合到过云间城。


    为此,她不得不将自己表现得像另一个人,比如改用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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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比如暗示娇弱……故而才故意说出自己身有弱症。哪知如此假象不仅轻易骗过林兮,还反令他去为自己求药。


    但看邱怡并未像林兮预料那般眉眼舒笑,只是默默地收起药瓶,回了句,“多谢了。”说着,将纸页推到林兮身前,“大抵就是这些书了,你去那边架子上找一找。”


    林兮拿来纸,走进书架间寻了起来。邱怡也悄无声息地,走向另侧架子,翻看起医书。却发现,这书阁之中,只有些医理药理典籍,并不见与玄心奥义诀相关秘籍。


    半晌,林兮抱着一摞书走到邱怡跟前,邀她同读。


    邱怡淡淡点了点头,随手拿起两本医书,跟他回了药房。


    徐照打理完药草,进屋见两人对坐在一张宽大的书案边,凝神默诵,案上摆着笔墨、纸砚和几本摊开的书册,反是莞尔一笑地加入了他们。


    不会儿,林兮兴奋地一拍几案,“妙极!邱怡,你荐的这本《鸿雁行记》果真妙极!起初我还当这是一本寻常游记,几次走过那处架子,都没想着取来读,如今看来,真是大大的失策。”


    但看邱怡正凝神专注于医书中,那神情,格外得认真、仔细,竟令林兮生出股冒犯和打扰的歉意。


    只见她抬眸一瞬,“鸿雁居士向来视郎煌为圣贤明神,若说世间谁最懂郎煌言,谁最知郎煌意,依我看,非他莫属才是,可惜,也是个半途失意的。”


    林兮听着那朗朗婉音,酥入骨肠,叹是一笑,提笔蘸墨,在纸页上疾书开来。


    徐照看着林兮书下的随感,连连点头,赞道,“兮儿,你这篇文作,见解新颖独到,必能引起朱阳王府的注意。”


    邱怡生疑,问道,“你的文章,怎会进到朱阳王府?”


    林兮回道,“这你就不知了,朱阳王妃是幻医正亲妹,可这朱阳世子偏是个学不进的,虽蒙圣上厚爱,可常年伴随皇子们读书,却时常交不出什么文章来。为此,朱阳王妃可是操碎了心,这不,才想着集思广益,私下请了不少人来为朱阳世子做功课,做文章。”


    邱怡轻嗤了下,又垂下头,用指尖划着医书中的行行字钻研起来,心中默默感慨道,交不出就交不出,突然交出了,文风又如此多变,不是更令人起疑吗?


    可林兮却是越写越有兴致,行文不通处,还喊徐照和邱怡来为他措辞。


    邱怡想不明白,若要引起朱阳王府注意,不止为朱阳世子作文一法。


    她曾随父进凤临面圣,与朱阳王有过几面之缘,依稀记得朱阳王爷是个张口闭口三句不离王妃的。一席国宴间,竟将王妃如何人美心善,如何貌比天仙,颠过来倒过去地夸过数遍。


    那时,她虽好奇着这位王妃究竟生得多美,但是父亲却已经不耐烦地对着两位兄长讲起手中杯盏的玉石出自何处,可见其烦。


    云间城重医,医术一成,必是受人敬仰。


    朱阳王妃又出自清农幻氏,林兮若肯踏实下来钻研医术,怎就不会被注意到?


    正回忆着,邱怡脑光忽地一闪。


    我在清农,远打听不得白陵的消息,不仅雅安,连二哥、三哥都没来找过我,白陵如今是何情形,是危是安,尤难得知。


    若林兮真能由此与朱阳王府搭上线,那我岂不是也可以借此,打听些消息来?


    邱怡放下医书,加入进林兮与徐照的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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