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黑影在地板上游走。
梅宫一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这条通体纯白的蛇抬起脑袋,左摇右晃,贴着店主的桌边,爬上桌子,又蹭着电脑屏幕不知疲倦地继续爬。
小白蛇从桌子的一边爬到另一边,爬回地上,爬到门口,爬上了少女坐着的椅子。
少女一伸手,蛇便顺着少女的手腕继续向上,最终在少女的腿上盘成一团,静止不再动。
见此情景,梅宫一心中大为惊奇。不愧是佐久间先生的“朋友”,果然特别!
“听他们说,你这两天又出门了。”
书店老板点头,指了指垃圾桶里的空药盒。
“你确实应该注意嗓子。以前看你喝那么多酒,我还觉得奇怪。”甚至怀疑过佐久间先生是那种半夜三更狂吃止痛药的人。
染崎云坐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蛇鳞。
和弥津大人呆在室内的人没有穿和这两天经常路过店门口的全体学生一样的校服,正是这一点,让她意识到,原来今日是周六。
她不知姓名的人掌握了和弥津大人沟通的最佳方式,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在说,弥津大人在听。
当她听到“你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时候,她倏地站起来,左手拉开店门,趁着门尚未合拢,侧身用全身力气和伸出的左脚顶住,右胳膊勾着椅子,左手托着云,就这么狼狈但着急地回到店里。
“明年,我想去其他地方看一看。”现在身份还是学生的人笑着说,“毕竟我也不能总是呆在原点嘛。”
大家都会成长的。如果只有他没有长进的话,他会羞于呆在风铃的。
瞧着染崎突然匆匆忙忙进屋,佐久间弥津还以为她看到了什么的。
但染崎进屋之后一言不发,只是把椅子摆回原位,再从书架上随手抽出一本书,干脆站在旁边看——绝对是随手抽的,因为那是一本烹饪天才的自传。一周最高记录是七天泡面的人怎么会学烹饪。
少女拖椅子的动静实在不小,梅宫一也不由得看了一眼少女的怪异举动,然后言归正传。
“我相信他们。风铃不会因为我的离开而改变。”
佐久间弥津静静地听着。直到梅宫对他说起那些一年级的——也就是苏枋和樱、榆井他们的事,他心里突然出现一股力量,驱使他在屏幕上打下一行字。
【首领是组织的奴隶】
他忽然想起,少年们曾经在梅宫的建议下,来问他“何为顶点”。那天,他是以中也先生为例子,对少年们解释了对他来说,何为顶点。
顶点,顶级,顶峰。必须在某件事上做到极致,才能步入顶峰之列。那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那往往象征着地位、财富以及名誉。
妄图成为人上人的空想者也数之不尽。
他后来想过,他生活中见过的真正的顶点,或许应该是森先生。
这句话是森先生的真实想法,也是一直以来贯彻的原则。刚加入组织,还没去到欧洲部门工作前,他只能呆在横滨部门做过渡。也正是那段不足个把月的时间,他见到了后来的——现在的首领,太宰治,还有中也先生、不知为何离开的尾崎干部,和许多现在仍活跃在横滨部门一线的成员。
森先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这个答案很复杂,从森先生说服他加入组织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这是个不能用正常眼光看待的人。
森医生是个称职的组织首领,港口黑手党里当之无愧的顶点。
他不了解在森医生成为首领之前,港口黑手党是个怎样的组织。但看父母对他要加入港口黑手党的想法那般抵触甚至以死相逼,他就知道,港口黑手党在横滨人眼里是混乱和黑暗的代名词。
但是,没办法。
能力失控带来的后果很严重。
当时年纪仅有九岁的妹妹早到了记事的年纪,一定会记得曾经遭遇的恶意。与其让父母为他下一次能力失控伤人致死而担惊受怕,让妹妹担心他的人身自由,断绝关系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
“这是很多像我们一样的人都会遇到的事。”
现在他知道那说不定只是为了让他加入港口黑手党而说的场面话,但森医生的话语,对当时十五岁并且对能力失控毫无头绪的他,无疑起到了安慰的作用。
那是一个阴云密布的下午,风雨欲来。他和莫名其妙穿着一身医师袍在街头闲逛的大人相遇,大人热情邀请他去几米远的咖啡厅坐坐。
“我知道你的事呢。为了救你的妹妹,能力失控伤人的行为被判为‘防卫过当’,对吗?”
他不认识这个大人,但那身和妈妈相似的医师袍让他心中对其颇有好感。
“你的父亲是大学教授?”
他回答说,“是。”
“你的母亲也是一名医生?”
他又点点头。
“你认识我吗?”大人问他。
他摇摇头。
“你的父母很爱你呢。”手肘抵在桌上,当时他并不知其身份的森医生低声问他,“你知道什么是‘异能特务科’吗?”
他又否认了。
“那真是太好了。”
那是五年前的一天。没想到他现在居然还记得如此清晰,连森医生为他点的小蛋糕是抹茶味的都记得那么清楚。
没准是因为太绿了。
他自己很少吃抹茶味的东西,因为有点苦,而且和黑咖啡的苦还不完全相同。
他每年都会换不同的账户给父母汇款。雨天的时候,他会亲自去,若是忙别的事,就拜托优或者其他人去。直到妹妹成年,他每年都会这样做。
可森医生怎么会就这么消失呢。
频繁的使用和练习,早就不会再让能力失控。没有港口黑手党,还有哪里能给他练习的机会。
“‘奴隶’吗?我倒是第一次听说这种形容。”
站在他面前的风铃高中总代表依旧爽朗地笑着。
“佐久间先生,假如我不在的日子里,他们遇到自己没法解决的难题,你可以给他们提点……以你的角度出发的建议吗。”
以他的角度,他能提什么建议?成年人的建议,还是“犯罪组织”成员的建议。
梅宫绝对猜到他曾经的身份了。
他在心中如此肯定。
梅宫望着他,眼神明亮,在认真地等他回答。
于是他点点头。
他的意思是,他会在梅宫不在的日子里,帮助风铃的各位照顾这片城区,就像他在那二人带来危机时做的事。
“那……就稍微有些过头了吧。”梅宫一不认为未来会有需要佐久间先生重拾老本行的事,但也许有作为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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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的后辈们以那样的年龄和见识无法处理的事。
【别走太远了】
这座城镇不能失去一个叫“梅宫一”的人。
梅宫大笑着离开,染崎立刻放下手里假装在看的书,绕过收银台,站到他面前。
“弥津大人,你的身份是不是被发现了。”
不然刚才那个个头高大的人为什么会说“你和其他人不一样”这种话。
佐久间弥津无奈点头。
猜出他过往的人不止一个。
但那又如何。苏枋和梅宫,还有,在京成街和那个雨夜的风铃高中都曾见过的,据说是所谓……“六方一座”的家伙?他们很聪明,懂得权衡利弊,知道与其暴露他的过去,不如就让他这样平静地生活在这里,前者百害而无一利。
染崎离开时的天气就像他记忆中的那天一样糟糕。
天阴沉沉的,刚到下午,店里就需要开灯。
没吃完的猫罐头被染崎塞进了包里。在来的路上,那只不大的挎包里装的是知道他现状的几人要给他的东西,那些属于……黑手党的特产。
回程时候,包就空了,空出的位置能放得下三罐猫罐头。
似乎这几人都笃定他一定会回去。
好吧,是他承诺过了。他不免忧虑地想,这份承诺要何时才能兑现,中也先生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需要他。
他也没忘自己对梅宫承诺过的事。
每个大人都曾经度过充满酸甜苦辣的年少时期。梅宫的“家”在这里,就算有去其他地方看看的想法,最终也会回到这里。“外出”只是必要的活动,不会让身体僵硬、心灵腐朽的活动。
风铃的其他学生还没有养成凡事都依靠梅宫的坏习惯。
他许诺的两件事有冲突的地方,但没关系。
梅宫想让他做的只是提建议而已,拿聊天软件也能交流。
真有人需要他的建议吗?一个前黑手党成员——也是未来的黑手党成员——的建议。
没准是会让人万劫不复的建议。
秋天,然后是冬天。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店里竟然有了客人。
是刚搬到附近的居民为自己一双即将上国中的儿女选购课外读物。他仍然表示,店里可以免费借书。
水落和优在繁忙的工作之外,经常同他在聊天软件上交流。他把这两人对彼此的讨厌和嫌弃看在眼里,又觉得他们意外地有默契,好几次一前一后对他吐槽同一件事。
当然,是在吐槽对方。
他把劝慰第一个人的话复制了一遍,修修改改,发给了另一个人。因为他实在无法判断飞机降落时出故障究竟是谁的问题。
希望这种偷懒的行径别露馅。
鸿上律,水落的心腹,不知从哪儿拿到了他的联系方式,问起他的药。
他回复,他前段时间已经去医院拿了新疗程的药。
哪有指挥鸿上去拿药的道理。
倒是少年们来他店里的频率和以往一样,只是衣服肉眼可见地随着天气变冷而加厚,但及时的保暖措施也少不了偶然中招,在冬日的寒冷中一边打喷嚏一边打冷颤。
在接近新年的一天,他一觉睡醒,发现世界变得雪白,像被勤劳的粉刷匠连夜涂满天与地。
看来大雪下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