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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限定

作者:虎鲸芒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18章 限定


    氛围不对劲后,李梵悦只说了几句爬山的事,很快散场,徐婷跟云岫分开时担心地搂了搂她的肩。


    门关上,云岫和池郁金单独相处,手足无措起来。


    她问池郁金,“什么时候的车?”


    “明天上午,九点多。”


    “那你走的时候我已经在超市了。”云岫不知道自己可以这样淡然,她问池郁金,“你还不收拾行李吗?”


    池郁金的银色行李箱从住进这里的第一天一直放在衣柜旁边,没有动过。


    云岫无声流泪,然后抹去,她打开衣柜,“你还不拿衣服吗。”


    池郁金心疼了一秒,“你哭了……”


    云岫不太明白了,为什么池郁金惊讶她哭啊,她肯定会哭啊。


    “你别哭啊。”池郁金抱住云岫,把她往怀里带,“我不带东西去,我会回来的。”


    云岫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里溢出来,她手心全湿了,静静坐在池郁金怀里,泄愤般把眼泪抹在池郁金身上。


    池郁金无措地轻抚她的背,目光晦暗,有些事情她自己也理不清,“对不起,下午看你那么开心,不想那时候告诉你。”


    “对不起……”


    云岫止住眼泪,有很多话问池郁金,最后选了最想问的一句,“我们在恋爱,你只是暂时离开,是这样吗?”


    池郁金迟疑了会,然后点头。


    第二天早,池郁金简单收拾了随身要带的东西,行李箱都没碰,和云岫分开时,云岫克制地说:“到了给我报个平安。”


    池郁金说:“会的,你照顾好自己。”


    云岫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云岫搭公交去超市,正常上班,觉得自己情绪还算稳定。


    上完班,她搭公交回家,到家后痛感延迟发作,她不明白她们之间发生什么了,为什么变成这样。


    下午四点时,云岫收到池郁金的消息。


    [到了。]


    [你在干什么?]


    云岫从沙发上坐起来,翻了翻相册,发了张随手拍的路边摊,[吃饭。]


    她追问:[能给我看看你那吗?]


    过了会,池郁金发来一张图片。


    照片里的街道干净,行人……都挺潮的,云岫放大看每个角落,在某个细节停住,她看到一个女人的背影,画面里微小一角出现了半只蝴蝶耳饰,她还记得池郁金朋友那天戴的耳饰,很像这只。


    照片里怎么没拍到路牌啊,云岫可恨地想,池郁金到底去哪里了。


    问问不就知道了吗。


    问池郁金去哪了,还是你真的会回来吗?


    云岫捂住眼睛,她觉得如果问的话,池郁金可能会走得更快,更要命的是她发现自己好害怕,根本不想触碰那些池郁金也许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就像她不想触碰她自己灰暗的过往一样。


    夜幕降临,这一天云岫什么也不想干,没有吃饭也不饿,时间变得很慢很慢,她难熬地发呆。


    睡觉时,云岫在衣柜里翻找池郁金的衣服,翻出第一次见面的白色T恤,她把衣服抱在怀里。


    再没有发觉不对劲就是傻了,但是她能怎么办呢,池郁金没有把任何东西带走,所以池郁金会回来的吧。


    她只能这样想。


    起床后,云岫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憔悴,眼睛发肿。


    今天是和徐婷李梵悦一起去爬山的日子,云岫虽然不算活泼开朗,但不是什么重度社恐,能和人交谈自如,状态不对劲也可以。


    云岫不想扫别人的兴。


    徐婷和李梵悦都很照顾云岫,没有让她做攻略或是操心什么事,没主动问任何与池郁金有关的事,很有分寸感,说是专门陪她一起玩也不为过。


    朱雀山离市区有二十公里的路程,她们做大巴去,下车时在山脚买了矿泉水和中午可以吃的东西。


    这座山的知名度不高,游客稀少,爬上爬下的大多是附近的居民,山上有山泉水,她们是来打水的。


    李梵悦爬山的经历不多,一会就气喘吁吁,累但是嘴上依旧叽叽喳喳说着话。


    慢慢的,云岫融入这个氛围,渐渐分裂出两个人,一个她没有被池郁金的离开所困扰,开心自在的跟朋友嬉笑玩闹,另一个她死气沉沉。


    一路上,她们除了聊眼前的一切景色,也聊童年和未来,聊一些悲惨的经历和高光时刻,爬到山顶时,云岫已经知道徐婷和李梵悦的大部分事情。


    徐婷家庭条件不好,中专毕业后出来打工,家里还有个在上小学的弟弟,李梵悦是独生女,家住省会。


    她们俩在省会的美容院工作,因为一起意外事故被公司调岗到这,公司提供的宿舍的环境实在太差,于是出来租房。


    李梵悦顺口问,“那你呢,云岫,我看你年龄应该不大吧?”


    云岫三言两语交代自己的情况,“我没有考上大学,我妈她……我们吵架了,现在我暂时混日子。”


    徐婷唉了声,“我们也在混日子呢,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被调回去。”


    李梵悦安慰道:“先混着吧,在昙州也累,现在倒是清闲了。”她拿出帆布包里的几根甜玉米,递了根给云岫,云岫说了声谢谢。


    几个人静静吃玉米,一时没再说话。


    远处的山峦被雾气笼罩,微风拂过山脊,带来一阵凉爽,云岫抱着膝盖坐在石板上,恍然大悟了什么。


    在刚才的惬意里,她交换了自己不想轻易提及的事,轻描淡写的,没有说多具体,可这些是她没有跟池郁金说过的。


    到现在,她只知道池郁金有个妹妹,如果哪天她们意外惨死,黄泉路上都找不到对方,因为根本不知道对方的籍贯身世。


    她和池郁金每天都聊天,非常愉快,但是只聊今天发生的事,聊现在在想的事……她们说的一切似乎只局限于榕丰,除此以外,她根本不了解池郁金,池郁金也不了解她。


    巨大粉色泡泡笼罩着榕丰,她们在这个泡泡里相互依恋,云岫心里想,好易碎的感情啊……


    云岫不愿意提及自己过去的事,是担心说出口别人会觉得无病呻吟,害怕沦为猎奇的饭后谈资。


    哪怕池郁金慢慢区别于“别人”,云岫仍然没有主动说,这毕竟只是她自己的事,因为不想提自己的过往,她也不过多问池郁金的事。


    池郁金没有问过云岫的情况,好似对此并不在意。


    云岫想明白了点什么,无力地抱住自己,一切都在以无法挽回的姿态迅猛发生。


    晚上回到家,云岫再次点开和池郁金的对话框,池郁金今天没有给她发一条信息。


    她第一次回家没有洗澡,也不想开灯,在沙发上坐了许久,慢慢移到了床上,躺在床上流下说不出缘由的眼泪,很晚很晚都睡不着。


    她只是想一想池郁金可能不回来这个可能性,或者关于那句“玩够了”的话都会哭,根本没有办法想得更决绝或是做理性的判断。


    很久后,她眼睛酸疼,疲惫地睡着了。


    做的梦也不安生。


    梦到她在骑车,周围阒黑,树影幢幢,总觉得有人在后面跟着她,怎么也看不清轮廓,也分不清是鬼还是人。


    她在一处墓地停下,见到了几只鬼伸手朝她要食物,她发给它们许多酸奶。


    墓地旁不断传来凄惨的狗吠,一声大过一声,云岫惊醒了。


    天才微微亮,云岫还记得这个梦境,神智清明后反应过来为什么会做这样奇怪的梦。


    这是池郁金跟她说过的某一次去送外卖的经历,那时她们还没有住一起。


    某次池郁金半夜睡不着,接单接到墓地,那个地方很偏远,路上没有路灯更没有人,导航把她越带越偏,快到墓地时订单超时,单主取消了。


    池郁金索性把那单宵夜喂了流浪狗。


    云岫还记得池郁金说这个话时样子,淡淡的,语气愉快,好像在说一场好玩的经历。


    池郁金不害怕这些,云岫害怕,所以她梦到池郁金的视角也沾染上恐怖色彩。


    她好想知道池郁金的所有事情,池郁金为什么要送外卖,缺钱绝对是假话。


    这是池郁金走的第三天,云岫一天比一天精神萎靡,在镜子前看到自己眼睛红肿。


    今天要去上班了,云岫洗了个澡,把自己整理干净,出门前,她的目光一一扫过房间的各个角落,池郁金的衣服鞋子都在,池郁金养的红薯长了许多新叶,池郁金买的酸奶还剩了很多在冰箱。


    池郁金会回来的,云岫心里重复,池郁金的东西都在。


    班上到下午,云岫第无数遍打开和池郁金的对话框,她们的最后一条对话是池郁金发的那张照片,其实算是云岫没有理池郁金。


    云岫给池郁金发语音:[你的红薯,我帮你过换水了。]


    她着重强调“你的”两字。


    督导抓到云岫开小差,批评了她,云岫不痛不痒地应着。


    她再打开手机,池郁金回复了两个字。


    [谢谢。]


    这种时候,云岫根本不想看到这两个字。


    池郁金:[想我了吗?]


    云岫很快回:[不想。]


    池郁金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中。


    云岫盯着看了五分钟,池郁金没有回复一个字,她的情绪像坐过山车一样跟随池郁金的举动波动,眼睛又酸了。


    过了许久,手机一震,云岫立刻放下试吃盘。


    [上次的开心果泡芙你喜欢吃吗,再给你带好不好?]


    云岫马上回复:[好啊,那你几点回呢?]


    [今天星期五了。]


    [如果买很麻烦的话不用带,回来更重要。]


    池郁金没回复的那些时间里,云岫倍感煎熬,好后悔说气话,怕池郁金因此不理她了。


    [下午六点四十到高铁站。]


    [不麻烦,给你带。]


    池郁金要回来了,云岫心里闪过这句话,身体被重新注入能量。


    眼下刚要五点,云岫无心上班,跟督导说现在要请假,督导一脸你是不是疯了的表情,也是这么说出口的。


    云岫无所谓扣工资与否了,她解开工作装扔下,打车回了家。


    她打扫家里的卫生,扔掉了冰箱里不新鲜的菜,强迫症般又换了次三件套,把在花店新买的洋桔梗摆在茶几上,再次给池郁金的红薯换水。


    做完这些不到二十分钟,云岫这几天从没有这么高能量过,池郁金不在,她缺了大半灵魂,行尸走肉般只维持生命体征。


    坐公交去高铁站的路上,云岫重新活起来,又觉得太可怕了,她怎么变成这样,不认识池郁金前她一个人也能生活好。


    到高铁站时是六点二十,云岫中午只随便吃了两口,现在很饿,但不想错过池郁金出来的时候。


    出口处全是招揽生意的黑车司机,逮住人就不停问,看到云岫差点把她拉上车,云岫不厌其烦,最后躲开他们坐在路边一角。


    天色渐晚,又有一批乘客陆陆续续出站,云岫终于看到池郁金出来了,心脏重新跳动起来。


    池郁金的衣服换了,法式衬衫搭半身裙,似乎还化了点妆,云岫没有见过池郁金这个样子。


    她有点不敢上前认,还是池郁金率先看到她,朝她用力招手,“云岫,这边。”


    池郁金身边还跟着一个人,是云岫见过的那位朋友,于是心里的激动,满腔的话,统统暂时搁置。


    云岫佯装正常,走上前。


    池郁金笑着捏捏她的脸,“不是说不来接我吗,来了也没跟我说声。”


    云岫动了动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池郁金向云岫介绍赵逢时,“这是我朋友,你之前见过一面的,她是赵逢时。”


    赵逢时朝云岫微笑,把手里拎着的甜品带递给她,“云岫,我知道你哦。”


    云岫扬起礼貌的笑容,生硬地说了句谢谢。


    她们上了出租,赵逢时说饿了,先去商场吃饭吧。


    云岫没想到会有这出,这顿饭吃得味同嚼蜡,她在饭桌上一一回答赵逢时好奇的问题。


    诸如:“你在哪上班,工作辛苦吗?”


    “你和池郁金怎么认识的呀?”


    “现在住哪呢?”


    云岫回答完她们的住址,发现赵逢时挑了挑眉,诧异地望向池郁金。


    云岫不喜欢赵逢时意味不明的笑容,不喜欢赵逢时探究她的眼神,有那么一刻,她不想池郁金跟赵逢时有接触,虽然这没有道理。


    也许,赵逢时了解池郁金比她多一百倍。


    池郁金没有回应赵逢时望过来的眼神,给云岫夹菜,“多吃点,怎么感觉你瘦了。”


    云岫又想哭了。


    这顿饭没有吃太久,赵逢时要赶高铁去昙州,再从昙州赶飞机,她们在商场打了车。


    车上,赵逢时惊呼,“只有十几分钟,赶不上了!”


    云岫没忍住主动问了赵逢时问题,“你来榕丰是有什么事要做吗?”


    “没什么事呀。”赵逢时反应过来,扬起笑容,“只是想来看看你。”


    云岫莫名其妙,看我干什么。


    赵逢时打开手机,调出微信名片,“加个联系方式吧,我这次还给你带了另一款口味的甜品,你要是喜欢的话我给你寄冷链,这是我朋友开的店。”


    云岫顺从地和赵逢时加上了好友。


    送完赵逢时,的士开往家的方向,昏暗的光线下,云岫慢慢把脑袋滑到池郁金腿上,“你朋友,她是干什么工作的?”


    池郁金给云岫理好碎发,“你猜猜。”


    云岫想了想,“模特?”


    也算是吧,赵逢时确实当过模特,池郁金说,“你猜对了。”


    云岫说,“其实你不需要送外卖也能活得很好,对吗?”


    池郁金怔忪,一时没有说话。


    “我有时候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


    云岫的声音很轻,“我想跟你在一起很久……”


    池郁金皱眉,感到某种压力,她想出声时,云岫仰头吻住了她。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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