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的清风派山门前,晨雾尚未散尽。凌云站在试剑石前,月白弟子服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衣襟内暗绣的云纹随呼吸起伏,宛如活物。他目光死死钉在石上那道三寸剑痕——那是三千个日夜挥剑三千次,在寒霜与烈日中刻下的轨迹。剑痕边缘泛着青荧,恰似《乾坤造化经》第一重"青锋初现"时,地脉灵气凝结的色泽。
"剑气隐有龙鸣,当入内门!"
监考官的唱诺声如惊雷炸响,惊起满山灵雀。凌云感觉胸腔里滚烫的血液直冲天灵,五年前那个血夜的记忆如潮水涌来:道观废墟中飘散的磷火,蛇骨地宫里老者枯槁的手指点在眉心,还有那句被地裂声斩断的"你体内流着..."。此刻这些碎片都化作试剑石上的青光,终于刺破了仙门高耸的门槛。
欢呼声中,一串清越的铃音破空而至。凌云抬头望去,只见绯衣少女倒挂在百年松枝上,足尖勾着新发的嫩枝来回晃荡。她发间银雀钗振翅欲飞,钗头镶嵌的月长石在晨光中流转七彩,腰间缀着的十二枚铜铃随着动作发出泠泠声响,竟与山间溪流同频共振。
"我叫灵羽,"少女突然翻身跃下,月白裙裾在空中绽开如莲,足尖轻点试剑石时,石上青光竟随着她的步伐流转,"剑冢的守门鹤都夸我沏的雪芽茶能引来云中鹤呢。"她说话时眼睛弯成月牙,指尖轻弹,一颗蜜渍梅子划着优美的弧线飞出,不偏不倚砸中后方沉默少年的书箱。
那少年转身时,凌云瞳孔骤缩——他腰间墨玉坠晃动的瞬间,露出半枚镇邪司的暗纹。蛟龙盘柱的纹路浸着血色,与五年前道观废墟里,玄衣卫锁片上的蚀刻如出一辙。更诡异的是他袖口沾着的星点血迹,那颜色泛着诡异的紫,分明是高等妖兽才有的"冥血"。
"小心些。"少年开口时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抬手接住滚落的梅子时,指尖泛着不正常的青白。凌云注意到他虎口处有道陈旧剑痕,形状竟与自己木剑上的纹路相似。
灵羽却浑然不觉,她轻盈地落在试剑石旁,足尖点在凌云留下的剑痕上:"听说你是带艺投师?这剑气里带着地脉的腥气呢。"她突然凑近,凌云能闻到她发间飘来的雪芽茶香中混着一丝药苦,"要不要来剑冢玩?守门鹤最近孵了颗会背《太虚引气诀》的蛋..."
"灵羽!"远处传来老者的呵斥。三人转头望去,只见剑峰之上的云雾突然翻涌,露出座悬空道观。道观飞檐下悬着七十二口铜钟,此刻正无风自动,钟身刻着的《清心咒》泛起血光。
凌云感觉眉心突然灼痛,那枚藏在衣襟里的玉佩开始发烫。他下意识按住胸口,却见灵羽手中的梅子核突然悬浮起来,在空中拼出个血红的"危"字。
"镇邪司的人也来了。"少年突然压低声音,墨玉坠上的暗纹开始流转金光,映出他眼底的血丝,"你身上有玄邪的气息,就像五年前..."
话音未落,山门外突然传来凄厉的兽吼。三只额生独角的妖狼撞破护山大阵,利爪上缠绕的黑色火焰竟将青石地面腐蚀出焦痕。监考官脸色骤变:"是玄邪的蚀骨焰!内门弟子随我迎..."
他的话被剑鸣打断。凌云感觉体内气血翻涌,试剑石上的青光突然暴涨。他本能地拔出腰间木剑——那是用道观残梁所制,剑身刻满粗糙的符文。此刻木剑却发出龙吟般的清响,剑锋所过之处,蚀骨焰竟被吞噬成青色纹路,在剑身上凝成道古老的星图。
“这不可能!”少年满脸惊愕,难以置信地看着凌云,突然他像触电一般猛地抓住凌云的手腕,仿佛要确认什么似的。
就在他接触到凌云手腕的瞬间,一股灼热的感觉传来,少年的手像是被火烤过一样,迅速缩了回去。
他定睛一看,只见凌云手腕上戴着的墨玉坠竟然变得滚烫异常,仿佛里面蕴含着无尽的火焰。
“这……这是蚀骨焰!”少年失声叫道,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震惊。
蚀骨焰,一种极其恐怖的火焰,传说中它能够腐蚀一切法宝,无论是多么坚硬的材料,在蚀骨焰的灼烧下都会化为灰烬。
然而,凌云的剑却完好无损地握在手中,这让少年感到无比困惑和不解。
灵羽却眼睛一亮,宛如两颗璀璨的星辰:“是剑魄!你的剑有魂!”她突然如同一只敏捷的猎豹,甩出一条缀满铜铃的银链,如灵蛇般缠住妖狼。链上铜铃发出高频颤音,犹如一阵急促的鼓点,竟将蚀骨焰震散成点点星火。最凶猛的那只妖狼突然如同一颗燃烧的流星,调转方向,血盆大口如同一座张开的地狱之门,直扑凌云面门。
山巅的铜钟突然齐鸣,声音如洪钟大吕,响彻云霄,令人震耳欲聋。与此同时,七十二道光柱冲天而起,如同七十二条巨龙腾空翱翔,直插云霄。
凌云站在山巅,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惊呆了。他瞪大了眼睛,凝视着云雾中逐渐浮现出的巨大虚影。那虚影竟然是蛇骨地宫里的骸龙!然而,此刻的骸龙却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它不再是那狰狞可怖的巨龙形象,而是化作了一个道青衣剑修的轮廓。
这青衣剑修身材修长,手持一把与凌云手中木剑相似的长剑,正对着虚空斩出。只见剑光一闪,如闪电划破夜空,刹那间,虚空仿佛被撕裂开来,露出一道漆黑的缝隙。
那道缝隙宛如一个无底的深渊,黑暗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它就像宇宙中的黑洞一般,让人望而生畏,心生恐惧。站在这道缝隙前,仿佛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将人往那无尽的黑暗中拉扯。
然而,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在那缝隙之后,竟然有无数双猩红的眼睛若隐若现。这些眼睛如同燃烧的火焰,透露出一种诡异而恐怖的气息。它们似乎在黑暗中窥视着,等待着什么,给人一种被监视的感觉,让人不寒而栗。
"掌门出关了!"不知谁喊了一声。凌云感觉玉佩快要灼穿衣襟,他低头看见木剑上的青色纹路正在重组,渐渐拼出个"萧"字。而那只扑来的妖狼突然僵在半空,额间独角上浮现出与墨玉坠相同的暗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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