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是上元节,本朝夜间没有宵禁,京城里街头巷尾已是一番盛事光景。家家户户门前挂着各色花灯,商铺门前也是张灯结彩。
正月十五夜间,赵姨娘也不敢打扮,穿着素面棉袄就带着棠妙仙去街上转了一圈,直到三更方才回来。
棠妙仙坐在玫瑰椅上,边说边比划:“满街都是灯笼,用竹篾编的万眼罗灯倒是不稀奇,竟有用琉璃做灯笼的,太奢侈了!”
棠妙卿不吱声,看一眼棠妙仙,又扭过头去:“回你自己屋里去,我没心情应酬你。”
棠妙仙心内哂笑,如今都看你脸色,我哪敢让你应酬?她倾身靠向棠妙卿:“明儿个十六走百病,你也瞧瞧去。满街的小娃娃,一个个提着竹马灯、鱼儿灯,可热闹了!哪能总闷在屋子里?都憋出毛病来了!”
棠妙卿水灵灵的大眼睛瞪她一眼,会不会说话,你才有毛病了!
棠妙仙乜斜着眼睛看她:“瞪我做什么?母亲去世,我也要守孝三年,三年后我都是二十多的老姑娘了,我发愁了没有?”她指着棠妙卿,“你的日子比我们顺心多了,整日里惶惶不安,带着我都心里凄苦。”
说着话,眼睛里就有了泪水。
棠妙卿沉默良久,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她在陆氏离世的悲伤中走不出来,只怕陆家众人都已经为日后做好打算。
只听得棠妙仙在旁边不停地念叨:“我不是母亲亲生的,是,之前我对母亲和你有点小算计,可你笑话我中看不中用,是个绣花枕头,我也没有怨怪你啊。”
棠妙卿看着她,伤怀的心情都没有了:“好了,这说得都是什么,赶紧回你屋里洗脸去。”
棠妙仙哭得满脸眼泪:“祖母偏心二叔二婶,咱们长房都没银子吃饭了。如今你倒是好了,你要是不用心经营,日后惹得小王爷厌烦,我们日子可怎么过?”
整日里没有正经事,脑子里一半是水,一般是面粉,晃一晃,一脑子的浆糊。
棠妙仙成功惹烦了棠妙卿,给桃柯使个眼色,送她出门,眼不见心不烦。
棠妙仙还不放心地扭头嘱咐:“明个儿,你可别忘了跟着大哥他们走百病,天冷,穿厚一点儿!”
自小,她没拿棠妙卿当过亲妹妹,挣过抢过。纵然是个草包美人,也知道以后要靠棠妙卿扶持。脸皮厚些,以后拿她当老佛爷伺候着。
正月十六,往年此时,圣上都是用过早膳,登临宣德楼,与民同乐。今年却是不同,迟迟不见圣上出现,白日里都没有见到他老人家的龙颜。
直到晚间时分,天边落日的余晖收尽,众人听闻细乐响起,教坊司奏起太平调,有宫人将宣德楼上的帘子卷起来,一道明黄的身影坐在御座之上,楼下的百姓伏地山呼万岁。
棠家众人吃过饺子,一个个穿得厚厚实实,出门走百病。
棠安正、棠安吉已经商量好夜里行走的路线,二人带着家丁,前后护卫着女眷。夜里街上人多眼杂,怕被冲撞着了,也怕被拍花子的拐走。
上元节拍花子的最是猖狂,专挑人多热闹的时候下手,一转眼,一个疏忽,就是乐极生悲。
一行人出了府门,街上是人山人海。
棠妙卿走在后面,抬眼望去,人潮像是隔了一层,喧闹的声浪涌了过来,母亲却再也不会陪在她的身边。
徐蕙抱着棠湉湉,天空时不时有烟火怦然绽放,如星空坠落。街上繁华如昼,男女老少都想去宣德楼看看天子,人群恍若流水,在大街上四处流淌。
棠湉湉小小一个人儿,趴在徐蕙怀中,瞪大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两只眼睛不够用,小脑袋左扭右转,像个拨浪鼓,恨不得多长一双眼睛出来。
徐蕙也是目不暇接,不好意思对棠妙卿道:“永州那边没这么热闹,今儿也是涨了见识。”
棠妙卿笑了一笑,伸出双手去抱棠湉湉:“嫂嫂从永州过来,劳累了一个月,只怕还是水土不服。今日也散散心!来,我抱着湉湉,你歇一会儿。”
棠湉湉两只小胖手抱着棠妙卿的小脸,拧着身子,一根小手指指着经过的走马灯:“啊,啊啊……”
她扑腾的小腿踢着棠妙卿,棠妙卿抱紧她:“那叫走马灯,里面有小人儿在跑呢!”
行至宣德楼下,果然见到了皇室中人。
宣德楼并没有多高,楼上楼下张挂着彩绸、灯笼,细乐隐隐,皇子皇孙们锦衣华服,在楼上谈笑风生。
只见有文武官员、皇亲国戚参拜的。
宣德楼左右两朵楼相对,连绵不绝是庆王、彭王的彩棚,忠勇伯向伟等官员的帐幕又小了一个规格。
西朵楼下,有衙役将犯人罗列满前,不时就地审判发落,楼上的皇帝时不时传下口谕,或是从轻发落,或当场赦免。
每每有大赦的恩旨下达,便听得阵阵欢呼声,一家子老小抱头痛哭,劫后余生,先跪谢皇恩。
棠安正为官数年,感慨:“皇恩浩荡,圣恩如山,今儿个连罪人都能得到赦免,太难得了!”
棠妙卿心中不屑,看看他,转头看向宣德楼,楼上金碧辉煌,与楼下五花大绑、面如土色的犯人就是两个世界。
楼上有四五个内监端着托盘,盘中盛着金银钱,高呼一声:“圣上有赏!”
金钱、银钱像是天女散花撒下来,楼下百姓见了,一阵沸腾,争先恐后地捡拾。
不一会儿,东朵楼上也有人出现,想来也是达官贵戚,撒下铜板,楼下又是一阵欢腾。
卖花灯的、卖糖人的、卖绣线的,个个是满面春风。棠妙卿看着满街人流,暗中思忖,这几日在此做买卖的商贩,不知道要赚得多少银钱。
棠家众人着急出门,在家没吃几口晚饭,走得久了,肚中早已饥饿。
正巧不远有一处馄饨摊子,摊子收拾得干净,一口大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棠安吉闻着香味,对棠安正道:“大哥,要不咱们在这里垫补垫补?他们家摊子倒还干净。”
摊主是个四五十多岁的老汉,身边还有个女儿帮忙。父女二人穿得干净整齐,便点头道:“也好,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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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用些吧。”
棠安吉要了几碗素馅馄饨,众人就着几盘凉菜吃着。
对面正好有个高台,台上搭着彩棚,台上两个胡姬在跳胡旋舞。胡姬生得眼窝深邃,鼻梁高挺,腰间悬着银铃,转身时铃音清脆。
穿的衣着也极是暴露,高耸的□□随着鼓点波涛汹涌,雪白的肚皮像蛇在扭动。
鼓声越来越急,胡姬旋转如飞,长媚眼如丝,真是魅惑众生。
台下围观的人挤了里三层外三层,惦着脚尖,看胡姬跳舞。
棠湉湉看得眼睛都不眨,棠妙卿拿汤匙喂给她一勺汤,她“噗噗噗”将汤水吐了出来,溅了棠妙卿一身。
徐蕙赶紧将棠湉湉抱过去,拿帕子给她擦嘴,不好意思对棠妙卿道:“湉湉不听话,我抱着吧。妙妙,你赶紧吃两口,暖暖身子。”
胡姬跳完舞,气喘吁吁地站在台上,胸前起伏不定,额头上香汗淋漓。她拿着笸箩跳下高台,沿着围观的人群讨赏钱。
年节下,兜里比平日宽裕,纷纷掏出几文钱扔到她笸箩里。碰到打赏大方的,胡姬抛个媚眼儿。
偏偏有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手中把玩着一枚雪亮的银元宝,胡姬见了,眉开眼笑,媚眼儿抛给公子,水蛇腰一扭,伸手就去要。
锦衣公子扬手,将银元宝举得高高的:“小娘子,你若是能够得着,这银元宝就是你的了。”他眼中不怀好意,“不过嘛,就怕你够不着……”
胡姬将笸箩交给身后跟着的同伴儿,用不太熟练的汉语娇声道:“公子何必为难奴家?”
她伸出两只胳膊,跳的浑身热气,也不怕冷,两只赤裸玉臂抱住锦衣公子,然后一只胳膊伸高去够,高耸的□□在锦衣公子身上磨蹭,公子一声怪叫:“再来再来,看看你能不能够得到!”
胡姬只是不松手,单手抱住他的腰身,惦着脚尖在他怀里,紧贴着去够那只银元宝。
美人在怀,锦衣公子闻着胡姬身上的艳香,体酥骨软:“哎呀!够不到啊!再来!”
围观的众人想起一阵起哄声,有叫好的,有吹口哨的,还有口中怪叫的。
胡姬媚眼看着锦衣公子,忽然攀着他的肩膀一跳,胸前波涛起伏,银元宝就落到了她的手中。
棠妙卿坐在棠湉湉的身前,见场面不雅,早挡住了她的视线。棠湉湉左看右看,看不到,还不会说话,急得伸手扒拉她。
那胡姬得了银子,抛了一个媚眼儿给锦衣公子,还以为能有一场艳遇。锦衣公子却不再继续纠缠,哈哈笑着转身便走,竟不再理她。
周围的看客有嗷嗷怪叫的,有抚掌大乐的:“还是公子爷会玩儿,温香软玉抱在怀中滋味如何?”
“公子爷艳福不浅啊,这银子花得值!”
这个招摇的公子,恰就是太子妃向兰淑的胞弟向起元,忠勇伯向伟的儿子。虽然已经娶妻生子,却花心不改,最喜欢拈花惹草。
向起元几步走到馄饨摊前,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高声道:“给小爷来一碗鲜肉馄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