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呼吸紧了一瞬，略苦的咖啡香气逐渐蔓延开来，他情不自禁抿了下唇，卧底的职业素养并没有让他昏了头，但他仍有些宕机：“你、你从哪里学来的？”
“和你学的，”冬木羽底气不足，眼神飘忽，“你之前不也总是这样干。”
诸伏景光：“……”
这算不算回旋镖。
他不确定冬木羽究竟遇到什么麻烦，但可以肯定对方不想把他牵扯进来。
诸伏景光完全可以像之前那样，任由冬木羽糊弄过去，可冥冥之中他总是有种心慌的感觉，如果错过这次，如果错过今晚的机会……
以防冬木羽又转移他注意力，诸伏景光捏着他的脸，神情认真：“所以果然还是不能说么…那你多久没睡了，是自己刻意控制不睡觉，还是出于某些原因没办法入睡？”
“刻意控制的。”冬木羽挣脱不了，含糊不清地回答道。
不过冬木羽也没有多余精力伪装些什么，只是他并没有回答前一个问题。
毕竟他搞成这模样，无非是受到流速的间接影响。于他而言只是过了几天，可这将近一周的时间，对原世界的人来说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过了几个月。
但这并不代表他不用承担这几个月的时差，哪怕只是几天没有怎么睡觉，可却需要接收那些压缩后的因熬夜带来的负面影响，这也就导致他的疲惫不断放大，状态自然看起来很糟糕。
多荒谬的流速，只是因为有两个死亡节点。
诸伏景光抓住了他迟疑的停顿，固执地问：“多久了。”
“……不到五天，”冬木羽在他手心里浅浅挤出一抹笑，握住他的手，缓缓靠近，“其实每天中午都会小憩一会儿，并不是连续几天不睡，我没有那么强的意志力。所以不用担心，景光。”
可连续几天没休息好，脸色不至于差到这种地步。
诸伏景光沉默很久，抱着他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抵着他的前额：“你知道的事情，会让你有危险吗？”
“我不会有事的，相信我，”冬木羽稍微拉开些距离，和他对视，“前几…前一段时间我也相信你了，景。”
诸伏景光牵强地扯出一抹笑：“那你答应我。”
答应？他自己也不确定。
冬木羽垂眼望着那双执拗的双眸，心中没由来生出些难以言喻的感觉，并非是对诸伏的不满，而是这样一个敏锐的人，却迎来那样的结局。
他喉间有些发紧，正当他想说些什么糊弄过去时，一直埋在他肩颈处的人忽然开口问道：“是我吗？还是松田他们？”
冬木羽神情怔忪一瞬。
“羽，”诸伏摸着他的前额，小心翼翼试探道，“你知道的事情，是和我有关系吗？”
仿佛当头一棒，重重地砸在冬木羽心上。
他表情空白一瞬，下意识看向诸伏，嗓音干涩：“为什么这么说？我只是——”
“你是知道些什么事情的，对吗？”诸伏景光并没有说的很直白，似乎在顾虑着什么，总是反复地关注他体温，“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总是对我的事情了如指掌，不论是绿川唯还是苏格兰，你也不惊讶。”
“至于松田他们，你之前一直都在避免和他们联系，可这段时间你高度紧张，状态不好，却还主动联系了他们。羽，是我们什么事情……让你担忧吗？”
诸伏景光的声音很轻，其中还带着细细的颤意，可那双眼睛，那双总是安静又温和的蓝眼睛，依然很坚定。
似乎只是向他寻求一个答案，但哪怕对方知道这份答案对他们而言很危险，也并不会改变想法，又或是信念。
如果他回答是，恐怕诸伏也不会改变选择，只会想办法先把他摘出去，然后义无反顾地继续走下去。
他就是这样……温柔又决绝。
冬木羽怔怔地望着他，少顷才低声回答道：“不是，从来不是。不论是你，还是他们，我并不是因为你们才感到焦虑，我的状态也并非你们引起的。”
即便是面对面抱着，冬木羽的声音依旧很轻，像是抹极易消散的叹息，尾音似乎带些不易察觉的颤抖。
诸伏景光心也跟着颤了颤。
“很想知道的话，也不是不能说，”冬木羽眼底笑意淡淡，“等平安夜那天吧……说不定那天说出来不会有什么事情，毕竟是平安夜嘛。”
他语气静静的，哪怕是字句的尾音，也并没有泄出一丝旁的情绪。
很合格的情绪管理。
可诸伏就是从中感受到了一丝愧疚和悲伤。
他借着微弱光亮，看向那双被镜片遮挡住的眼眸，那双眼的瞳色其实是黑色的，如今罩着层雾蓝。
这也让诸伏景光一时之间分不清楚，那抹悲伤究竟是倒映在冬木羽眼中他的情绪，还是冬木羽自己的。
他半晌没有开口，一错不错地盯着低垂又浓密的眼睫。
“好，那说好了，”诸伏景光又耐心等了会儿，确认这次对话并不会引起他身体上某些负面影响，才松开手，轻轻压了下他的眼尾，“那你休息会儿，嗯？我今晚会在这里陪着你，等明早再回去。”
“不用担心睡过，错过什么事情，我会喊你的，羽，你可以相信我。”
诸伏的声音像是充斥着困倦魔力那般，冬木羽眼皮发沉，逐渐闭上眼睛。
猫眼青年等了会儿，直到怀里的呼吸变得平缓，才轻轻往上托了下，将人抱进卧室。
但他并没有睡着。
诸伏景光仍能感受到那颗有力跳动的心脏。
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到只要低下头，便能触碰到彼此的呼吸。但同样也很远，远得像映在身上那捧隐秘的微光，抬起手，什么也抓不住。
明明就在眼前，诸伏景光却总觉得他们之间隔着一层透明的墙，将他们分成两个世界。
诸伏景光并没有拆穿，如果这样能让冬木感到安心，他可以装作不知情，直到对方能够坦白的那天。
-
三小时后，天亮了。
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有提及昨夜的话题。
冬木羽打量着诸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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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色，对方并没有对时间感到疑惑，他淡淡收回视线。谈不上期待还是什么，他既想让景光察觉到时间有异，又不想让对方同样受到时间干扰。
以诸伏的性格，如果知道流速，恐怕比他熬得还狠。
“总是盯着我，想说什么？”诸伏景光站他身前，微微挑眉。
冬木羽随口问道：“你突然来，组织那边怎么交代，毕竟之前不是和我……”
诸伏景光学着他昨晚那样，微微俯身亲了他一下：“没关系，我是有正当理由过来的。”
“什么理由？”冬木羽有些好奇。
诸伏神情有些不自然：“不是什么正经理由，羽，你还是别问了。”
冬木羽的脑子里瞬间想到那些组织内流传的三角桃色关系，他诡异沉默下来。
“后天我也会过来，等着我。”诸伏景光揉了揉他的头，又替他梳好头发，在发根处绑上发带，故意打了个蝴蝶结。
冬木羽抬手碰了下，眼底浮出些笑意，但在他触及到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时，笑意微微收敛。
一夜过去，已经十一月六号了。
世界意识还是这么夸张。
“你在看什么，”诸伏景光循着他视线看去，跟着一愣，“六号了。”
冬木羽不动声色地压下心里的不安：“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诸伏景光穿上外套，眼底情绪一闪而过，“我回去了，羽。”
冬木羽冲他挥挥手：“景，再见，注意安全。”
一如之前那样，冬木羽在他离开后，去警视厅上班。
但这次，他手里多了封信。
“你确定要辞职吗？”目暮警官接到那封信的时候不敢相信，他打量着身前状态极差的青年，下意识放缓声音问他：“北遥，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难，是可以寻求帮助的。”
冬木羽摇摇头，真诚地鞠了一躬：“没有，谢谢目暮警部的关心，我就先行离开了。”
一直以来阴郁森冷的青年像是放下了什么，身上多了些柔和。他拨弄着手机，将提前打好的信件发给宫岛。
[喂，你别干傻事儿]
“辞职不算什么傻事儿，”冬木羽两手插兜，以最快速度往回赶，“我只是按照之前设想的计划行事。”
“在那个警视厅的高层卧底暴露后，景光的档案就已经调去更安全的地方了。我只是按照时间再次提前后的计划，辞去警视厅的职位，然后去找松田他们。”
[你冷静点，直接和他们剧透，你说不定会被反噬，直接死掉]
冬木羽停下脚步，看向悬挂在店铺内的钟表，面无表情和系统说道：“你敢信吗，我不过是出来半个小时，已经下午一点了，是世界意识在针对我。”
[时间完全来得及，宿主你——]
“不用太担心，系统，”冬木羽目标明确地去找处于休假的两位，脚步轻快，“我有道具，可以复活一次。”
“而且，我现在好运值很高，你不想赌一把看看，会不会出现什么bug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