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无碍不知自己身处何地,远古的星尘如碎片般向她砸下,每一片落到了眼前,皆闪过朦胧的画面。她不明所以,伸手接过一片,竟看到了有人自她眉间,取出一团至纯至净、至真至善的光。光取出后,原本生动的天地,便霎时褪尽色彩,堕入黑暗。
直至世界再也没有一丝光亮,黑暗中爆发出熊熊墨焰,烈焰如潮,所向披靡……风无碍如孤舟般漂浮其间,她不甘沉沦,奋起挣扎,在墨焰的海洋里游啊游,游啊游……竟被她游到了岸边。岸上是一片黝黑龟裂,寸草不生的大地,边沿处被开成了大小不整的菜畦。
渐渐地,四面八方飘来五光十色的丝线,紧接着一根极为细小的乌针,自地裂下升起,在空中笨拙地穿线,每穿好一根,它便钻到地裂下去缝补。不知为何,风无碍竟能感知得到它的情绪,是一种非常微弱的信号,它一边缝补,一边喟叹。
“最后一次了……我不服啊,我不服……真不甘心!”
乌针看着已经很虚弱,每缝完一根线,就要休息一阵子,才能重新穿新线,即便如此,针体也在逐渐磨得更细小。风无碍突然有些同情它,想帮一帮它,刚走上去伸手捻住它,就立刻被一股力量弹了出来。
“小风姐姐,你醒了吗?”耳边响起叶观夏急切的声音。
风无碍疑惑睁眼,叶观夏喜极而泣:“呜呜呜……我就知道,你一定能醒过来,虽然医修他们都……呜呜呜……但是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醒过来!”
叶观夏拥着风无碍,断断续续述说着,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地掉,仔细看,会发现她消瘦了许多,原本肉乎乎讨喜的果子脸,瘦成了尖削的葵仁脸,显得她的眼睛越发的大了。
“观夏你怎么变了一个样?”风无碍惊问。
“时间过了那么久,任谁都会长大的。”叶观夏终于止住了哭泣,伸手抹泪。
“多久?”
“也就一年半载吧。”
风无碍愕然,半响才回过神:“你是说,距离我们进秘境,已经过去了一年?!”
“准确说是一年又三个月。”
“……已经过去那么久啦!”风无碍从床上弹坐起,举目四顾,发现房间非常陌生,细问之下,才知她昏迷后,发生了那么多事。
且说盘龙尊者,追赶独孤大仙归来后,便着七派即刻启程,理由是“彼女乃异界之人,循狂情障而来。她既能来,他人亦能来,吾等行踪若被有心之人利用,只怕四海六疆日渐贫瘠灵气与生机终将不保,沦为与这秘境一般下场!此地再不可逗留,须速速离去!”于是七派驱驶飞行器返程。
返程途中,朔阳派长老与内门高阶弟子,轮流为风无碍灌输灵力,医修与丹修弟子则日夜诊治,却都不见丝毫起色,时间久了,大家也就逐渐放弃,唯有叶观夏始终坚持,风无碍能够醒来,不眠不休地陪伴在侧。
回到朔阳派后,掌门李克非知晓了事情的始末后,力排众议再次下令封锁山门,勒令:“任何人不得私自下山,外人亦不得登门造访”,即便是盘龙尊者多次劝解,亦一意孤行。
自此,朔阳派恢复自给自足,自理自治的艰苦修行。
而风无碍,则在医修宣判“再无生还可能”后,被掌门李克非下令,迁到了灵气更为充沛的,桂霄山的其中一个洞府中。这里比邻会仙峰,是朔阳派的主峰腹地,灵气源源不绝,常有晋阶弟子在山中冲关渡劫。至于叶观夏,则主动请求搬到洞府照顾风无碍,而这一照顾,就照顾了一年多。
虽说医修已然放弃救治风无碍,但仍会隔三岔五,拿些新方子给她尝试;而丹修那边,也会时不时送些灵丹妙药过来,这一来二去,虽救不醒她,但小命却是被吊住了。
这不,来送药的医修弟子,远远听见叶观夏的哭声,不由得加快脚步,推门乍见风无碍,露出满脸的不可思议。
“你、你真的醒了?!”
随后而来的丹修弟子也吓了一跳,慌不择路夺门而进,须臾,风无碍的房间内,挤满了医修与丹修的人。他们挨个轮流把脉,观察神色形态,分析原因。
“一定是我们的方子好!”医修长老意满志得,捋一把稀疏的小胡子。
“当然是我们的丹药好!”丹宗素乙真人毫不相让。“你看这小胳膊、小腿,被我们的太薇三十六味芝丸,养得多壮实?”并示意风无碍,“来,站起来转两圈给大伙瞅瞅。”
盛情难却,风无碍只得站起来转了两圈。
两圈才罢,天空忽而雷鸣大作,窗外乍然狂风暴雨,脚下如孤舟摇摇欲坠。
“完了,你犯了天条吗?怎地你一醒过来,老天爷就不高兴了呢?”素乙真人快人快语。
风无碍瞬间僵立原地,大脑飞速想了十几种逃生可能。
“应是柳澹在渡雷劫,”丹宗大弟子何彦君解围道,“听闻他三个月前,就来桂霄山闭关了,算下日子,也该是破境结丹的时日了。”
此话一落,众人皆附在窗前争相观望,风无碍与叶观夏也从缝隙里探头窥看。
只见桂霄山的东南角,乌云压顶,雷舌如炽,赤朱的电波从一脉叠加到九脉,然后密密麻麻地扭绞起来,扭成一股粗如龙蛇的天雷,在乌云间翻腾游走,东望西探。
“不好,这是九品朱雷!”素乙真人一眼瞧出门道,问弟子何彦君,“九鼎紫苜上元丹可还在?只怕要给他用去了。”
“回师傅,还剩一颗,必要时,我送去给柳师弟。”
两人言语间,那边天雷已找着目标,从九天之上一头扎下,霎时天地一片炽亮,闪得人睁不开眼。待强光过后,新的九品朱雷已酝酿成形,紧追而下,又是一道惊天动地的雷击,如此连续九次,共计九九八十一脉光电蓄成的九重朱雷落下,雷劫才算完成,风云才散去。
雷击一歇,何彦君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其余人亦先后往东南角寻去,待到风无碍与叶观夏走到,焦黑的山头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圈人。
“恭贺柳师弟/师兄,喜结朱丹。”众人七嘴八舌向柳澹道贺,神色间尽是艳羡,柳澹则回以一贯“嘻嘻”笑之,他的师傅剑宗太阿尊者陪同在侧,面有得色。
外圈的弟子私下议论:“十四岁结丹,而且还是极为罕见的朱丹,莫非真应了大衍照世镜中的预兆,柳三嘻果真仙人下凡,天纵奇才?”
“我看极有可能,只是下凡的时候,头脑先着了地,”有人酸溜溜地打趣道,“神智总是云游太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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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劝你管好这张嘴,小心未来的灾厄之神治你的罪。”同伴亦是酸溜溜地回敬。
这时人群骤然分开,一身法衣光洁的柳澹,从内里走出,面带恬淡,目似远星,身姿如松如柏,竟瞧不出有半点伤患。他笑嘻嘻地向恭贺的人行礼,一路行礼人墙一路分开,最后来到了风无碍面前,四目相对下,他认出了风无碍,眼中罕现喜色。
“恭贺师妹吉人天相,否极泰来。”
“嗯!”风无碍潦草应答,不自然地转过了头。
很快人群消散,桂霄山又安静了下来。风无碍与叶观夏回到洞府中,说说笑笑着收拾物品,准备搬回映日陵的弟子舍。
“小风姐姐,什么是朱丹呀?我怎么只听说过金丹?”不知为何,扯到了结丹上面,叶观夏随口一问。
风无碍回想起,众人围着柳澹恭贺的情形,眼中阴翳渐浓。
“朱丹也是结丹的一种,你没听过是因为本来就不多,据说世上不但有朱丹,还有青丹、碧丹、紫丹、乌丹,只是结的人稀少,所以流传下来的只有金丹一说。”
“啊?还有那么多颜色!”叶观夏偏头想了想,满怀憧憬道,“我喜欢碧色,将来我要结碧丹!”
风无碍摇头:“我只怕你承受不住,结丹的颜色越深,所受的雷击将会越多。普通的金丹,只需要承受九电·九雷即可成,但若是青丹,雷击的淬炼,则会增加到金丹的三倍,也就是二十七电·九雷。要再往上则更高,故而你看柳澹所受的每一道雷击,皆蕴含了九股光脉,九重雷击下来,共计九九八十一道光脉,所受的淬炼,便是金丹的九九八十一倍!如此重的天劫,若是没有一点保命的神器,寻常人早就灰飞烟灭了,哪里还有什么命,结什么丹。”
“哇——柳师兄好厉害!”叶观夏两眼听完放光,“小风姐姐,你说柳师兄以后,会不会也像玄雍神君那样?”
“成神么?”
风无碍妒恨一笑。
“现下说这些还为时尚早呢!就算是朱丹的品阶,暂且高于玄雍神君的紫丹,但每次破境的天雷可并非是一成不变,反而会随着修行者的道心迁移。换言之,即便开始是当世无双的内丹,但随着修炼的进阶,也有可能会逐渐变得平庸或罕有。就像玄雍神君那样,最初结丹是紫色的,但他最后一次渡劫时,受的却是九九八十一股光电·九九八十一重朱雷。再说了,以柳澹现下的修为才结丹,数千年来,排在他前头的高材不知凡几,先不说最有名望的五大尊者,即便是像他一样结成异色丹的,古往今来也不少,最后还不是一样,消陨在漫漫长空中。”
“可是我听她们说,柳师兄很像玄雍神君,都是万中无一的少年天才,都是天赋异禀,而且修行上也得天独厚。”叶观夏小声嘟囔。
秘境中,问心剑一幕又浮现在风无碍的眼前,按理说,原本是柳澹自愿挡在前头的,可临到最后一刻,问心剑却射入了她的识海;原本该是柳澹昏迷不醒,躺上个一年半载的,可最后却偏落得她九死一生,苟延残喘……再往深处想,当她在病床上挣扎求存时,他却一帆风顺,修为突飞猛进!
“命数真是不公平啊……”风无碍默默抬头,天上星沉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