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雪陌头也不回，他不能确定阿飞会接下他的披风，这个举动几乎就是眼不见心不烦。
很快，傅红雪追上他，深邃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片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黑衣少年清楚，春雪陌刚才的举动只是看那少年在雪天穿着单薄有些于心不忍。
就如同对方当初在边城看到自己一般，此人表面上看起来阴郁且忧伤，心地却是善良。
怀揣着比寻常人更浓厚的同情，就连看到路边乞讨的人都会于心不忍。
这种性格放在平常都会吃亏，更何况刀光剑影的江湖呢？
一时之间，傅红雪都分不清这种极易共情的同情心，究竟是上天给春雪陌的奖励，还是惩罚。
“你知道保定有谁吗？”
快要进城时，蒙面的青年转过头来，冷不丁地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傅红雪自出生起就没出过关东，前十八年都是在拼命习武。满十八岁那天奉母命前往边城报仇，这是他第一次离开关东。
对于关东之外的事情，他了解的并不多。毕竟之前每天都在思索如何复仇，根本没时间去想其他的事情。
因此，黑衣少年被问住，沉默良久才开口回答：“《兵器谱》排名第三的小李飞刀李寻.欢。”
其他的傅红雪可能不了解，但出名如小李飞刀李寻.欢，他还是知道的。
闻言，春雪陌竟露出一抹微笑来，仔细看，居然还一副欣慰的模样。
见状，傅红雪挪开视线，似乎对此有些不好意思。
为什么要露出这幅表情？
傅红雪很少收到肯定，他一直都是被推着走的。以至于从春雪陌脸上看到肯定和赞许时，他多少有些不适应。
“李寻.欢的确是保定人。”春雪陌进城之后就下了马，他牵着马，语气平缓中又带着几分意味不明，“只不过他已经二十多年不在保定。”
说到这里，青年低垂眼眸，耳边是马蹄的哒哒声，身侧的傅红雪依旧保持着沉默。
“真巧，李寻.欢在关东待过。”
春雪陌不清楚傅红雪是否知道这件事情，他这么说也只是在试探，试图从对方脸上看出些什么。
可惜，并没有。
若是傅红雪不想，几乎没人能从他这张脸上看出什么来。
这个话题就这么不了了之，春雪陌并没有强行追问，仿佛刚才提起这件事情只是不经意。
保定城不小，也比边城繁华许多。哪怕是雪天，街上也格外热闹。一些饭馆里冒出的热气在寒冷的雪天格外明显，让人看到就觉得一阵温暖。
两人随意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春雪陌进去就背着他那个黑色背包往楼上走。
关门的刹那，熟悉的电子音在耳边响起。
【叮！限时任务：赶往保定（已完成 ）。任务奖励：三十两白银，已发送。请宿主再接再厉！】
春雪陌已低头，手上顿时出现三十两白银，沉甸甸的重量让他顿时喜笑颜开。
怪不得有些人喜欢数钱，这种感觉确实让人心情愉悦。
青年嘴角一勾，将背包丢下，手里握着那三十两几乎是不肯放下。
知道的是三十两白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三十两黄金。
临近傍晚，外面的雪停了，只能听到呼啸的寒风，将紧闭得窗户吹得砰砰直响。
春雪陌下楼时，大堂已经点了炭火，暖意将寒冷驱散，虽不是温暖如春，但手脚很快就暖和起来。
青年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距离他一个桌子的位置，正坐着一个中年人，模样俊朗。
对方背对着他，只能看清那人在用小刀雕刻着什么，其余的便看不清楚。
尽管如此，春雪陌也能猜到此人是谁——李寻.欢。
大堂莫名安静，只能听到炭火燃烧的噼里啪啦声，以及李寻.欢雕刻的咔咔声。
青年单手托腮，手里握着手铲，腰间的腰带模样奇特。若是有经验的人，一看就知道他腰间环着的是一把软剑。
除此之外，他腰间还斜插着一根带吊环的铁针。
出众的脸让春雪陌在大堂略有些显眼，掌柜的和跑堂的在一旁心里嘀咕不已。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来的几个客人模样都如此出众。而且看打扮，似乎还是江湖人士。
保定城不算小，能和江湖扯上关系的也就只有兴云庄了——二十年前，还叫李园。
掌柜的是近几年才在这里开的客栈，对于二十年前的事情了解不多，以至于他根本没认出坐在那里刻木雕的人就是李寻.欢。
雪虽然停了，但风却一直刮，就算在大堂，听着外面的风声，似乎也能感到冷意。
春雪陌坐了片刻，并没有等到傅红雪下楼，他眉梢轻抬，不由得在心里想道：“难不成是出去了？”
这个猜测刚从心里冒出来，门口厚重的门帘便被掀开。寒风趁机涌进来，冷意顿时让昏昏欲睡的掌柜清醒过来。
“外面雪刚停，你这是去哪儿了？”
春雪陌望过去，进来的人不是傅红雪又是谁？
黑衣少年握着那把漆黑的刀一瘸一拐地进来，肩膀上落了不少雪花，将他那张冷硬且面无表情的脸衬得如同冰雕一般。
“出去走走。”
傅红雪在春雪陌对面坐下，突然，他动作一顿，紧接着就回头瞥了一眼。
在他进门的一瞬间，原本正在专心刻木雕的李寻.欢不动声色地抬起头来，目光一眼就锁定在傅红雪身上。
可李寻.欢看的并不是傅红雪本人，而是对方手里那把通体漆黑的刀。
苍白的手和漆黑的刀，在光线昏暗的大堂格外显眼。
刀虽未出鞘，但也遮挡不了刀本身的血腥气，以及一股肃杀的冷意。
春雪陌面不改色，只是点了两碗汤面。
他将两人刚才的对视看在眼里，相比于傅红雪的警惕与不解，明白李寻.欢为什么会多看一眼——这把刀，对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咔——咔——”
小刀刮下木屑的声音流畅，没有丝毫卡顿，一听就知道那把刀有多么锋利。
春雪陌低头吃着面，衣袖挽起，裸露出的半截小臂光滑白皙。
瞥见这一点的傅红雪目光暗沉，不由得响起之前曾瞥见的一幕。
从边城出发到现在，之前每日都要被砍上数刀的青年居然再没提及过这种事情。
这让一直以来亲自动手的傅红雪有些惊讶，当时不是说不放血就痛苦难忍吗？难不成这段时间，对方一直在忍痛？
春雪陌低着头，只能察觉到傅红雪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至于对方心里在想什么，他就不得而知了。
客栈不止能住店，同时还兼有饭馆的功能。住店的人不多，为了多赚点钱，掌柜的只好发展起饭馆来。
只是今天入住的客人满打满算也就五个，大约是天不好，这么大的雪……
想着想着，掌柜的便长叹一声。
这声叹刚呼出，门帘再次被掀开，走进来一个驼背的老人，身上衣衫破旧，打了好多个补丁。
瞥见老人的身影，掌柜的也没说什么，只是给对方倒了一壶酒。动作间熟练，一看就知道他们之间熟悉得很。
大堂里安静至极，居然没人开口说话。炭火又足，暖和得很。在这种环境下，最容易犯困。
尤其春雪陌还吃了一碗热腾腾的汤面，吃到一半就开始犯困。
他一个点头，险些把脸栽到面碗里。猛地落空，吓得他瞬间清醒过来。
“你……”
对面的傅红雪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一手握着刀，一手吃着面。
正当他开口之际，一阵喧闹声率先打断他。人未到，声先至，听起来人还不少。
黑衣少年垂眸，放下筷子。
“把你店里最贵的酒拿上来！”
话音刚落，门外的人才挑起门帘进来。随着冷风一通走进来的是个少年——勉强，准确地来讲，应该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
可他脸上却没有丝毫童真，反倒是一副倨傲模样，高抬下巴，以鼻孔示人。
在保定能如此目中无人的，恐怕也就只有一个人了。
在场的人只有掌柜的几个本地人脸色一变，面对一个带着几个侍从的小孩儿，模样格外恭敬。
傅红雪很少管闲事，此时就这么握着刀一动不动。而他身后的李寻.欢，则是停下刻木雕的动作。
“呸！这算什么好酒？”
掌柜的刚上好酒，那小孩儿尝了一口立刻掀桌而起。酒坛酒碗叮呤咣啷碎了一地，浓重的酒香瞬间弥漫整个大堂。
春雪陌眉头一蹙，抬手掩鼻，对这么大的酒味接受无能。
一个小孩子来店里第一句话就是要酒喝，周围也没一个人觉得奇怪。
见自家小少爷掀桌，紧跟其后的那几个侍从连忙上前一步。其中一个抬手就抓起掌柜的衣领，语气威胁：“你什么意思？”
如此强盗作风，就连刚开始假装什么都没看见的傅红雪都频频蹙眉。
都说三岁看小，七岁看老。眼前这个小孩儿也不过十岁左右，就如此跋扈，等再大一些还了得？
李寻.欢放下手里的木雕，指尖捏着的小刀也放了下来。对付这几个人，根本不用他出刀。
谁曾想，还没等他出手，一道利刃破空声便猛地传来。
昏暗的光线下，一道寒光飞来，速度极快。紧抓着掌柜的侍从有武功傍身，察觉到杀气都连忙松手。
他的动作很快，可从不远处飞来的利器更快，几乎是擦着他腕间飞过。
“砰！”
利器钉在木桌上，入木三分。桌子尚且如此，若是刚才躲闪不及时，恐怕自己的手都要被穿透。
“谁？！”
侍从率先发问，脸上满是怒意。话音落地，他立刻反应过来，连忙补了一句：“你可知道我家少爷是谁？！”
“看来你不仅笨，眼睛也不好使。”
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将众人的视线吸引过去。
只见穿着靛蓝色长袍的青年抬起头来，白皙的脸上，一双浅绿色的瞳孔格外引人注目。
他长得极好，可眉宇间萦绕着一种阴郁的温柔。这两种矛盾的感觉竟如此和谐地融合在一起，就连说出如此不客气的话，都让人生不起气来。
“你！”
侍从咬牙，弯下腰来愤愤道：“少爷，他都敢出如此毒手，分明是不把你放在眼里！”
这么低级的话术，这小孩儿也受用，当即立刻起身，指着春雪陌就破口大骂。
很难想象，一个小孩儿嘴里竟然能说出这种低俗粗鄙的话。
青年双眼微眯，嘴角扬着淡淡的笑。他抬手，原本放在手边的手铲立刻飞出。
“啪！”
他用的巧劲儿，手铲飞过去直接拍在小孩儿脸上，发出一道无比清脆的声响。
众目睽睽之下，钢制的手铲又飞回青年手里。
只一招，在场的人就看出他武功不低，至少是个二流高手。
李寻.欢难得愣神，他终于将目光放在这位青年身上，打量片刻后，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
既然如此，他又是怎么会这一招的？
可惜现在没有人在意默不作声的李寻.欢，被打脸的小孩跳起来，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你这个狗东西！我娘都没打过我！”
话音刚落，他便从身侧抽出一把短剑冲上来。一出手就是杀招，角度刁钻阴邪，居然比之前来围剿他们的杀手还要狠毒。
春雪陌挑眉，侧身躲过，随后便抬手抓住他的手腕：“就凭你？”
他倏地冷下脸来，没了笑之后，那股阴湿郁沉感更加明显，在此时昏暗的光线下，仿佛恶鬼一般。
“那我就替你爹娘揍你一顿。”
说罢，春雪陌抬手便在小孩儿背上拍下一掌。对方穿着厚重的冬衣，尽管如此，巴掌声也能如此清脆。
“放开我家少爷！”
看到这一幕，那几个侍从立刻被吓出一身冷汗。若是让庄主知道他们没保护好少爷，岂不是要狠狠教训他们？
一瞬间，几人同时扑上来。
巴不得被揍的是他们自己，其中一个终于表明身份，试图以此恐吓春雪陌：“我家少爷可是兴云庄的少庄主！你敢动手？！”
他话音刚落，有反应的并不是春雪陌，而是李寻.欢。
加入这人没说出小孩儿的身份，他或许还会出手，可现在，他却迟疑了。
毕竟是……
但春雪陌不在乎，接连下去数个巴掌，打得小孩儿——龙小云直叫唤。
突然，一旁默不作声的傅红雪突然拉开青年，在几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数支弩箭深深钉在地面。
要不是傅红雪眼疾手快，恐怕春雪陌都要被戳成筛子。
“年纪这么小，心思却如此歹毒。”
青年站稳后冷笑一声，反手抓过龙小云的衣领，不容置疑地将他身上的暗器拆下来。
“你放开我！”
见状，龙小云眼睛一转，立刻开始撒泼，双手疯狂地往春雪陌身上挠，同时还张嘴大喊。
聒噪至极，就连表情镇定如傅红雪都忍不住眉头紧皱，双手紧握。
突然，龙小云嘴里被塞了一颗东西，他下意识地闭嘴——将东西吞了下去。
“你给我吃了什么？！”
“百虫穿肠丸。”
面对龙小云震惊且愤怒的眼神，春雪陌松开拎着他的手，露出阴森的笑：“一.夜之后，那些虫子就会啃破封蜡，然后将你咬得肠穿肚烂。”
“你敢！”
“我怎么不敢？”
春雪陌冷下脸，高大的身影背着光，更显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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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得直面他的龙小云颤抖起来。
“你大可以试试，看看你今晚肚子痛不痛。”
语罢，春雪陌右手握着手铲轻敲着左手掌心：“想回去告状？请？”
他这幅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的确让龙小云害怕起来，见状，那几个侍从连忙抱起龙小云往外跑。
大堂倏地寂静下来，青年轻嗤一声，还没等他开口说些什么，一道高大的身影便挡在自己面前。
对方还没来得及说话，先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都弥漫上一片病态的红。
“解药。”
待他缓过来，开口便是索要解药。
春雪陌停下准备离开的脚步，转过身来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人。
李寻.欢的眼睛疑似浅绿，给人一种温和感。可能够在江湖上如此知名，绝不是一个好招惹的。
“真是稀奇。”春雪陌抬脚勾来一把凳子，随后坐下，“人家父母还没找上门，你着急什么？”
他说话并不客气，夹杂着恰当的疑惑，掀起眼皮后便似笑非笑地盯着李寻.欢。
“他还是个孩子。”
李寻.欢话语中明显听出不赞同来，在他看来，可以教训，但下毒就太偏激。
“哈。”
他此言一出，春雪陌倏地笑出声来，眉眼弯弯，绿宝石般的眼中却没有多少笑意：“谁家孩子满嘴脏话，心思歹毒？”
青年一边说，一边微抬下巴，示意李寻.欢去看刚拆下来的暗器。
一个成年人都没这么心机深沉，李寻.欢这是知道刚才那个孩子是自己兄弟和表妹的儿子。
这才心生不忍，倘若换做其他人，还会如此吗？
春雪陌敬佩李寻.欢，但对于对方这一点格外不认同。当龙小云做出偷袭这一举动时，小孩子的特权已经不属于他。
倘若放任下去，都不用长大，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残害无辜。
青年摇头，也不过多解释，起身便往楼上走。
“你刚才那一招，是和谁学的？”
见状，李寻.欢也不再多说，而是换了个话题，突然问起这个来。
对方出手时的招数太过眼熟，他就算闭着眼睛也能猜到是什么。
可整个江湖，会这一招的就两个人，一个他，一个他弟子。
春雪陌总算是等到这句话，他转过身来，浅绿色的瞳孔映出微弱的烛光：“天赋异禀。”
他可没说会好好回答，这四个字明显是在敷衍。
话音刚落，青年便起身回了房间。整个大堂只留下心生疑虑的李寻.欢，以及默不作声的傅红雪。
李寻.欢眼中并没有不满，他对于小辈向来包容，鲜少发怒。尽管刚才的青年话语间多有不客气，他依旧心态平和。
时间在这张俊美的脸上留下痕迹，也使其变得坦然。
他在春雪陌那里碰了壁，便将话头对准傅红雪。那双春风般和煦的目光落在黑衣少年苍白的脸上，随后缓缓下移。
“这把刀不错。”
傅红雪一言不发，只是握紧手中漆黑的刀。他知道李寻.欢，也曾听说过对方的事迹。
在关东，只要提及白天羽，不少人就会想到李寻.欢以及马空群来。
因此，黑衣少年从对方看他的第一眼时就已经猜到，对方大概是认出自己的身份来。
可，李寻.欢却不知道，傅红雪比春雪陌还要难搞。
少年对于他的询问不为所动，那双暗沉的眼眸中充斥着隐忍，不知道想到什么，紧握着刀便上了楼。
接连碰壁的李寻.欢就这么望着傅红雪跛着脚上楼，眼中的情绪有些复杂。
聪明的人仅从一个眼神就能读懂对方心中所想，正如此时。
傅红雪知晓自己为何问出那句话，自己也知道少年看破他的身份。
可惜，傅红雪有一个惊天秘密并不知道。而这个秘密，李寻.欢已经埋藏在心里十八年。
这十八年来，他从未向任何人提及过这个秘密，哪怕是他弟子。
光线昏暗的大堂内，身量修长、面容沧桑的男人轻叹一声，似乎是在惋惜着什么。
楼上，春雪陌点亮烛台，没过多久他就听到门外的敲门声。
只敲三下，短促且富有节奏，一听就知道是傅红雪。
甚至都不用等对方进来，春雪陌就已经猜到他想问什么。
靛蓝色衣袍的青年放下手里的探针和手铲，扬声让人进来。果不其然，傅红雪进来后先在烛台旁站定。
沉默片刻后，终于开口：“你喂给他的，当真是毒药？”
“哼。”春雪陌哼笑出声，随后从怀里掏出一粒模样奇特的药丸，“你要不尝尝？”
黑衣少年从他语气中猜出什么，脸上的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
“只是杀虫药而已。”春雪陌垂眸看着手里熟悉的药丸，这还是他在系统商城九块九秒杀抢的宝塔糖。
除了名字和药效是他胡乱编用来骗龙小云的，其他的都是实话。
毕竟他小时候吃完这个药第二天还真被吓了一跳，至今对此有着阴影。
青年像是想到什么，抬头看着傅红雪，目光细细打量：“刚才他没问你什么？”
这人果然知道。
傅红雪想起两人刚进城时那幕，这才后知后觉春雪陌的意思。
“他知道吗？”
黑衣少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拐弯询问。经历之前种种，他倒是相信起春雪陌当时在万马堂的那番话来。
“或许知道。”青年收敛起脸上的笑，“他知道的并非如此。”
春雪陌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寒风顿时涌了进来。外面黑漆漆的一片，仅能看到些许灯火。
“马空群、萧别离、公孙断，他们已经死了。”春雪陌回忆起之前看的内容，冥思苦想也才想出几个人来，“可惜乐乐山跑得太快。”
“有他？！”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傅红雪顿时上前一步，深色的瞳孔不再平静，而是充满了怨恨。
早知如此，他当初在万马堂就该亲手杀了乐乐山。
春雪陌听出傅红雪话里的意思，心里多有不忍——尽管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
“他活不久的。”
“这也是有鬼魂告诉你的？”
傅红雪终于问出这句话来，之前只是其他人质疑春雪陌。如今两人独处，他这才流露出符合年纪的好奇。
“你猜。”
春雪陌早就决定要装神弄鬼到底，因此，就算是傅红雪问他，他也是在卖关子。
“龙小云他爹是兴云庄的庄主龙啸云，此人可没表面上那么好相处。”
说到这里，青年顿时唏嘘不已。
如今的李寻.欢，和当初的白天羽有什么区别呢？都被好兄弟算计，两个好友，时隔十八年，遭遇却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