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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前尘多遗恨 一

作者:池叙白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谢必安抱着猫上了自家来接的马车,车里放了一小碟糕点,是没见过的样式。他敲了敲背靠着的厢板,那边立刻传来声音:“少爷。”


    “阿福,今日这糕点是不是我娘新琢磨出来的?”谢必安拿起一块看了看,雪白的糕上撒了桂花,边边角角已有些散了,隐约还能看见里头有馅料。


    阿福抬手抖了一下缰绳,驾着马车不疾不徐地往谢府去了:“是呀少爷,里头是蜜枣,夫人给我们分了几块,可甜了。”


    出了王府这条街后周围才热闹起来,夕阳西下,菜贩们都奋力地叫卖着,把菜都卖完了好赶紧回家吃饭去。叫卖声此起彼伏,拖着长长的音调,唱曲儿似的。


    “卖菜——卖青菜——”


    “梨子咯——新鲜的梨子咯——”


    “鱼嘞——”


    谢必安听见了鱼,探头看了看,又低头看向怀里的黑猫:“你吃鱼吗?你不能吃鱼吧,那有刺,卡在嗓子里可疼了。”


    他看着只有两个巴掌大的小猫,平白想象起了它吃鱼的样子,它怕是还没有鱼大。谢必安的手蹭上黑猫的头顶,它眯着眼睛喵了一声,谢必安也眯着眼睛笑,权当它是赞同的。


    回家吃肉多好,吃肉长身体呢。


    谢府离沈自珩的淳安王府有些距离,平日马车得要半个时辰,今日更是慢得出奇。他倒也不急,掀开布帘看着外面:明日上元节,每年都有的花灯集市早就布置好了,今年新皇登基,天下大赦,还特别开放了三天宵禁。


    “那正好,晚上我找沈自珩一起去夜市。”谢必安把猫放在腿上,自己两只胳膊都扒在马车的窗框上,外面街上热闹得紧,许多本应在晚上才摆的小摊现在就已经摆出来了,好几个摊位都还没有生意,摊主们就揣着手凑在一起喝着热茶,等夜色降临。


    阿福憨憨地笑着,一手缩在略长的袖子里:“一会儿吃完晚膳我再送您去王府,听说今年的夜市可有意思了,从东桥打头儿,一直到王府前的那条街呢。”


    窗外寒风裹着甜腻的元宵味道吹了进来,倒也不觉得特别冷,谢必安闻了闻迎面吹来的风,重又缩回马车里:“那沈自珩也不会主动去的,得我拉着他去。”


    “自珩少爷一向都如此。”阿福说。


    他家少爷和淳安王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每每有热闹的事儿都得是他家少爷先跑去“通风报信”。


    谢必安诶了一声:“通风报信是这么用的吗?再说他只有我这么一个好友,我再不想着他点儿,他不得孤独死啊。”


    阿福同谢必安差不多年纪,算是和谢必安一起长大的,自然也和沈自珩熟悉,只是他一个仆从,连四书五经都还没看懂,终究也还是想不通为什么自珩少爷身为王爷,却总是一个人冷冷清清地待着,还总是做一些明明不喜欢做的事。


    不像他家少爷,想干什么都会被允许的。


    马车停在谢府门口,刚停稳当谢必安就抱着猫跳下来,直奔着爹娘去了:“爹!娘!看我带回来什么!”


    要不了多久少爷就会跑出来喊他留意着猫笼子了。阿福想着,提着一桶饲料倒进了食槽里。


    “阿福——哪儿有猫笼子卖?”远远地传来一声。


    黑猫趴在桌上,尾巴围在了装满热茶的壶边,像给那盏青瓷茶壶裹了个毛乎乎的围脖。谢必安揉着肚子在屋里来回走,一边等着天黑一边消食,走到桌边看见猫和茶壶时笑出了声。他伸手摸了摸黑猫的下巴,又碰了碰它的尾巴尖:“你在干嘛呢?不烫吗?”


    茶壶盖子被掀开,水汽在空中散去,留下一丝清甜的气味。


    阿福拎着一个大食盒和一兜子油纸包进来,见他家少爷盯着茶壶看,笑道:“少爷,那里是夫人今日去药房特地给您配的茶,里头是白茅根和竹蔗,能降火的。”


    他哦了一声,用舌尖舔了舔隐隐作痛的上牙膛,最近吃得有些放肆,上牙膛肿了好几天,这会儿阿福给他倒了一杯,他尝了尝,甜滋滋的,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味儿,还挺好喝。


    “还有吗,给沈自珩带点儿去吧?”


    “夫人说了,自珩少爷的体质同您不一样,您怕热,这茶现在只有您能喝,自珩少爷喝不了这个。”


    阿福举起桌上的油纸包,里头是他今早陪夫人去抓的药材:“这里头的是给自珩少爷的,还有这食盒里是夫人准备的一些点心。”


    鼓鼓囊囊的油纸包被放在沈自珩面前,他凑近看了看,像是能看穿这油纸似的,好一会儿问了句:“这是什么?”


    谢必安白了他一眼,伸手拿过一包,剪了外面的绳子,一打开就闻到一股子苦味儿:“给你喝的药茶。”


    “明日我当面向伯母道谢。”沈自珩看向旁边,一直守着的侍女拿过油纸包走了。


    外头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侍女们在府里走来走去地将灯点亮,再将门口的灯拿下来,换上新的花灯。


    谢必安和沈自珩并肩往外走,正碰上他们换花灯,他喊了一句:“沈自珩房门口留个空儿啊,我们今晚肯定带新的花灯回来!”


    “知道的谢公子,往年都这样,今年也忘不了。”玉秀笑道,“少爷,你们要出门吗,不坐马车?”


    沈自珩摇摇头,回身指了一下正房的方向:“我们去夜市,坐马车不方便,里面给你们留了一些点心,你们分着吃吧。”


    玉秀点点头。


    “谢必安今晚住这儿。”


    “知道了少爷。”


    二人拐过街角,街上人声鼎沸,各式各样的花灯高高挂着,随意坐在街边的人们手中捧着碗,黏糊糊又热腾腾的元宵总是要放好一阵儿才能不烫嘴。


    “我原本以为今年不会有集市了呢,没想到不仅有,还开放了宵禁!”坐在摊位小凳上的男子举着勺,同身边的同伴说。


    同伴挑起一筷子面,吹了吹:“新皇体恤啊,你没听说吗,明年开始要减少土地赋税了,旁边镇上的田户们都开心坏了,看来如今的皇帝是干实事儿的啊。”


    那男子咬了一口汤圆,被里头的芝麻馅烫得哇哇叫,面红耳赤地将汤圆吞下去后他反驳道:“我上哪里去听说,我又没有田户亲戚。”


    同伴吹了吹筷子上的面,草草应付他:“诶行行行,吃你的汤圆吧……”


    “太烫了!又不着急,我夫人不是同你夫人在一起吗,估摸着这会儿应该逛到胭脂铺了。”


    “万一是成衣铺呢?”


    “那就买呗,去年生意挺好,够花!”


    谢必安走在沈自珩旁边啧啧两声:“你听见没?”


    沈自珩斜他一眼:“听见什么?”


    “没什么。我们去看看买个花灯?我娘让我明日带两盏回去挂在院子里呢。”谢必安看了看,拽着他往人堆里挤,一边还回头叮嘱,“我还要买猫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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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大一些的,你帮我记着点儿。”


    沈自珩刚皱起眉头,就听他又补充一句:“反正你跟我一起回去的,不怕拿不下。”


    沈自珩沉默了一阵,还是偷偷笑了。


    现如今的天下,无战事,无苛捐杂税;四季分明,年丰岁稔,若是皇兄来亲眼看看,亲耳听听,想必也会觉得幸福的。


    街的那头儿有一家卖各种笼子的店,有大有小,形状各异,一般都是各家公子小姐过来买。


    谢必安拎起角落里一个八角形状的笼子端详着:这笼子是竹编的,十分密实,也就比巴掌大一些。他想了一圈实在想不出这样形状的笼子能养什么,喃喃自语道:“这能养什么?”


    “蛇。”沈自珩悄无声息地走到他旁边,压低声音吐出一个字,不出意外地把谢必安吓一跳。


    谢必安捂着胸口把笼子放下,眼神还时不时地瞟着,生怕那里头真钻出一条蛇来。他看着沈自珩狡黠的眼神,不满地拍了他一掌:“让你帮我挑猫笼子!”


    沈自珩指了指八角笼旁边。


    旁边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笼子,用一整块木料挖空雕刻做成,每一面都有间隔均等的栏杆,其中一面做成了可开合的小门,还能上锁。


    谢必安托着下巴看了看,评价道:“普通,普通至极,不好看。”


    沈自珩又指旁边。


    谢必安不为所动:“不好看。”


    几番下来,在沈自珩快要黑脸的时候,谢必安一拍巴掌:“我给它做个窝吧,用藤条编一个,上头铺软软的褥子,肯定比这个笼子舒服,你觉得怎么样?”


    他是真的很喜欢这只黑猫,也不知为何,看见那双眼睛时他就觉得他们有缘分。


    “你养的猫,你觉得行就行。”沈自珩转身向外走去,“买花灯去。”


    时辰不早了,街上却是愈发热闹起来。谢必安专爱往人头攒动的地方凑,没等凑近就被不知从哪儿喷出来的火吓得往旁边蹿,再往前走两步又看见耍大刀的,银钱落进瓷碗里的声音叮叮当当响个不停,他看得开心,也挤进去丢了两枚听了个响。


    谢必安揣着刚买的软垫往前走着:“今年上元节真是好热闹,比往年都好!据说还有从其他地方专门过来参加花灯集市的呢!”


    沈自珩一早就听玉秀说起了,皇兄开放宵禁,还放话欢迎外邦异族共庆佳节,城里早就涌进许多金发碧眼的人。


    只是皇兄很辛苦吧,沈自珩看见街上贴的告示想着,他身为王爷,本应辅佐皇帝左右。


    “想你皇……想你哥了?”谢必安一拍他肩,竟是凭着对他的了解猜出了大概,“要么明日你进宫去?反正明日才是上元节呢,来得及。”


    沈自珩看他,表情有些犹豫:“可是说好了明日向谢伯母道谢,而且花灯还没买。”


    谢必安不在意地挥挥手:“花灯让阿福买就行,至于我家嘛,你什么时候来都可以的,等你从宫里回来了再来我家就是了,到时我让我娘做你喜欢的荷花桃山饼。”


    “那你先帮我同伯父伯母讲一声。”


    “哎呀,小事小事。”谢必安立刻转身往回走,“回王府啊,明日进宫你不得准备?你要空手去看你哥?还有你那一柜子衣服,我给你挑身好看的都得挑半天!”


    锣响三声,不知不觉竟已过了子时。


    打更人拖长了调子:“上元节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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