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仍热闹非凡。
到了午夜,在鬼市中央搭建的戏台上还会有些百戏表演——俗称杂技,但表演的把式比人间的更唬人,最受欢迎的形式就是一人在前面绘声绘色地将些恐怖故事,几人在屏风后靠影子配合演出相应的情形。
由于不管是台上的还是台下的都是鬼,大家看见故事里的情节就不自主地往自己身上套,什么因为吃饭掉米粒被老板投诉,最后被丢进地狱啦;走路脚下踩空掉进河里,结果河竟是个大汤锅啦……
吓鬼得很。
孟婆拉着岑黎赶到的时候戏台前的空地上已经站满了人,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疑惑。
说起来她们就是轮回司的,平时也没觉得下来的人这么多啊,奈何桥上都不排队!
“排队领什么那是?我真是年纪大了眼神也不好使了。”谢必安揪着沈自珩往人堆里挤,沈自珩一边护着自己伤还没好全的胳膊一边被他拽着走。
平日里谢必安和沈自珩碰不上面,他逮不着机会损沈自珩,现在就不一样了。他抓着沈自珩袖子滔滔不绝:“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快赶上林黛玉了,怎么伤好得这么慢啊,你是不是体质不好啊老沈?”
沈自珩刀了他一眼:“你闭上嘴少说话我就好得快了。”
谢必安一撇嘴:“嘁,又嫌我烦。”
他抬腿跨上三层台阶,站在砌高的看台上转头问,“你说你会不会在这儿见到小黎?”
沈自珩低头捋着被他拽得尽是褶皱的衣服:“应该……不会吧,她一直嫌鬼市离得远,不愿意来。”
“沈自珩。”
沈自珩听见声音抬头,和岑黎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刚刚开口的孟婆悄悄拍了拍臂弯里岑黎的手,她的胳膊肉快被岑黎掐掉了!
“伤怎么样了?看着比之前好多了,我上次去看你的时候你都还不怎么能走动。”孟婆用臂弯锁着岑黎的手腕拽着她走上前,噼里啪啦地替某人把想知道的全问了,“外伤倒还是其次,你的灵力怎么样了?”
岑黎看着沈自珩胸前,像是恨不得直接看进他五脏六腑好好瞧一瞧伤好了没有。她捂了捂发紧的心口想着,原来担心是这种滋味,当真是不好受。
“好多了,灵力在恢复。”沈自珩回答着便不自觉地将目光转向岑黎,不知是周围花灯的光影照的,还是因为许久未见,他总觉得她瘦了许多,也不像从前那样神采奕奕,“岑黎,你怎……你们怎么来这儿了?”
他脑海中突然想起了他当时站在这儿对她说的那句:等鬼市建好了我陪你去。
岑黎看着他的目光,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还是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就……随便逛逛。”岑黎抿着唇感觉到手背一痛,孟婆掐了她一把。
她们原先是打算来买小狗的,孟婆出门时还说要不要等沈自珩伤好了再聊聊,被岑黎一口回绝。
台上的故事结束了,正在换布置准备下一场,台下的观众们热火朝天地聊着观后感,随着夜幕降临,鬼市上的花灯一盏一盏地亮起,人群中的孩子们先闹腾起来,拍着手喊好漂亮,大人们跟着一抬头也都不禁感叹着。
在亲眼见到之前,谁也不敢想地府竟是这般模样。
沈自珩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的眼神一直在岑黎身上,直到谢必安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他才恍如隔世地说了句:“好。”
受伤卧床的时候他经常在谢必安出门拿药前喊住他,让他绕路去一趟奈何桥看看,起初谢必安还会照做,但三五次过后他终于忍不了了,问你到底要看什么,想知道岑黎怎么样不如自己去看。
沈自珩说现在不合适。
“那你还看什么?小黎都看出来你喜欢她了,你既不否认又不承认。”谢必安双手往腰上一岔在屋里转圈圈,“你难受小黎也难受,我们看着也难受。”
“难受吗?”谢必安在旁边问。
沈自珩点点头,谢必安立刻抓住他:“那咱赶紧回去,你的伤还没好彻底呢,确实不该带你出来,施胖子知道了又该数落我……”
“不是。”沈自珩看着街角,岑黎穿的裙子是鬼市开放当天穿的那一条,那上面的花纹他记得,“她难过了。”
谢必安指了指他,想了好半天怎么能委婉一点,最后说了四个字:“渣男行径。”
两人转过街角,孟婆看了看一把拽住往前走的岑黎:“你们现在算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岑黎看她,“买狗去啊。”
“那你跟他说随便逛逛?为什么不和他说我们是来买狗的,你还怕伤他心啊?”孟婆翻了个白眼,天底下男人都一个样。
“我……”
“岑黎!”
岑黎闻声转头,下一秒就瞪大了眼睛。
沈自珩居然跟来了!
他不仅跟来了还拉她手了!
还把她拉走了!
等一下!
沈自珩把她拉到巷子口,让她站在光下:“站这里不黑。”
岑黎有些好笑地看他:“你还怕我害怕啊?”
“我有话想跟你说。”沈自珩的手无处安放似的举起又放下,最后背在身后。
他看着岑黎的眼睛:“那日你跟我说的我都听明白了,当时没有回答你是因为……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找我,我……”
岑黎打断他,挑出了他磕磕绊绊的话中的重点:“什么叫这么快?你想到了我会找你聊?还是想到了我会找你表白?”
“都有。”他停顿了一会儿犹豫说,“有些话我不能说,我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如果发生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我……”
“那就别说。”岑黎冲他一歪头又笑了笑,在灯光下像只眼睛亮晶晶的毛乎乎的小猫,让人不自觉地想伸手揉一揉,“不着急。”
她轻轻地说着,清亮的声音柔软地像绸缎,叫听的人不自觉地陷了进去。沈自珩的目光一寸一寸地在她脸上游移,从额头到微微皱着的眉心,又圆又亮的眼睛,精致的鼻子,她喜欢皱鼻子,做这个表情的时候就更像只小猫了……
她的唇动了动,沈自珩听到她说:“不要难过。”
“我说过我能看出来你喜欢我的。”岑黎抬手轻轻碰了碰他的眉心,“如果是这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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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说,那我来说,我喜欢你。”
沈自珩的眉头随着她的动作舒展开,又在听到她说喜欢的时候再次皱紧。
不是难过。
他背在身后交握着的手又捏紧了,指骨传来的疼痛似乎就这么顺着他的筋脉传到了心尖。
“这算我的第二次认真的表白吧?”岑黎低着头斟酌了一会儿,“我们商量一下,如果我表白了三次你还是不能说出口的话,就算我们有缘无分,好不好?”
“好。”沈自珩看着她,不再皱眉,只剩眼里的笑意,“我们一定有缘分。”
两人站在鸳鸯花灯下,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都情不自禁地往这儿看,发现不是画之后生怕打扰了他们,便赶紧快步走开。
岑黎提的三次表白也许不是最好的办法,但对于当下的他们来说,尤其是对于沈自珩来说,像是一颗救心丸。
第三次表白一定会是他先提。沈自珩在和她走去摊位的路上这么想着。
“沈自珩,你那个不能说的话,如果说了会受到特别严重的惩罚吗?”岑黎手中拿着檀木扇玩着,这扇子她一直带在身边,总感觉自己身上都有檀木香了。
“我不清楚,但也不敢试。”提到这个沈自珩又皱眉,如果只他一人还好,偏偏还有岑黎。
岑黎从他话中猜到几分:“是因为我吗?”
沈自珩点头。
她又问:“是与我们两人有关?”
他看着她,点头。
“与我们的……关系?”
见沈自珩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岑黎知道自己不该再问下去了,她的心也随着沉下来,有些苦涩地笑说:“看来第三次表白,也许还是我一人说。”
沈自珩忽地拉住她的手,将她的手连同那把扇子一起裹在手心里:“不会,相信我。”
“好。”
若真是有缘无分,那也到那时再说吧。
“那你上次为什么被罚能说吗?”岑黎晃了晃他的袖子。
“能说,但在这儿不行。”沈自珩笑着看她,狐狸眼眯了起来,“去看看小狗吗?”
檀木扇啪的一声被打开:“走!”
两人往摊位走去,虽然话没完全说开,但岑黎明显开心了许多,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裙摆又绽开一朵朵花:“你还需要多开罚单吗?”
沈自珩跟在后面故作严肃:“这是自然,岑黎大人平日还需注意,不可偷懒懈怠,不可恐吓他人,也不可戏弄鬼差。”
岑黎转过身一边倒退着走,一边伸手指了指发髻上的簪子:“这镰刀我可带着呢,沈大人小心点。”
“再添一条,不可恐吓鬼差。”沈自珩看她倒退着走,下意识伸手拉她,“注意安全。”
两人从鬼市那头走到鬼市这头也没找到那个卖狗的老万。
旁边卖碗碟的妇人一听说他们要找老万便走过来,径直跪在他们面前,岑黎刚想扶起她,四周的摊贩竟也跟着跪了下来,求饶声、哭嚎声此起彼伏,细细听左右不过是同一句话。
“老万要魂飞魄散了……大人!救救他吧……救救老万吧……求求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