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外的屏障有、有裂缝,这么宽,看不出多长。”鬼差伸手比划着,那裂缝大概两指宽,隐约能看见原本屏障中注入的各方鬼帝们的灵力现在都缠绕在一起,像皮筋一样从旁向内拉扯着裂缝。
“裂缝是今日才出现的?”
鬼差又低下头去,他第一次见到鬼帝,脑中想起全是传说鬼帝心狠手辣,稍有犯错便会被罚,还会将鬼吊在滚烫的锅炉上熏蒸着……
他想着不由得又是一激灵:“是,我们每、每日都巡逻,昨天并没、没有发现裂缝。”
伏在他身边的鬼差们平日听到的也和那鬼一样,此刻没人敢开口附和,更是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殿里又安静下来。
“府君,裂缝能补吗?”厉温将寒冰杖放在一旁,带着满身寒气走到鬼帝身边问。
地府是以鬼门关做“门”隔绝阴阳两界,但光有鬼门关是远不够的,地府创立之初便发生过阴阳混乱的情况,甚至经常会有凶兽冲撞房屋致使坍塌,因此各方鬼帝聚起了灵力结成屏障附在地府外围,这屏障也就是俗称的结界。
但这结界,目前找不到法子能将它修复。
鬼帝走上阎罗殿内高台,坐在寒冰椅上,拖地的黑袍上绣着的龙纹栩栩如生,似是盘绕在鬼帝脚边,它周身祥云环绕,多看两眼甚至叫人觉得也许真是一条龙蛰伏在这袍子上。鬼帝轻敲着椅子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你们先起来吧。”
鬼差们这才起身,在宽大的官袍下偷偷活动着跪得僵麻的膝盖。
有个鬼差见鬼帝好像不似平日所传的那么吓人,大着胆子问:“府君,那裂缝会不会越来越大?要是结界没了,地府该怎么办啊?”
“结界自设立以来便一直完好,这是第一次出现问题,以后该如何待我先与其他鬼帝一同商讨。”鬼帝说着停顿了半晌,“有对策了你们自会知晓。在这之前,一切如常。”
鬼差们应下了,又听鬼帝说:“此事,你们不可对外言说。”
等他们拱手行礼起身后,鬼帝已然不见踪影。
池塘挖得很快,一上午便挖出一人高的深度,鬼差们将坑壁踩实,又提来两大桶晶莹剔透的液体,岑黎凑近看了看,猝不及防地闻到一阵腥臭,险些吐在桶里。
她连忙捏着鼻子往后退,瓮声瓮气地问:“这是什么?!也太难闻了,这能用来建池子?不会到时候一整个鬼市都是臭的吧!”
无患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把长柄汤勺,他拿着汤勺伸进桶里一舀一提——那液体竟然是黏稠的,在勺和桶之间扯出一条银线。岑黎瞪大眼睛又往后退了好远,惶恐地盯着那勺子,生怕无患一个没拿稳:“不要告诉我这是什么凶兽的……唾液……之类的。”
“不是不是,大人您放心,没有那么恶心。”无患舀了一勺那东西倒进坑里,那液体缓慢地向四周漫延,从厚厚的一坨逐渐拉伸成薄薄的一层,平铺在坑底。
沈自珩跳下去正想过去看看,被岑黎喊住。“沈大人,你扶我一把呗。”
岑黎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坑边,正好奇地往下望,耳边的头发随着她探身的动作滑落到脸颊边。她冲着沈自珩笑:“我也想看看,我还没见过这东西呢,好有意思啊!”
“不嫌臭了?”沈自珩仰起头看她,又细细看了看她的脸。
她的下巴上有一大块擦伤,那是前几天她滑了一跤,刮擦到了木材留下的伤,他当时离得远根本没反应过来,等他上前看时只看到岑黎含着泪对他笑:“还好还好,不至于破相。”
岑黎摇摇头,又朝他伸出手,半个脚掌都踩在坑的边缘:“哎呀,臭是挺臭的,那不能因为臭就不干活吧,你扶我一把呀。”
她搭上沈自珩的小臂借力往下跳,坑底踩得很平,她稳稳落地。不过几秒钟的事情岑黎心里却炸开了花——她感觉到了,跳下来的时候沈自珩悄悄地扶了她一把。
扶的是肩膀。她抬手掩饰似的在衣服上一通狂拍,趁机看了看刚刚被沈自珩触碰过的那边肩膀。
岑黎笑盈盈地去看那神奇的液体,她离那一滩液体只有不到半米,倒是闻不到那股腥臭了。她又凑近一些吸了吸鼻子,还是闻不到,于是索性一撩裤腿蹲在旁边:“不臭了?”
她向同样蹲在一边的沈自珩求证:“是不是不臭了?”
“是,不臭了。”沈自珩也学她蹲在旁边,手指着那滩东西说,“这是旁边山上的一种巨蟒鳞片下的东西,说是黏液其实更像胶,你看,渗透进泥土后便凝固了。”
“鳞片下的?那蟒不就死了?”
“确切地说,是巨蟒死了之后才会有这东西,地府中一直有专人做这个,等巨蟒死亡后剥开它的鳞片,收集这胶,巨蟒体型庞大,整条蟒身上能收集许多,大概……五六桶吧。”无患和另一鬼差在旁边补充着。
那说话的鬼差看上去应是年纪很轻时便下到地府来了,细看还与无患长得有些像,岑黎让他俩并排站好,她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扫视,突然开口问:“你俩,什么关系?”
那鬼差眼睛一亮,朝无患伸出手:“拿来。”
无患掏出两支香烛拍在他手上:“给你。”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些埋怨,“大人,您这眼睛也太尖了,这就发现了,我以为您怎么着也得过个两三天呢。”
岑黎不解:“啊?”
那年轻鬼差叫无恙,是无患的亲弟弟,十四岁因病去世。
“我哥走后没多久,人间就闹瘟疫了,我从小就体弱多病,肯定是躲不过去的啊。”无恙一摊手,“但好在到地府来以后身上的病痛全无,我当鬼差也就不用再遭罪了。”
“你们是怎么当上鬼差的?”云昭站在上面问。
“我们幼年流浪的时候碰到一个疯子,他说要教我们木匠活儿,不学白不学嘛,我们就答应了,跟着他去了一处地方。
他带我们去了一处宅子,非常气派,我们以为他要给我们看的只是这座宅子,但他带我们进去了,院子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稀奇东西,风箱、橱柜、各种尺寸的水车,全是用木头做的,甚至还有木雕人像。
他教了我们六年,也养了我们六年,每日盯着我们练活儿、雕刻,我们先是学会了做手把件,做好之后就拿出去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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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饭菜,后又学会了做桌椅板凳,再到后来我们开始跟着他去建宅院。
大家都说他疯,但我总觉得他那是太聪明了,聪明到没人能理解他。”
“后来闹饥荒,雇我们建宅子的人跑了,宅子没有完全建好,只能遮风避雨,不能用作住宅。当时有许多难民逃到我们那个小镇上,那疯子和我们一合计,索性把宅门打开,让难民们都进来了,没有吃的,但好歹有个落脚的地方。”
“那疯子……后来呢?”
“后来我们兄弟都来了地府,赏善司魏征大人说我们救了五十余人,攒了许多功德,下一世可以投胎到好人家。”无患说着就笑了,“我们正犹豫的时候魏大人说地府要重修四大司,问我们愿不愿意留下来做鬼差。”
“做鬼差多好啊,不老不死,少了许多人间的烦恼。”云昭潇洒地一挥袖子插嘴道,“我也是主动留下来的,我宁愿留在地府也不想回人间了。”
云在一旁摇摇头,屈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不好这么比较的,地府中也没有人间有趣啊,选择随心,对他人不造成困扰便行了,你说这话让地藏听见了又要训你。”
刚才倒进坑里的胶已经完全看不见了,但那块地就像沈自珩说的,和胶混合后变得十分坚固,表面也没有尘土,光滑得竟然像石面。
“大人,您上去吧,我们把这里都铺上胶,等胶干了之后再涂上一层胶,贴上砖,池塘就算建好了。”无患站在旁边对岑黎说,手上接过上面递来的桶往她面前伸了伸,“这个可有臭味啊。”
岑黎飞快放弃了留在这里看他们涂胶的想法,抬手拍拍沈自珩:“沈大人,你有办法把我弄上去吗?”她说着抬头看了看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坑壁,又转头看向沈自珩。
沈自珩沉默了一阵,十分轻巧地飞身上去,随后转身对着这深坑蹲了下来,伸出手:“来。”
云昭在旁边看傻了眼,和云偷偷咬耳朵:“这是一刀一只骨矛兽的岑黎?”
云点点头:“嗯,一刀一只。”
“一刀开膛的?我没记错的话哥当时在场啊?!”
岑黎一脸开心地拉住沈自珩的手,心想沈大人的手真好看啊。
“嗯。”
那边的岑黎正拉着沈自珩的手频频脚滑,沈自珩倒也没有不耐烦,一直伸手拉着她。
“真……的吗?”云昭托着下巴。
“真的。”岑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扒开手里的橘子皮,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她掰开橘瓣塞进嘴里,“不开玩笑。”
“沈大人是很好没错,但是……”云昭接过橘子,“你真不打算转世了?你要是追沈大人成功了不就要一直留在这里了?或者你俩一起投胎?”
岑黎把手里的橘子放到一旁的空椅子上,从口袋里拿出手绢包好。她一边拿着那把檀木扇给两人扇风,一边远远地看着正在监工的沈自珩的背影。
“他不会走的。”她冲着沈自珩挥挥手,指了指旁边椅子上的“手绢包”,见他点头,她笑笑,转头对着云昭说,“我也不会走。”
“我还有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