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是死人，而是我的人偶小姐，看来我的技术不错，你瞧都骗过了莫里亚蒂教授的眼睛，爱丽丝小姐，你可放心的在人间游走，没有人会发现你的真面目。”格森拉着名叫爱丽丝少女的手。“机械的心脏和人类的血肉一样，甚至更美好。”
爱丽丝沉默寡言，她只是安静的看着莫里亚蒂，对于格森的行为她从来不做出反应来，仿佛没有思想。
莫里亚蒂摇摇头。
“难怪学院中一大堆人说你是疯子。”莫里亚蒂张开双臂，“不过，莫里亚蒂家族的大门会一直朝你大开的。”
他笑道，那温和的眸子里闪动着诡异的兴奋。格森逗笑了他，莫里亚蒂本来还有点责怪对方来得不是时候，现在他原谅了这位突然来访的家伙。
“看来，你实现了你的目标，超越了上帝呢。”莫里亚蒂教授评价道，“我赞美具有创造力的灵魂呢。”
*
莫里亚蒂在伦敦有很多住宅，其中这一间靠近威斯敏斯特，住在这附近的全部是政府官员，莫里亚蒂教授的兄长也住在这附近，不过平时，莫里亚蒂教授不会去打扰哥哥，他们兄弟间在处理各自的日常事务时绝不会相互牵连在一块。以免将来发生意外没有退路。
房间很温馨，这和莫里亚蒂真正的职业完全不相符，这里被布置成一位居家温和的绅士理想中住所的样子，莫里亚蒂很会将自己装饰成人们所期待的样子。一尘不染的家，家具和软装来自莫里森公司，墙壁上还摆着拉斐尔前派艺术家的风景画，就和杂志上描述的富有体面的市民生活一样，莫里亚蒂的家有着最先进的设备，气质上却带着田园牧歌，回首过去，展望未来，活在当下，积极进取。
当阳光照进来的时候，你甚至会产生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莫里亚蒂亲手端来咖啡，他那张讨人喜欢的面容挂着礼貌谦和的笑容。
格森坐在一张玫瑰图案的深色扶手椅上，桌前摆放着点心。
莫里亚蒂撑着胳膊，用极为轻柔的语气说话。
“啊，告诉我，你是怎么制作出这可爱的女士的。”
人偶爱丽丝小姐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热闹的街道。她就像一直好奇的猫，更像一个年幼的孩子，她有着少女的面容，最精巧的身体，可头脑又是看着十分简单，瞳孔泛着冷光，面无表情又偷偷带着点期待。
莫里亚蒂发现，她渴望自由，这是每一个拥有灵魂的生物都向往的东西。
“托我助手维克多的福，他创造出更有意思的东西，是完全的生命体，爱丽丝本质还是建立在机械之上，她是一台无与伦比的机器，虽然在我眼中，她是人类，就是我的女儿。”格森说。
“哦，你的女儿啊，我怎么觉得她和你最喜欢的弟子一样，那位高贵的女士。”莫里亚蒂说，他的嘴唇柔软，吐出的话却很扎心。
“詹姆斯，爱丽丝就是爱丽丝，她不是谁的替代品。”格森的语气明显也些不高兴。
“好吧，那我们就换个话题来说，你来找的目的是什么，我最近可是才摆脱一件麻烦事呢，你也看报纸了，福尔摩斯家族的人最喜欢编排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么好的机会。”莫里亚蒂说。“明明渔村的事件完全是个意外，我只是负责运送那堆尸体呢。所以，几天可千万不要给我找危险的事情来干呢。”
格森正襟危坐，他注视着莫里亚蒂。
“詹姆斯，你从来就不好奇你身上流淌的血脉吗，那些深埋于地下的力量，祂们在召唤你，你为什么要抗拒。”
“哎呀，哎呀，我说过，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莫里亚蒂说。
他看着的确像个人类，太像了。比一般的人类还要更美好，詹姆斯.莫里亚蒂有着最为精致的面容，他的脸就像是艺术家创造的，和谐，优美。他是唯美主义者最爱的那款美人。阴柔又健康，明媚又黑暗。
可惜，格森最清楚，他究竟是什么怪物。
一团浑浊的肉泥，一堆由污秽物和圣洁的力量组成的躯体。
“阿尔伯特身上没有神的血脉，你却是被神选中的人。”格森说，“你必须带着我们一起去探知地下的文明，你是先知，是我们的王。”
“当国王可一点都不好玩，你觉得我没有当过吗。”莫里亚蒂教授说。“王可是最累的职业了。”
“只是人类的世界里是这样的，您想想，深埋地下的世界才是你真正的领土，你天生就是领导者，是新世界的主人。”
“我说过，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教授，过最普通的生后，我做那些事情不过是为了找些乐子。要是超出娱乐的范畴，我会生气。”说着莫里亚蒂用手比划出手枪的样子，朝自己的太阳穴开了一枪。
“非常，非常的生气。”他说。
“在深渊中，我们看见了你母亲的身影。”格森道。
莫里亚蒂手指颤抖了一下。
“我和哥哥参加了他的葬礼。”莫里亚蒂说，“她就埋在不远处的墓园里，我偶尔会去看她，对于我来说，这一切都结束了。”
“是因为你最近爱上了一个人类吗。”格森道。
莫里亚蒂眯起眼睛，他用一种几乎与圣洁的语调询问。
“你比之前谨慎多了。不是吗？格森。”莫里亚蒂伸手拿起杯子。
“人类是脆弱的，莫里亚蒂殿下。”
“你也是人类，格森。”说着，莫里亚蒂和人偶爱丽丝对视了一眼。
“一个有血有肉，有灵魂的人类，虽然我也不确定你的灵魂还能维持多久，很快你也会堕入黑暗吧，人类的身体是脆弱的，所以总是渴望者力量，渴求那苍白的血液，过去你是个优秀的执行官，你拯救过很多人，你是神父，是牧羊人，是最好的导师，如今你却背离了初衷。”莫里亚蒂看着浓黑的液体，“追求那些未知的事情究竟是可以为你带来力量还是让你暂时忘记了忧伤，人类最强大的地方不在于无限的可能，而在于有缺陷。有缺陷的生物才称得上是生物。完美的是神，而神是异类，是不正常的，超自然的，注定会被自然排斥的。”
“人类的生活是寡淡的。”格森说，“总会失去，幸福转瞬即逝。”
“只要不去作死就不会。不要夸大自身的能力。”莫里亚蒂刻薄地说，“你像你过去那样，格森，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呢，就留在梦中，在幻境里度过一生呢。”
“是祂唤起了我，选择了我当使者，我们的主需要您。”
“一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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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于地下，被遗忘的旧神，这个时代不这么称呼他们为神了，现在他们是怪物。”莫里亚蒂说，“你之前不也认可吗？”
“在我窥见他们的思想之前，的确是这样的。”格森说，“我不明白，您是唯一可以直接接触到这些知识的人，您却十分的抗拒。”
“那些力量吞噬了很多无辜的灵魂。”
“人类的力量就一直是伟大的吗，光明才是最不公正的，看啊，城市上空的太阳可曾照亮穷人无尽的黑夜？”
莫里亚蒂站起来。他转身去吩咐仆人准备水果。
“战争，搏杀，彼此间仇恨。处处充满了歧视，方才我看见一个孩子浑身漆黑，从烟囱里爬出来，脸被烧焦了。这就是人类的伟大。”格森看着莫里亚蒂。
“如果你非要去地下，我有东西给你。你要是真自信可以超越现有的文明，就带着你的弟子们试一试吧，证明给我看。”莫里亚蒂居高临下的看着格森，“对神说话要心存敬畏啊。格森，那里生活的家伙可和我不一样，特别是那些了解人性，在人间挑选伴侣的神。”
他带着少年人可爱的赤诚和天真，脸上挂着一抹神秘的笑意，这笑意中完全感受不出怀着什么样去情感，格森总是觉得他像是一尊雕像，像是超脱于外的生物，他可以看穿你，却又完全不在意你。
莫里亚蒂将两页沾着血迹的纸送到格森面前。
“这是威尔特从深渊里带回的笔记，一个傻瓜送错了位置。”莫里亚蒂教授道，“是遗传密码，可以打开地下城市的大门，去被尘封的幽暗之地吧，希望这一次，我还能再次见到你。”
“您不和我们一起吗？”
莫里亚蒂摇摇头。
“我说过，我更喜欢生活在人间，海洋和深渊的生活不适合我，我喜欢呼吸，像人类一样呼吸。”
“看来是我们想错了，您还是您。”
“每一个绅士总是需要一位太太的，这件事你也理解，你也年轻过，所以，我为什么就不能享受追逐的快乐，喜欢一个年轻的女孩，格森，你要是见到他一定也会喜欢的她的，她拥有和你一样的天赋，她渴望杀戮，但是抱着一颗人仁义之心，我不会让这样的灵魂再迷失一次，格森，欲望只是欲望，力量也只是力量当然我尊重你的选择。”
格森单膝跪地，行了一个骑士礼。人偶爱丽丝默默看着这一切。
“在我小时候，你教会我使用猎人镰刀击杀猎物的那天晚上，你问我在月光下看见了什么。我当时说我看见了月光，现在也是，挥动武器时，兵刃会隔开月光。月亮的碎片闪闪发亮。”他说着，思绪飘到了一年前。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玛丽.班纳特，当时在他眼中，她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生命。命如草芥。
他坐在马车里，一个不自量力的黑暗生物袭击他的马车，从荒原上，月光下，下，一个一身灰袍的少女手持巨斧，将体格庞大的兽人一分为二。血液开出了玫瑰，月光碎成了星辰。
“我看见了人类跳动的心脏，奔腾的血液，以及超越神明的自信。格森啊，带着你的诅咒，去探知未知吧，带给我更有意思的玩具。“莫里亚蒂抬起格森的下巴，温柔的注视着他，就像神注视着祂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