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子时,小二在柜台前支着手臂打瞌睡,客栈门前那盏老旧的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时不时还能听见邻家狗吠。
晋楼和秋沉鸾一前一后绕过楼梯摸向厨房。
傍晚进入客栈时,秋沉鸾曾四处走动,当时便注意到客栈有两个厨房,一个是专门给客人做菜用的,刚好处在大堂往后院去的拐角处,另一个小小的靠近后院围墙,似乎已经闲置,门口堆着几个大筐。
听小二说,那是掌柜的今早从进城兜售的猎户手里收的猎物,一时来不及处理。
二人进了大厨房,晋楼警惕地拉住她,听了听外面的动静,附在她耳边悄声道:“屋顶上有六个人,功夫很高,正在接近我们住的客房。”
没看出来,他还挺有本事。
晋楼瞧见她脸上的讶异与赞许,挑了挑眉,强自按捺住想要飞扬的唇角。
这算什么,就算当真动起手来,那些人也未必讨得了好,他必然会护她周全!
秋沉鸾不知少年心思,快速道:“大厨房和小厨房是相连的,从小厨房后面的围墙翻过去,就是隔壁商铺的后院,围墙边有棵大树,足够遮掩我们的身形。”
那些人很快会发现他们不在房中,时间不多了。
晋楼没有怀疑她的话,立刻依言而行。
果然正如秋沉鸾所说,二人顺利潜到树下,晋楼正要先送秋沉鸾过去,忽然脸色一紧。
对方发现了!
那些黑衣人发现二人不在房中,意识到他们已经暴露,索性不再遮遮掩掩,这下连秋沉鸾都听见了从楼上传来的响动。
她抬头看了眼围墙高度,“你能带着我飞过去吗?”
少年闻言面露愧色,避开她的目光:“我、我暂时做不到。不过你可以踩着我的肩过去!”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随即就要蹲下。
秋沉鸾立马将人拉了起来,往他手心里塞了个东西:“不必,你先过去,用这个把他们引开,我藏在客栈等你回来。”
晋楼闻言一愣,眼睛霎时红了,他握紧手里的东西,下定决心般道:“嫂嫂放心,晋楼定不辱命。”
不、不至于吧,怎么闹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秋沉鸾正想说无妨,东西往外一扔赶紧跑就是,但晋楼已经飞身越墙而过。
算了,年纪还小,激动些也正常,毕竟她也很激动。
摸着怀里的东西,夜色之中,她悄悄露出个诡异的笑。
客栈不大,黑衣人很快将楼上楼下搜了一遍,追至后院。
环顾一圈后,正要分开搜查,忽然不远处有一声异响,为首的黑衣人打了个手势,留下两人,自己带其余人追向客栈外。
被留下的两个黑衣人果然注意到了厨房门口的大筐,二人谨慎地靠近,用手中剑挑开筐上盖着的麻袋,一股血腥味夹杂着野物的腥膻气顿时扑面而来。
“这是什么?”
另一人皱着眉将麻袋盖回去:“山上打来的野物罢了,就堆在厨房门口,怪不得这家客栈生意冷清,走吧,人早就跑了,再不跟上到时候任务完成,功劳可没有你我的份。”
“要我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哪里值得如此大费周折?”
“闭嘴!”那人冷冷打断同伴的话,“祸从口出,被统领听见你的命不想要了吗?”
正要反驳回去,先前说话的黑衣人却忽然揉了揉鼻子,随即狠狠打了个喷嚏。
二人没再多说,迅速离去。
三、二、一!
扑通两声,二人先后倒在了院中。
小厨房的米缸内慢慢冒出一双眼睛,她耐心等了片刻,确认外面那两人都已经昏过去,才匆匆揭开头顶的盖子出了米缸。
方才晋楼一走,她就先往盖着猎物的麻布上洒了点东西。
那几个装着猎物的大筐如此显眼,黑衣人必然会探查。
有血腥味的遮掩,对方绝不会察觉到迷药的存在,只要他们去揭麻布,就一定会中招。
果然不出她所料,而且对方跟上次一样,又是冲着她来的。
秋沉鸾在黑衣人身上翻找线索,对方的确谨慎,没留下任何可以证明身份之物。
但她眼尖地瞧见左边人倒下时被蹭开的衣袖一角,袖口内侧绣着朵小小的花。
这个刺绣有些熟悉——
她思索片刻,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花垂衣之前在她袖子上绣花,用的就是这种针法!
秋氏——要杀她的,果然是内贼。
秋沉鸾冷哼一声,从怀中掏出另一个瓷瓶往二人衣领处倒了倒,白色的细小粉末沾在白色的中衣领上,毫不起眼。
就让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给他们留下点惊喜吧。
做完这一切,秋沉鸾看了眼远处,有些忧心。
她给晋楼的是几枚烟雾弹,只是让他用来引开黑衣人,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秋沉鸾看了眼地上的黑衣人,想起关风词走前她还曾信誓旦旦地保证过会保护好晋楼,不再犹豫,朝晋楼离开的方向追去。
虽然她不会飞檐走壁,但现在没了黑衣人的威胁,她可以走门。
没走多久,秋沉鸾就听见了不远处小巷中的动静。
等等,这是打起来了?
她心下一紧,左手握着瓶毒药,右手捏着枚霹雳弹,慢慢接近小巷。
花垂衣走前十分放心不下她的安危,生怕她又像之前一样遇到什么不测,于是留了不少防身之物给她。
秋沉鸾还以为自己用不上,没想到用得这么快。
她藏身于巷口一块石碑后,听见里面不断响起的刀剑之声,悄悄一看,只见晋楼已经跟那些黑衣人动起手来!
不、不对,先前客栈中是六个黑衣人,还有两个倒在客栈后院,可现在小巷中却有七八个黑衣人。
这几个人跟先前那几人虽然都穿黑衣,但是头上头巾样式并不相同,用的武器也不太一样。
难道今夜要杀她的有两拨人?
坦白说,少年功夫并不弱,手上兵器应当是从黑衣人那儿所夺,但他用得很顺手,显然平日里也时常练剑,一时间黑衣人竟也拿他无可奈何。
但他只有一个人,从他紧绷的眉头也能看出,他应付得很吃力,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力竭。
眼看晋楼险之又险地避开一剑,秋沉鸾当即并拢三指,吹出一段短促的哨声。
这是白日里赶路无聊时关风词教她的。
果然,晋楼听见哨声当即抬头,眼神一亮,手中长剑狠狠刺穿一人胸膛,朝她的方向奔来。
黑衣人紧随其后。
眼看晋楼已到秋沉鸾身前几步远时,后面黑衣人忽然抬手飞出数道飞刀,晋楼不得不回身挥剑挡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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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沉鸾立马上前抓住晋楼的衣袖,同时狠狠将手中霹雳弹扔出,快速又小声道:“屏息!”
趁着毒雾弥漫,拉着晋楼转身就跑,身后耳边有风声响起,她下意识回头,瞳孔微震,随即将晋楼用力一推——那柄原本正对着晋楼后心的飞刀狠狠扎进秋沉鸾的肩头。
她顿时疼得眉头紧皱,倒吸一口凉气。
“你怎么了?受伤了?!”
“没有。”时间紧迫,她从牙关里挤出一句否认,来不及多说,拉着晋楼在纵横的街巷之间奔窜。
她记得进城时曾远远看到过蒋家的主宅,就在南边的吉云巷,十分醒目。
林城是蒋家的地盘,她可以去找蒋惜金帮忙。
她与蒋惜金交情深浅先不论,这些人既然敢在林城杀人,杀的还是蒋家少主的客人,无论如何蒋家都不会坐视不管。
秋沉鸾从未发觉自己如此能忍痛,不知是不是跑得太久,她的胸腔开始发痛,脑海中意识也逐渐恍惚,只能感受到耳旁呼呼的风声,一时间甚至忘了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晋楼紧紧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说着什么,但秋沉鸾一句也听不见了。
该死,上学时跑八百米她每次都擦线及格,今晚都狂奔了多少个八百了?!
方才下的药还是太轻了!
虽然说生死关头人的潜力会被激发,但她觉得自己四肢百骸中已经再也挤不出一丝一毫的力气了。
就在她脚步越来越沉重,眼皮快要闭上时,看见了一辆缀着珍珠流苏,镂金饰玉,彩绘朱轮的四驾马车,马头上还套着金辔头。
晕过去前,秋沉鸾想:
好熟悉的浮夸风格啊!
——
白日刚刚离开的竹院之中,关风词负手而立,平静而冷漠地看着对面的人。
那是个女子,身形高挑,乌发高挽,如云的髻间斜插着一只金步摇,步摇尾端有两只金铃。
她面上戴着鎏金面具,面具上绘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玉兰花,将整张脸遮挡得严严实实,但即便如此亦不难看出,这是位美人。
美人淡淡开口:“滚开。”
关风词:“你是来杀里面的人的?你可知他的身份?”
“关我何事?我只知道他必须死。”
“王仲元,三朝太傅,两代帝师,杀了他,你承担不起后果。”
美人微微一愣,一是因为此人的身份,二是因为她竟然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丝劝告。
她收到的传信只是请她来杀一个老人,虽然她知道这个人身份不会简单,但的确没想到竟然是王仲元。
他说得没错,杀了他,会有很大麻烦。
若只是她也就罢了,但她现在不得不思考,这件事会不会把另一个人也扯进来。
这显然涉及到朝堂之争。
任何事情一旦牵扯到朝局纷争,就会变得很麻烦,尤其是在她对朝局并不了解的情况下。
可面前年轻公子万事在握的笃定模样莫名让她很看不顺眼。
“你打不过我。”
“是,不过你要是当真动手,今夜也走不出这个院子,与其两败俱伤,不如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你说呢,暗飞花姑娘?”
“或者该称呼你为,垂衣姑娘?”
美人眼中闪过一丝杀意,片刻后,摘下面具,冷冷道:“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