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头发怎么成这样了……”
高亢刺耳的笑声从听筒里传出，分贝之高引来路人侧目，手机的主人不由得将电话离耳朵挪远些。
“还笑呢，亏我翻了这么久小绿书，什么破网红店啊，简直坑人！”
简聆此刻顶着一头红不红棕不棕的大波浪，强压心底火气往地铁站走。
本来想着年底了挑战个热烈红发，没想到……
她忿忿，顺脚踩熄几秒前路人随手扔下的烟头，又就着旁边枯叶捏到垃圾桶丢掉。
那头黎婉君的嘲笑还没停，简聆直接掐断了这通电话。
十二月的杉市夜晚，闹市区灯红酒绿。
她烦闷地从包里摸出一只蓝牙耳机塞进左耳，右耳听着红绿灯的提示音。
冷风又吹，就着没有纽扣的大衣抱紧自己，耳畔音乐节奏强烈，不自觉扭着高跟鞋鞋跟整理心情。
红灯倒计时还有三十秒。
简聆的视线盲目地扫见街角有台鲜花贩售机，一抹橙色撞进她眸里，霎时对胃，于是脚尖指向那边。
二十秒。
简聆挑好花，开始扫码。
十秒。
鲜花在窗口等待被拿出。
一秒。
绿灯亮起。
覃抒言的越野车车轮在斑马线前的白线堪堪停下，等待红绿灯的间隙，眼神游移寻找手机，却不想被半道截住。
一个头发颜色奇怪的女人抱着一束辉煌玫瑰风风火火地从他的车前快步走过。
那束玫瑰花苞拥挤，怒放的橙色很是吸睛，衬着她红棕乱染的头发倒是显得张扬可爱。
古棕皮大衣随着脚步甩开，踩着高跟鞋的步伐很稳，高挑身材，把马路走成T台，而头发也被风挽起，脸微微侧过。
只露了个轮廓。
覃抒言挑眉，说句俗的，他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手指忍不住一下一下点着方向盘，直至绿色灯光映入眼眸，他起步驶离，城市光影流转，没再想太多。
洗过澡，简聆把那束玫瑰塞进造型奇特的透明花瓶里，收拾包装时才看见那张标签：辉煌玫瑰。
简聆撅着嘴，双手交叠在胸口，边后退几步远观，这抹挨挨挤挤的鲜亮橙色将白色系客厅点亮。
还不错？
“啾啾。”
是她的信息提示音。
简聆顺手拿起手机亮屏，又是黎婉君：“宝，速来吃瓜！”然后是几条转发的聊天记录合集。
“陈燮？”简聆在接通黎婉君电话的那刻问。
“对，就是她。”黎婉君语速很快，像着了炮仗。
她追忆那段并不算愉快的高中日子，印象里的陈燮，是个即便扎着普通高马尾，素颜，穿松垮校服，在人群里也出挑至极的女孩。
当年的校花评选，简聆也曾投她一票。
“她真的好敢……”
简聆在床上趴着，下巴枕着白熊公仔，指尖划动，眸里倒映着长篇聊天记录，越往下滑，越发赞叹陈燮挺身而出的勇气。
对话发生在陈燮和一个微信名叫“覃”的人之间。
大致是陈燮和“覃”在网上相识相爱，结果临面基的时候，陈燮通过各种蛛丝马迹，发现“覃”其实是个有家室的男人，于是大胆找到了“覃”的老婆崔小姐。
两人一对证据，发现“覃”不但吃事业成功的崔小姐软饭，还同时让两个女生被小三——除陈燮外的那位女生则只愿提供出轨证据。
“靠，这种男的就该被X以永治！”
难得她蹦出句俗话。
“你看记录最后，那个渣男居然还死皮赖脸说是她们心甘情愿。”好友温馨提示。
简聆磨着下槽牙，迅速划到下面的记录，直至最后发现崔小姐已经和渣男走离婚程序，她才终于放过牙齿和被锤变形的枕头。
当时和好友痛斥又唏嘘，只是谁也不曾想，这位正被痛骂的渣男，竟会以别样的方式“闯入”她的生活。
周一，禾风设计工作室。
“哟，不是说去染红色的吗？”
工作室内部墙壁以玻璃替代，若不拉上窗帘，各空间的行动便一览无余。
而此时，这位齐耳短发女人滑着老板椅从门口仰出头来的调侃，便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聚集到简聆的头发上。
简聆可不会惯着这位大学舍友。
她双手拎包在身前，踱步至B组办公室门口，一副似笑非笑模样：“上周谁说要我帮她画图来着？”
石子清立马换了副嘴脸，闪出来搂着她的左手臂脚步同频，一米七五的大高个恨不得缩成小鸟依简：“啊，方才您什么都没听到！”
路上有组员笑着和简聆以及石子清打招呼，对这种轻松的氛围习以为常。
经过茶水间时顺走了A组组长的两杯咖啡，两人说笑着到了简聆的办公室。
石子清入门便顺势倒在那张杏色沙发上：“你那个陈先生的项目是不是要结束了？”
简聆这边倚着办公桌，抿了一口咖啡才发觉没加糖，她蹙着眉放下咖啡杯：“对，基本完工了，今天是有新客户来，怎么了？”
“啊，倒是没什么……就是，听说这个新客户是老板带来的，老板说是优质单身男，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啊？”
石子清调侃得话尾调调飞起，一双吊梢眼不怀好意地锁定简聆。
“得了吧，老板那张嘴天天夸大其词，就你还信……工作呢，别挑拨我们单纯的甲乙方关系好吧，”见不是什么大事，简聆绕到老板椅坐下，抬手撇撇，“去去，没正经事别来找我。”
“那图就拜托您啦！”石子清狡黠一笑，装模作样跑到简聆桌前鞠躬，接着把两杯咖啡端走。
简聆右手撑着脸看着她做戏，而后者装乖：“我给您加糖。”
不由嗤笑，还是这位大学舍友懂自己，她昂昂下巴：“去吧。”
投入工作两小时后，她终于结束了石子清拜托的图稿。
还好上周就画了大半，她滑开椅，侧头放松脖颈。
石子清那单工程细碎太多，也不知来不来得及收尾，她自顾自感叹，狠狠伸了个大懒腰，放眼桌上的绘图工具散乱，咖啡也早已见底。
“笃笃。”
听见敲门声，简聆打起精神又回到组长状态中，一秒坐直：“进来。”
“组长，覃先生在招待室。”组员小汤提醒。
“请他过来吧。”
第一眼看见简聆，覃抒言就忍不住笑了，原来昨晚抱着玫瑰的女人是她。
但他藏得很好，老道地将突如其来的笑意掩饰成客套的微笑，上前握手：“你好，我是覃抒言。”
眼前的女人没发觉，回握时带着疏离：“覃先生好，我是负责您房子的设计师，简聆。”
看来她对我没印象。
覃抒言面上依旧保持微笑。
简聆从业快六年，专业度却不比干了十几年的室内设计师差。
这点从她对着覃抒言侃侃而谈未来如何设计和服务，以及熟练展示样图就能看出来。
而且她也很会和别人沟通想法，语气缓和又尊重，一整套结束，覃抒言也不觉得有沟通不畅的地方。
她一点也没变，只是比以前更成熟了。
“那么，您还有什么需求吗？”面前红棕混色头发的女人在本子上做好记录，抬眸望向覃抒言征求意见。
能说什么呢？
他笑眼，回应得诚恳：“没了，简工很专业。”
他的眼神只是在她的大波浪多停留了两秒。
“啊，昨天去染的头发，失败了，让您见笑。”简聆将头发往耳后掖，露出她精致的妆容。
“没有，我觉得挺漂亮的。”覃抒言倒是真心，这颜色虽然古怪，但她却能撑起来。
简聆回了一个微笑，覃抒言猜她没信。
她拿起手机：“对了，还没加您微信呢……”
覃抒言翻出二维码，很快，一条好友申请便弹出来。
头像是纯白单色。
他看看自己的头像，巧了，他是纯黑单色。
“你可以不用这么客气的，毕竟我们好像差不多大，”覃抒言放下手机看向对面正打字的女人，他故作思索，“比如，从不说‘您’开始。”
简聆前脚刚送走覃抒言，一回到办公室就火速掏出手机，把昨晚看的瓜条重新翻出来。
我去，微信名单字“覃”，纯黑头像都对上了。
简聆惊得材料都没收拾，心底惊涛骇浪。回忆刚才加上好友后自己的反应，应该没打草惊蛇吧？
她捧着手机在胸口，二郎腿翘得高。
“你知道那个渣男全名叫什么吗？”简聆迫不及待向黎婉君确认。
黎婉君刚好下课秒回：“这我不知道哦，你怕遇上？不过他确实在杉市吧。”
“这你又知道？”
“这”字加重音，简聆打字噼里啪啦，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她看着黎婉君的备注“君君宝贝”闪了好几遍“正在输入中”：“陈燮在朋友圈发了和崔小姐的聊天记录里说的，我没发给你。”
“怎么了，有情况？”
简聆立马把覃抒言的个人页面截图给黎婉君看。
“你看这个，刚刚来的客户！”
黎婉君那边半天没回一句。
“没事吧？”
“没事，手机差点掉坑里。”
简聆无奈，看来好友又在厕所摸鱼。
黎婉君又接着回：“其实可能性还是不太大的，你听我理性分析……”
简聆定住椅子，抱着手机专注等待。
“首先，杉市姓覃的人又不止一个。”
“其次，还这位客户覃先生纯黑头像自由好吧，黑头像又不是那渣男的专利。”
“最后，也是很关键一点——”
如果视线有量子力学，那屏幕肯定会穿孔。
“据我所知，陈燮认识的那个‘覃’是你们白县人，你这个客户应该是杉市人，你在杉市这么久，遇得见几个白县人啊。”
记忆重播他的言谈：“那我客户应该不是，他没口音。”
说实话，她也不想把这位覃先生和这个“覃”渣男画上等号。
不止是因为不想掺杂偏见接待客户，也是因为这位覃先生从客观来看，唔……长得确实挺帅的……
简聆在网上看过这样一句话：寸头是检验帅哥的唯一标准。
且不论是否是唯一标准，覃抒言就是寸头，浓颜，衣品也不错，要是他是渣男，那可真是浪费了这身好皮囊。
简聆挑眉，指尖轻敲手机壳边缘。
直到注意力再转回手机，黎婉君仍没有回复，没了八卦搭子，她也索然无味。
无意又扫到那人的纯黑头像，她略加思索，决定将头像换为宠爱的白熊公仔。
巧什么巧，才不要和渣男好巧。
按照计划，下午是去覃抒言家看现场。
本来应该是打车过去，也能报销，但这位覃先生很热情，说反正是顺路，就由他开车来接简聆所在的室内D组过去。
拒绝没成功，于是一行四人站在覃抒言的越野车前时，副驾驶理所应当留给了组长简聆。
去覃抒言家开车要二十分钟，所幸三个组员都是E（外向的）人，车厢内才不至于冷场。
许是好久没遇上与室内D组整体年纪相仿的客户，再加上覃抒言的脸是在招人喜欢，几个人显得尤其兴奋。
特别是发现和覃抒言同大学出身的小陈，三言两语便成了铁哥们，带头从杉市的房地产聊到了本地小众美食。
某个红灯，小陈突然一句：“覃哥，你是哪里人？”
本来午后昏昏欲睡，霎时听见才好奇过的问题，简聆悄悄竖起耳朵。
然而覃抒言的回答却不是她早前预料的那个。
“我是白县人。”
咣——
像有人在她耳畔敲钟，震得脑袋一下空白，回音隐约还在打转。
简聆右手搀住车门，余光看见覃抒言扭头朝她看了一眼，她心虚抿嘴，假装无事发生。
偏偏小陈不紧不慢来了句：“啊，我们简工也是白县的，好有缘分啊！”
聚光灯来到副驾。
简聆左手把住胸前安全带，不得不转头公式笑：“嗯，老乡。”
她尽力使得声音活跃，本来以为覃抒言会像和几个组员闲聊那样说些什么，没想到他目不斜视，点着头回了个和自己一样的模板：“嗯，有缘。”
简聆指甲蹭着安全带纹路，思绪有些飘忽，是我错觉吗？怎么感觉他也对我有些不对付？
眼见气氛有些古怪，小陈又突然恢复眼力见似的把话题重新接过去。
四人又聊到吃的上。
简聆趁机看手机，装作不经意地遮掩着给黎婉君发信息：“完了，黎婉君你快出来！他是白县人！这人该不会真是渣男吧？”
简聆发送信息，而后又觉得不足以表达自己亲眼看见瓜主的震惊，又“哒哒哒”敲着键盘添多几个感叹号才罢休。
可惜二十分钟车程很快结束，她不仅没等到黎婉君答复，从走神回归的简聆才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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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拐进了熟悉的路口——覃抒言的房子好像和她在同一个小区……
噢，不，甚至是同一栋楼。
完蛋，不会这么巧吧？
她可不想这么晦气！
可命运并没有给简聆机会。
她住十楼，覃抒言就住二十楼。
覃抒言家，一行人分散去看格局和测量基本数据。
简聆有些意外，这个楼盘交楼很久了，她算入住迟，才刚满一年，可没想到二十楼还是毛坯房。
一旁忽然凑来人，被刻意压低的声音从左上方传来：“这是二手房，原主人没动过就又卖给了我。”
简聆抬头看声音源头，结果发现覃抒言也在看她，那双多情的眼极易让她联想到那件事……
于是她假装不经意错开视线，俨然公事公办的模样。
“嗯……覃先生，是这样，”简聆熟练地把笔记本从腋下拿出并单手嵌开空白一页，右手同时从上衣口袋取出笔，“您现在可以先和我具体说一下您心目中的设计。”
她是故意说“您”的。
对方没立刻回答，那灼热目光盯着她的头发，什么是心烦意乱？
乱红棕的头发像燃火，她现在理解了。
身侧的他嗤笑一声，简聆心里打了个荒谬意味的问号。
“你要是想对着一堆抽象的垃圾和我聊设计，我也不介意。”
心情有些燥，低头时碎发掩过她脸颊，刚好遮住简聆抽搐的嘴角。
她盯着面前这堆建筑垃圾走神多久了？
“那来这边吧。”简聆语气和神情瞬间切换成柔和，而她侧身经过覃抒言时留了一个若隐若现的白眼，速度快得堪比炳添苏。
“您可以说了。”
很好，她闪到了客厅中央。
一番有来有往，寸头渣男没再调侃她，她乐见其成，正式进入工作状态。
覃抒言不是傻瓜。
简聆眼神一瞥，他就知道，她应该是对自己有些什么意见。
他确认和她重逢只是昨天和今天的事，在她记不起来以前的前提下，问题出在哪里呢？
覃抒言用手背蹭了蹭鼻子。
“还有什么想法吗？”面前的女人捧着笔记本，右手保持着书写的姿势。
很是专业，很是无情。
“暂时没有了。”
“那我们把数据先简单收集和统计，把所有材料包括草图等等整理好以后，再统一给你看，有问题及时向我反馈就好。”她看了看手表，收齐物品，拍拍手，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几人很快聚集，从他们拿着的稿纸痕迹上看，关于新家的新鲜想法应该很多。
作为房主的他甚是满意。
“我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没想到简聆拒绝得飞快，反倒让覃抒言愣住。
几人眼神飕飕，而被瞩目的当事人望向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撇清关系的决绝：“我们可以打车，工作室可以报销。”
“没事，我回朋友家住，也是路过你们工作室。”温和的水里好似泡着蠢蠢欲动的辣，让她难逃。
在小陈等人类似“覃哥真好”的夸赞中，几人顺利到达了禾风工作室门口。
覃抒言摇下副驾车窗，简聆微微低头望进，挥手和他简单道别：“覃先生慢走。”
他抚着方向盘，笑眼里酿着些许心思：“下次见。”
然而双方都没有想到，这个“下次见”来得如此快。
覃抒言刚走到声章工作室门口正要离开，老板张晟杰及时擒住他，非要让他帮忙去他朋友家拿个东西。
于是，不顺路也要变成顺路。
方向盘一打，越野车又重返雅见居。
也就是他那个毛坯房小区。
他刚停好车，就见一个熟悉的乱红棕头从他的车尾闪过，并伴随着对方的激情式聊天。
“我觉得他十有八九就是那个‘覃’……”
她在说什么？
“……小陈小莫说算帅哥吧……不过我觉得也就一般般啦，我标准可是很高的……”
不提塑料袋耳朵，偏爱一把抓。
那包薯片上的公仔图案透过薄膜对他做鬼脸，背影垂下的大波浪紧随步伐有节奏地晃动。
这幅躯壳里，怎么看怎么不像装着一个二十七岁的灵魂。
“……我不拍，你也别给我犯花痴。人品不好就是丑，这可是原则性问题！”
通话的声音带着嗔，和工作时的板正相比，确实两幅面孔。
他越听越想笑，插着裤袋悠哉悠哉跟在她后面。
中途刷卡开门，眼看门就要撞上只顾着聊天的她，覃抒言还绅士地帮她顶住，换来了一句低头错身而过的“谢谢”。
这人……打电话是真专心啊。
也许是察觉有人在后方一起等电梯，简聆声音收敛了不少：“哎，我不会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里……算了，不说了，电梯来了。”
她应声收起手机，覃抒言则换成双手抱臂。
“叮咚。”
当那扇贴着网红大头广告的电梯门缓缓展开——电梯厢里的镜子慢动作渐变出两人身影时……
“妈呀！”
覃抒言在看见简聆如同身体触电一般原地弹开并尖叫时，终于没能憋住那一声讥笑。
“我很吓人吗？简工。”
他弯下腰，将滚到他脚边的罐装可乐捡起。
指尖触碰到罐壁，仍有冰凉余温。
就弯腰的功夫，当他递给简聆时，她已然披上了老道社畜的外衣，企图用标准的微笑来搪塞这位刚被自己议论过的受害者：“覃先生怎么在这里，好巧。”
这话说得……
“我的房子在这里，我当然随时能来，”他越过简聆，换只没有沾湿的手去按住电梯开门键，以一种不经意蹭到亲密距离范围警戒线的姿势催促她赶快进入。
电梯厢里自然是局促的，覃抒言先开的口：“你住在十楼？”
“嗯……”被戳穿，她语气有些虚……
且飘。
覃抒言佯轻叹气，反而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得更为清晰：“你不早说，明明临近下班，送你回去工作室，你还要折一趟。”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听的？”
她居然这么直接？覃抒言发笑。
“让我回忆一下……”他装作为难地回想，带有虚伪的委屈。
余光瞥见镜子倒映她左手搔了搔右手背，他在她火快烧上耳尖前再次添火戏谑。
“你刚刚说的那个帅哥，是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