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歌舞退场之后,一人身着暗色长袍,手持一把未打开的折扇,缓步走上圆台中央,虽然束发戴冠但很明显是一位女子。
她刚站上台,台下便有人喊道:“李娘子,今日又有什么好货啊?”
李娘子将那折扇指向声音来的方向,转了半个身子,看过去道:“今日可都是上品,定让各位大开眼界,怕就怕陈老板你银钱备的不足,好货你带不回去。”
陈老板右手一勾,不屑道:“你尽管将东西抬上来。”
李娘子撤开一步,站至一旁,将那折扇往左手手心一拍,一声机括声响后,圆台中心缓缓升起了一白木长案,案上用红布盖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物件。
既然不是棺材,苏妄便一心看戏,只是脖子越来越不舒服了,刚刚她没有和邢允说实话。她以为一会就会好,可这下好像不是那么简单。
邢允看她摸着脖子,克制着,低低的咳。
李娘子也不急着掀开那红布,而是对众人道:“此物五百两起拍,各位可以开始了。”
有人抗议道:“李娘子,怎么今日又玩不公开这套,掀开吧,让兄弟们看看再论。”
李娘子正色道:“这地下城的规矩我说了算,要是没人想要的话,那就换下一个。当然第一个开卖的总是由布盖着,要是有人不满意,随时离开。”
她此话一出,其余人连连阻止,一人抢先道:“那我来当这第一个,五百两。”
接着便开始了此起彼伏的不断加价。
苏妄睁着眼睛盯那红布,既想象不出来这里面是什么,又想不通这些人怎么就突然开始加价了,不担心这下面是个卤猪头么?
她疑惑的看向邢允,他正好整以暇的看着场内的一切,看起来像这里的常客一般。
她问:“这些人是疯了么?”
邢允转过头来,笑了笑道:“这是密封拍卖,虽然这些人嘴上说不愿意,但一般只有拍卖人对她的物件有足够的自信才会采取此等方式。在这里的都是半个赌徒,这种开场也最能让他们尽快的进入亢奋,将口袋的钱不断的往外掏。”
苏妄道:“那万一拍了,但不想要的话如何是好?这可是一大笔银钱。”
邢允朝台上抬了抬下巴。
那李娘子道:“好,现在最高价是一千两,接下来我便揭开红布,之后各位再继续。”
说着那红布便被揭开了,里面是一朵干花苞,苏妄觉得那出了一千两的人定是要后悔的直拍大腿,但没曾想,一旁的邢允道:“一千一百两。”
而其他人此刻则是一言不发,这朵雪莲虽然品种高贵,有延年益寿的功效,但最多值个八百两,此时那喊了一千两的人正感激的看着邢允。
苏妄凑近问他:“为什么?”
邢允看着那雪莲道:“展示财力,一会那棺材上来了,就没人会同我们争了。而且,这个雪莲我留着有用。”
苏妄双眼不停的上下看着邢允,内心蹦出一句戏词:“好一个了得之人。”
李娘子看了他们这边一眼,以她老辣的目光看下来,知道邢允并不是信口开河,便道:“若无人再要,那这雪莲便是这位郎君的了。”
场内一片寂静,当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邢允脸上之时,他安之若素,甚至有些傲然的冷感。
待李娘子的长案之上呈了新物,所有人的视线便有了新的焦点。
邢允此时朝苏妄侧过头,直直的看着苏妄。
苏妄原本在看那长桌上的新物,更准确的说是一只动物,但它既像一只白猫又像一只白狐狸,虽然很是可爱,但认真辨认下来,又什么都不像,因为它的脸实在太有人味了,像是一个机灵的小孩!
她感觉到邢允在看她,转头道:“怎么了?”
邢允道:“我刚刚买下那雪莲的时候,娘子心里在想什么?”
苏妄想了一瞬,她应该是在心中称赞了他,那他现在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邢允继续看着她,脸越靠越近,苏妄试探般的笑着朝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心想:“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
邢允似乎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身子重新坐正,面上又恢复了淡然,好像刚刚那个人根本不是他。
苏妄也不知那个人脸猫狐狸不知被谁买走了,新物还没呈上来,一人跑上台,对着李娘子耳语一番后,李娘子连忙下了台去。
台下登时吵吵嚷嚷,有人道:“怎么回事?人怎么还走了?”
新上来的那人道:“李娘子稍后就来,我们为诸位准备了些北域的美酒,请各位品尝。”
苏妄面前也上了一杯酒,颜色红的发暗,不知为什么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似乎有人在盯着她,片刻后她突然的起身,护卫也迅速反应过来,朝苏妄看向的方向跑去,原本那里站着的一个人则在苏妄起身的一瞬间便快速离去。
可地下城人既多又密,光线既暗又少,苏妄和邢允原本跟在护卫后面,最后也跟丢了,只得回到原处。
又见那李娘子重新回到台上,面色沉沉,几乎算是咬牙切齿的道:“不知今日是哪里来了新佛,竟然混入我堂中,毁了我的卖品,地下城绝对不会就此罢休!”
“了什么?”接二连三有人问道。
李娘子冷着脸,似乎在座有人就是那破坏之人,片刻后她道:“无可奉告,今日到此为止,各位请吧。”
台下诸人纷纷表达不满,但李娘子根本不为所动,她有的是猎奇的无价之宝,根本不在乎得罪某一次的来客。
苏妄和邢允对视一眼,两人双双跟了过去。
苏妄上前拦住李娘子的去路,道:“李娘子留步。”
李娘子面色冷峻,看了二人一眼道:“你们的雪莲不是已经拿到了么?拦我做什么?别以为在我这吃了点亏就能与我搭上关系了。”
苏妄道:“李娘子多虑了,我二人并非要高攀李娘子,只是想问一句,今日的卖品中,可有一金丝楠木的棺材。”
李娘子闻言更是杏目圆睁,又十分不客气的道:“有又怎么样,被人刨成刨花了,彻底毁了。二位也请离开吧。”
苏妄还待上前,邢允拉住了她的手道:“娘子,如果真如她所言的话,你要看那棺材么?”
苏妄想了想,明白了邢允的意思,道:“这李娘子没必要骗我们,若是真成刨花了,也拼不回来了,看了也是白看。”
二人只得出了地下城,苏妄像是想到了什么,但一时又说不清,皱着眉头,在一个摊子面前手扶着额头,原地站着一动不动。
邢允看她脖间的勒痕不仅没有褪去,甚至有些地方变成了紫色,正要带她回邢宅,苏妄突然恍然大悟道:“原来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棺材!”
她又抓着邢允的胳膊,激动的道:“他们想毁的就是棺材!!”
邢允想了片刻,又对她点了点头,道:“有道理,十几年了,里面只剩白骨,要是有什么偷的理由,也就是棺材本身有什么秘密。只是原本棺材埋的好好的,他们也就以为秘密掩盖。但没曾想,你要挖那棺材。”
苏妄边听心里边想:“那棺材里面是有什么秘密呢?是西城毒案的线索么?”
邢允听到护卫的声音,抬头一看,他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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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各个屋顶和一个面具人交手,那人并不恋战,一心只想摆脱护卫,想来这人的目的只是跟踪。
苏妄看到对那面具人喊道:“苏厉,你以为你换了个面具我们就看不出来是你了?”
话音刚落,邢家护卫就将那人的面具劈开了,那人一个后弯,避免自己被一刀两片。
这人虽也是一张被粉末染黄的脸,但却不是苏厉。
护卫及时连击,那人却钻进一矮处的窗户,随即将窗户紧闭,护卫立刻破窗而入。
片刻后,护卫瘸着腿跑来,对邢允道:“家主,他们的人来接应了,属下办事不力。”
邢允微微颔首不语。
此时,身后地下城入口处,几人抬着一堆薄片,给了一旁卖烤饼的大爷,边缘还能看出金色的纹路,在太阳光下现出丝丝的亮光。
苏妄捡起一片,心中五味杂陈:“以前在掌柜师父背后没少说她坏话,现在还害她连棺材都被削成片了。”
及至晚间,苏妄才躺在了自己的床塌上,邢允走了过来。
苏妄正看着小阳睡前给她留的一封小信,上面还画了小阳的简易自描像,一张笑脸,头上两个小圆揪揪,口袋里的饴糖满的都装不下。
见邢允来了,她将那小信收了起来,见邢允拎着一蓝色的精致小瓶,道:“手上拿的是什么好东西?”
邢允保持着距离,像是在防备苏妄抢去一样,道:“这里面是邢家家传宝。”
苏妄一听来劲了,原本有些困意,此刻也全无,双眼期待的看着邢允。
邢允道:“你想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苏妄点了点头,心想:“这邢家的家传宝贝,不说价值连城,定也是十分贵重。”
邢允认真道:“看在你如此诚心的份上,就让你见识一番也未必不可。”
苏妄胃口已经彻底被吊起来了。
只见邢允打开那蓝色瓷瓶的白布塞子,一股非常清甜的味道传了出来。
邢允坐在床塌之上,将那蓝色瓷瓶一倒,又往前一送。
苏妄什么也没看到,因为邢允好像握上了她的脖子。
......
待她反应过来,她感觉脖间轻轻暖暖的,又感觉邢允的手热热的。
邢允对她一笑。
“你,你干嘛....”苏妄大声道,又几乎是同时抓住了邢允的衣领。
两人互相看着,邢允道:“敷了这白玉膏,你的脖子就会好了,不仅淤痕全消,也不会再咳了。”
苏妄渐渐放开了他的衣领,整个人像被架住了般,一动不动,盯着他,道:“为什么,不让我自己涂?”
邢允道:“我的手刚刚特意烘过,只有这样才能发挥这药的功效。”
苏妄感觉自己的脖子像被一阵阵暖风拂过,不适的感觉似乎在渐渐消失,她看着邢允道:“那也可以和我说了,再,再这样。”
邢允没有说话,就看见苏妄的脸似乎也被脖颈间的暖意传红了,避开他的目光,不停的眨着眼。
邢允身上的香味由上至下笼着她,苏妄感觉浑身的绒毛都立起来了。
金丝银丝住在隔壁,听见苏妄的声音,醒了过来,银丝坐了起来,对金丝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我去看看娘子吧。”
金丝道:“好,我和你一块去。”
两人刚起床,就被巡夜的婆子拦了回去,两婆子眉眼带笑,道:“没你们的事,可不要去打扰娘子和家主。”
说着两人捂嘴笑着离开了。
金丝听了,似乎有些明白了,连忙要拉银丝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