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一夜起，九州大陆流传一则传说。
传说仙人境五重以上之人在那一夜集体受到来自天道的启示，莫名其妙多了一段来自将来的记忆。
通过拼凑记忆，众人惊愕的发现——
这个世界会出现灭世者。
祂会以极其残忍的手段屠杀仙门，踏碎凌霄，湮灭大道。
断道统，碎凌霄，斩六道，祂是个天生无心无情的魔王，将带着整个世界走向寂灭与死亡，连同自己也一起湮灭！
疯子！魔王！
一时之间，三界人心惶惶，大家都在寻找灭世者的踪迹，剑拔弩张，一言不合金戈便起。
——
中洲城外，承恩村
“对于最新的那则流言，你有什么头绪吗？”
沐昭躺在竹椅正慢悠悠晃着，闻言“吱呀吱呀”的声音一顿。
蒲扇从她脸上拿下来，一双黝黑的眼珠子挪到一旁站着的江津白身上。
沐昭眯着眼，看不清逆光站着的江津白脸上的表情。
她毫不在意地指了指了一个地方，示意他挪地，一边漫不经心道：“我？我有什么头绪？”
江津白走到她另一边，闻言，抿了抿唇：“……哦。”
沐昭又看了他一眼，江津白沉默与她对望。
然后……
“谢谢你。”
沐昭听见对方抿着唇轻声道。
她不可置信的又问了一遍，“谢谢我？”
沐昭的目光匪夷所思，朝江津白脑袋看了几眼，思索自己是否在不知道的时候给对方下蛊了。
要不然，怎么会听到这句话。
当时，江津白赶到其实不算晚。
具体什么时间……嗯，永固公子还没死的时候。
不过快了。
在江津白踏入丹宸阁的下一秒，就被黑藤偷袭绑走，丢到仓库去了。
沐昭本意是对方不要碍事，毕竟她的行为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
没想到江津白在目睹了她手撕包菜，碳烤老腊肉途中一动不动。
沐昭本来怀疑对方被吓傻了，谁知打开门后，江津白神色如常。
只是望着沐昭，眉头微微蹙起，被放出来第一句话居然是——
“你这样不好。”
沐昭：“？”
她怀疑地望向江津白，疑心对方是个胆大包天的傻子。
居然敢这么对她说话，不怕下一道菜是烤全鱼吗？
沐昭黑着脸，正打算听他说哪里不好。
如果江津白说她滥杀无辜，那这种眼瞎耳聋的伪善之人，断不可留；如果他说心狠手辣，那说明此子愚不可及，迟早拖后腿，此子断不可留……
“你太激进了，而且……”
沐昭阴沉沉：“哦……而且什么？”
江津白沉吟片刻，委婉道：“我认为你下次可以提前准备一些法器。”
“？”
有点意思。
沐昭：“什么法器？”
“比如留影石，比如灵气转换器……再比如，”
说到这，江津白倒是略有停顿，轻咳一声，脸上泛起薄红：“还有我。”
沐昭：“？？”
她听见了。
但是……
留影石和灵气转换器好理解，毕竟一个曝光恶行，一个可以帮助沐昭缓解体内快要爆炸，尚未完全炼化的灵气。
“你有什么用？”
沐昭托着江津白羞红的脸，欣赏了一番。
别说，还挺赏心悦目。
江津白微微别过脸，冷声道：“我的领域空间很大，可以帮你储存灵气。”
“！？”
沐昭震惊了。
“你也有领域？？”
这玩意不是千万年难出一个的吗？
沐昭看向江津白的眼神都变了，大概意思是——
老子累死累活几辈子才悟出的领域，你小子居然也有，你跟天道什么关系？难道是天道那边的探子？
沐昭撒开了手，目光严肃。
江津白有些不自然地避开她的视线，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语气略生硬：
“我不知道……你用不用？”
沐昭目光转了一圈，笑嘻嘻：“用，我用。”
“你的领域有什么作用？叫什么名字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自然拉住江津白的手，试探朝他体内探去。
探……什么都没探到。
江津白沉默的目光中，沐昭遗憾放手。
“……”
差点忘了他还是骨灵，连肉身都没有的存在，哪来什么经脉。
“时间与空间。”
江津白忽然开口。
“嗯？”
沐昭心中一动。
时空吗……很实用，强大的领域。
“要进来看看吗？”
沐昭一顿，回过神来听见这么一句，她背后一僵，缓缓抬眼看向对方。
江津白垂眼望她，水族的柔媚搭配那双眼睛的神色看起来方才柔顺无害。
但那也只是看起来罢了。
沐昭暗暗警惕，不要被外表迷惑。
要不还是吞掉他吧……说不定还能多一个领域呢？
“对了……”
就在这时，江津白状似不经意抬眼，提到：“我似乎多了点关于过去的记忆。”
沐昭来了兴趣：“你是什么人？”
江津白微微一笑：“好像是个正道剑仙。”
沐昭一顿，有些惊讶，又觉得并不意外，不过……
“正道？”
她眼神古怪地看了他几眼：
“你现在也还这么认为？”
江津白镇定点头，自然到没有一丝强迫。
沐昭眼神更加意味深长：“……好吧。”
“那你对我的行为有什么想法吗？”
沐昭笑眯眯问道。
江津白一顿，垂眸看向沐昭，沉吟片刻，才开口：
“这个时候我要是说一个不字……”
他在沐昭核善的目光中得知了答案。
“……”
江津白微微一笑：“我的看法方才已经说过了。”
沐昭挑眉：“就这？”
江津白点头：“就这。”
沐昭阴阳怪气：“正道剑仙～”
江津白顿了一下，继续点头：“嗯。”
沐昭一顿：“……”
“哼。”
管他什么正道剑仙，反正现在打不过沐昭。
沐昭已经决定，一旦发现对方不对，就……
“这是什么？”
沐昭满脸疑惑看向手中被塞进来的黑晶石。
江津白鸦睫轻颤，不好意思轻咳一声：“……留影石。”
沐昭的手一下就攥紧了，眼睛微亮：“留影石！”
江津白淡淡补充：“从我进入丹宸阁开始记录，罪证一应俱全。”
沐昭：“！”
“不愧是正道剑仙，手续流程一应俱全！”
“还有……”
沐昭笑得和颜悦色，充满鼓励地看向他：“还有什么？”
江津白摸了摸鼻子，小声道：“……我刚才发现，我好像可以把这座塔收进领域。”
沐昭：“！”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座塔很久了！
“仙君——”
沐昭笑得格外和善，郑重握住江津白的手，望着他的眼睛，诚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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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方才的冒犯抱歉，请务必帮助你最好的朋友渡过难关！”
这么为自己着想，怎么可能是天道派来的奸细！
太有用了，实在是杀人夺宝、居家旅行必备！
沐昭决定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什么？
你说他来历不明？
交朋友不论出身高低贵贱！
什么正道伪君子？
笑话，这明明是真君子！送钱送装备的亲人！
望着沐昭紧握的双手，江津白移开目光，唇角微微翘起，略不自然点头：“嗯，我也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沐昭笑容不变：“当然！”
江津白唇角悄然上扬。
傻孩子，当然是了。
沐昭摸了摸手下柔嫩的手感，漫不经心想：因为她根本没有所谓朋友。
除了……这个上赶着的傻子。
她又看了江津白一眼，本来想心底嘲笑两句，却不知怎么，觉得有些没意思。
——
“饭做好了，来吃饭吧。”
温和的嗓音自身后响起，小院中从远处吹来的风似乎都被烟火气熏暖了几分。
“咯吱咯吱……”
摇晃的竹椅声将沐昭带回现世。
她眯眼朝远处望，太阳快要落山，从这方小小的院落向外，能望见不远处升起的炊烟。
“江津白。”
沐昭忽然出声：“你方才为什么说谢我？”
身后，江津白的嗓音响起：
“你救了她们，还帮姜怜儿和离，甚至愿意资助她修行。”
沐昭头也不回：“你也能做到。”
“不。”
江津白摇头，坐到她面前，望着她道：
“我做得不会比你更好。”
那双眼睛太澄澈，像是月光下的江水，总是显得太过真诚，让人不能久望。
“你懂的真多，恩威并施解决了她丈夫，听取她的意见没有强行安排她的生活，反而愿意冒险带她离开这个地方开启新生活。”
“你太好了。”
当江津白感叹似的说出这句话时，最后一缕阳光沉入地平线。
“……”
沐昭如被雷击，许久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半晌。
“……江津白，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肉麻。”
沐昭沙哑着嗓音道。
“有哦。”
江津白无奈笑了笑：“你已经说过我很多遍了。”
沐昭绷着脸，不耐烦：“那你还说！”
江津白很是无辜，摊手：“我说的都是实话。”
沐昭闭眼，一阵心烦意乱：“闭嘴。”
“……”
“姜怜儿怎么还没回来？”
过了一会，沐昭目光投向院门口，产生了些许疑惑。
在将灵气炼化前，沐昭都不打算回天一宗找不自在，在与姜怜儿说清楚前因后果后，他们自称她兄长友人，受人之托照顾她。
于是二人顺理成章落脚在姜莲儿家中，按照安排明日沐昭安排的人就能到，护送姜莲儿前往药王谷拜师学艺。
这几日姜怜儿出门时间不长，回来时总是带些街上零嘴或是小玩意，兴冲冲缠着沐昭，一口一个恩人姐姐叫着，夜间则独自收拾东西，嘀嘀咕咕躲在被窝畅享未来。
今日怎么如此反常？
忽然，沐昭直起身子，远远望向某处，眉头紧皱。
“……有人朝这边来了！”
话音落下。
“呜哇、呜哇——！！！””
院门外，一道尖锐的哭声刺破宁静的空气。
女童上气不接下气的哭声刺得沐昭的心脏几乎漏跳一拍。